我不知道我抱着小黑到底有多久。
我只知道小黑用她的手指替我擦拭干净眼泪。
小黑坐起来:“Bebé,在哭脸就要变丑。”
我连忙擦拭脸颊上的眼泪,我将小黑紧紧的抱在怀里:
“小黑,我真得好害怕。我害怕你再也不会出现。”
小黑的手指将我凌乱的头发全部理好:
“Bebé,你不必担心。我终究会消失,因为我和蓝玉做过一个交易。”
我愣住,小黑亲吻着我的脸颊:
“Bebé,虽然我爱你,但我更想要给我的族人报仇。”
“我的灭族仇人就是……”
小黑迷恋的看着我的脸,最后蜻蜓点水一下:
“好啦,Bebé。我们还有五个月的相处时间。”
“我希望能和你好好度过这些时间。”
压抑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我抱住小黑:
“小黑,能不能不要消失?我讨厌那个蓝玉。”
小黑轻轻的依靠在我肩膀上:
“Bebé,如果你知道我的经历,你也会放弃我选择为家人报仇……”
“可是现在我不能和你说。”
我从来都不了解小黑的过去,以前小黑总是装成一个傻子。
甚至连她是如何来到城邦的,我都不知道。
这样的现实真得是我爱小黑的行为吗?
小黑将脑袋轻轻的放在我的肩胛骨上:
“Bebé,我不希望我成为蓝玉的影子。”
“可我更不想要看着族群中的亲人一个个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如果我不和蓝玉做交易,我甚至连自保都困难。”
此时又有哨兵拿着钢叉走进来,仅仅是我暴露出一个攻击的眼神。
项圈就穿出来折磨人的电流。
编号1走在队伍的前沿。
编号1单手将我拎起来:
“哨兵编号2088,离开这个观察仓!”
我看着其他哨兵将枪口对准坐在地地上的小黑,惊慌之下。
我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我一尾巴扫断编号1的手腕骨。
随后我飞扑过去护住小黑,子弹贯穿我的的手臂。
我顾不得弹片进入皮肤里面的灼烧感,我再度变化成鲛人状态。
没等项圈传来电流,小黑将她的血肉喂给我。
我知道兽人变强除去自身锻炼,就是同类相食。
我第一次品尝兽人王的血肉。
我感觉自己的体能起码膨胀三倍。
编号1只是将手腕骨快速定型,随后快速冲过来。
我一手抱着小黑,一手利用技能。
我的肾上腺素狂飙,以至于我完全感觉不出来自己已经被刺伤七八刀。
眼看我即将掀开地下水管,项圈传来警告。
现在的我只有将小黑送出去,否则小黑就会有性命之忧。
没等我将小黑塞进地下水管道,强烈的电流就将我电得跪在地上。
随后更多哨兵将我制服,我将一块碎玻璃递给小黑。
五六个钢叉将我按在地上。
尽管我不断发出低吼,可是尾巴都被摁住的我又能干些什么呢?
等我再次醒来,小黑已经一身伤的出现在我面前。
一个不好的预感出现在我脑海里面。
我抱住小黑,我能嗅到小黑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小黑脖子上有钢叉摁住的痕迹,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住小黑的白袍。
小黑却惊恐的抓住我的手:“别……”
不知为何,当时的我宁愿被电流电死也要杀掉我所看见的每一个研究人员。
我发疯似的冲出去,迎接我的只有带电的钢丝网。
能看见我的手掌上的暗纹一直都在保护我。
但在我扯断小部分的带电的钢丝网,我的手掌早已血肉模糊。
而之前手掌上的旧伤也在一点点侵蚀我的意志。
小黑从后面抱着我:
“Lo siento, lo siento mucho, pero por mi pueblo, tuve que hacerlo.”
(对不起,真得对不起,但为我的族人,我不得不这样做。)
从来没有对小黑发过火的我第一次想要吼小黑。
可在我看见小黑手臂上的烫伤,我还是没有吼小黑。
这一次,尽管没有小黑这样的高级向导的帮助。
我还是依靠自己将破坏欲降至安全值。
我彻底失望:“小黑,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聊聊。”
小黑迟疑一下,还是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小黑原始身份是草原兽人中等部落的成员。
但自从草原野兽的王蓝玉被城邦哨兵击败,草原七十八个部落全部分散。
就算是以前威名远扬的喀图部落也被城邦杀得放弃原有的领地。
她所在的族群也不得不放弃几近完美的栖息地。
而回到原本的栖息地的条件就是每年交出五十名人族和兽族混血的人儿童。
因此小黑所在的部落因为这件事而分为两派。
还未成年的小孩只能跟随他们的父亲。
所以小黑跟随她的父亲在草原上颠沛流离三年。
后来随着城邦对于草原兽人部落的赶尽杀绝。
除去小黑以外的亲人全部被抓去做实验。
小黑则因为体质虚弱而被遗弃在城邦内。
在小黑一次偷食物被毒打得只剩下一口气时,一个虚影出现。
虚影正是还未找到身体寄生的蓝玉。
蓝玉只是表示会帮小黑报仇。
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只有通过一次次与人做博弈才能活下去。
也许这个办法并不是最好的,但是能最快解决仇人的方法。
于是小黑和蓝玉交易,蓝玉索要小黑十五岁后的身体控制权。
而小黑则需要蓝玉帮助她重伤城邦所有哨兵以及将族人带回草原。
可是随着小黑的身体不断发育,蓝玉对于身体的掌控权越发强大。
小甚至感觉蓝玉会彻底将她抹杀。
可是以小黑的能力是无法重伤所有哨兵。
随着十四岁,蓝玉的出现,小黑的身体终于发生变化。
小黑的审图无法承载如此强大的意识体,而蓝玉也嫌弃小黑的身体孱弱。
在没有遇见小白之前,小黑必须瞒过那些哨兵的检测。
否则唯一报仇的希望就会彻底消失。
所以小黑只能依靠装疯卖傻。
直到小黑遇到小白,蓝玉看见小白那一刻就认出这是她的Mi Rey。
小黑第一次见蓝玉如此动容,要知道蓝玉可是草原兽人的王。
王不能失败,王不能后退,王不能对任何人上瘾。
可是蓝玉亲密的称呼小白为Mi Rey。
甚至会偷偷掌控身体来观察她的Mi Rey。
可是蓝玉的siyah不再像以前那样爱她,甚至可是说是厌恶蓝玉。
蓝玉第一次失败,第一次对于感情畏手畏脚。
作为草原的王,蓝玉将击杀哨兵保护族人作为终身目标。
只要草原一日不消亡,这种使命就不会消失。
在那座观察仓内。
小黑被抽血、被像打狗一样殴打、被电击,可蓝玉从未出现。
直到有人被放进观察仓。
蓝玉本意是想要杀掉进来的人,可偏偏进来的人是她的Mi Rey。
蓝玉怎会杀死自己唯一的爱人呢?
其实她的Mi Rey的不对蓝玉表示臣服,蓝玉也不会杀死她的Mi Rey。
她的Mi Rey对蓝玉这个落魄的王表达出最真诚的臣服。
于是蓝玉以为她的Mi Rey还是曾经的Mi Rey。
这种幻想一直持续到蓝玉甘愿当她的Mi Rey的向导后。
蓝玉本以为她的Mi Rey会十分高兴的接受破坏欲疏导。
可是她的Mi Rey每一句讨厌她,恨她都如同刀子刺入蓝玉的心脏。
蓝玉甚至想要在她的Mi Rey身上留下帐中奴的印记。
可是蓝玉最后还是松手。
王有王的尊严,王绝对不能对自己的爱人使用强制爱。
蓝玉只是回去积蓄力量,只要蓝玉的力量积蓄到一定程度。
就可以单枪匹马的闯出城邦,回去整顿草原三十三部。
小黑知道她终究会消失。
小黑作为草原兽人的后代本就该有为族人的未来而牺牲的准备。
况且按照草原的排位来说。
小黑本就该为草原兽人王的再生而做出牺牲的准备。
没有兽王的草原兽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只有草原兽王回归,草原兽人才有能在草原正常生活的能力。
毕竟人族有活下去的权力,难道兽人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力吗?
同样是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物,兽人和人根本没有任何高低贵贱之分。
可城邦偏偏称呼兽人为低贱种族,好像只有人族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无论为公为私,小黑都有让蓝玉再生的想法。
况且蓝玉还吞噬完鲛人王,王吞王都会继承死亡的王的领地和能力。
所以,只要蓝玉回到兽人部落,海洋兽人和草原兽人之间不会发生大摩擦。
之前,蓝玉为和鲛人王争夺领地,时常发生大摩擦。
导致数以万计的兽人死于这场领地之争,小黑的十几名叔叔都死于领地之争。
所以无论如何,小黑都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小黑真得爱小白,可小黑也有她的苦衷。
比起让兽人能生活安康,不受城邦威胁。
小黑和小白之间的爱情又算得上什么呢?
我听完这个故事,我一把将小黑按在地上。
现在的小黑的面孔越发像高琪记忆里面的蓝玉,可是我不是高琪。
我更不会爱上这样的王。
我的心很小,所以我的爱人只有小黑一人。
比起蓝玉这个实力强大的王,我只会爱上小黑这个傻子。
我的手指碰到小黑的白袍的纽扣。
小黑只是叹一口气,随后任由我折腾。
我看见小黑身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可这些针眼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我在小黑身上留下的痕迹也以同样速度消失。
无论我是撕还是咬,都无法留下痕迹。
我终于着急,小黑却用手指握住我的獠牙:
“小白,给个痛快。”
我终于将獠牙变化出来,随着我的獠牙贯穿小黑的手掌。
我的手掌上那道暗纹也开始闪闪发光。
小黑轻轻的亲吻我的獠牙:“小白,我们都是这笼中鸟,祝福你我终得自由。”
我也不知道小黑为何会这么多的词汇。
以前的小黑是连小人书都看不懂的傻子。
随着我力竭,我抱着小黑陷入梦乡。
直到外面的拿着钢叉的哨兵出现,我才被吵醒。
同样的,这次来捉拿我和小黑的还是编号1。
编号1趁着我脑子还没有完全开机,掐住小黑的喉咙:
“编号2088,是你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来?”
小黑连路都走不动,怎么能被这样粗暴的对待呢?
我只好乖乖的跟随编号1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小黑紧紧抓着我的衣袖,我再度听见那个男声,是言之。
言之身后跟着一名老者,言之十分温柔的看着我和小黑:
“小黑、小白,你们现在有资格参加La espada que apu?ala a la tribu orca(利剑)组织。
所以你们可以选择我作为你们的父母。”
我刚刚变成鲛人状态,项圈也出人意料的自动解开。
小黑脖子上的项圈也解开。我见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必要。
所以呀我变化成人形,言之将正常的衣服递给我和小黑。
等我和小黑换好衣服,编号1却出现在我身后:
“高琪,最后一次机会,做决定。”
我不知道编号1说得是些什么,我只知道说不定这样我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La espada que apu?ala a la tribu orca组织说白就是高阶哨兵。
与其做那随时会被当作炮灰死去的哨兵,还不如爬上最高峰。
拉着这一切非人性的东西一起毁于一旦。
小黑却拉着我的手,看样子小黑极其害怕编号1。
虽然编号1是我血缘上的父亲,可这样一个甩手掌柜我又怎会敬爱呢?
编号1松手,因为他手腕上的一个手环开始发红光。
如果我猜测得不错,这就是高阶层的控制哨兵的项圈。
编号1很快带领我和小黑来到一间密室。
按照成为La espada que apu?ala a la tribu orca(利剑)的规矩。
言之以后就是是我和小黑的父亲。
小黑很快的叫声父亲,可是编号1就在这里。
我怎能在编号1面前称呼别人为父亲呢?
言之笑眯眯的拍拍我的肩膀:
“小白以后你就叫言白,小黑你以后就叫言黑。”
“言白言黑,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父亲。”
我能感受到编号1心中的愤怒,以及小黑的警惕。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成为别人的父亲。
那可是天大的耻辱。
可是对于一个能活一天就算赚到亡命之徒来说。
能拥有一段时间的平安日子就算极其幸运。
恰好我就是那样的亡命之徒。
如果没有被编号1抓来当哨兵,说不定我就会成为一个街头混混。
指不定那天被别的混混棍子打死。
可是编号1将我捉来这个实验室,我的人生彻底发生改变。
言之笑眯眯的让编号1将新型手环戴在我们手上。
编号1给我戴手环时,编号1低语:“快点选择,高琪。”
我并不知道编号1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只是看着手腕上的这个手环。
这个手环没有项圈那样沉重,甚至没有项圈的一半重。
如果我有能获得自由的能力,我想要挣脱这个手环。
可是仅仅是我这个想法出现,手腕处就传来剧痛。
编号1眼底是散不尽的担忧,可是口气还是那样冰冷:
“高阶向导言白,停止这些无意义的行为。”
言之摸着下巴:
“编号1,带着言黑离开。你该教她基本的规矩。”
小黑离开后,言之将一份档案递给我。
这是属于编号1的档案。言之十分严肃:
“言白,我的孩子。你难道不想要了解你亲生父亲的过往吗?”
我颤颤巍巍的打开档案:里面是一个装载着记忆的瓶子。
在我打开瓶子那一刻我看见属于编号1的过往。
编号1是战争遗孤,父母都因为城邦和兽人的斗争而战死。
高阶哨兵的孩子会成为高阶哨兵的预备役。
所以编号1就顺理成章的进入高阶哨兵的预备役。
高阶哨兵强调忠于城邦,无论如何只要撤退命令不到达。
就永远不能后撤一步。
从小在这样教育环境下熏陶的编号成功成为高阶哨兵。
编号1进入前线一个月后,他就出现严重的战争后遗症。
毕竟大多数时候,编号1是负责处决兽人叛徒。
这些兽人叛徒只是听说城邦内不愁吃穿。
不用担心被袭击所以才来当叛徒。
编号1脑子里面每天都是那些叛徒临死前的声音。
编号1作为战争机器,是不允许有自己的思想。
所以每过半年,编号1就要进行记忆清除。
编号1甚至不知道他杀死过多少兽人小孩。
直到有一次编号1处决一名地位极低的海洋兽人。
记忆清除失效,编号1第一次有自己的想法。
编号1将枪口对准旁边的树林连开数枪。
那是林之言与编号1相见的第一面。
编号1看着林之言飞速的跑进丛林。
编号1本该继续执行处决兽人叛徒的任务。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记忆清除不再对编号1起效。
编号1第一次回忆起他到底杀害过多少名兽人小孩。
一千一百八十四名。
在短短两年,编号1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
编号1早就不知道这场战争是否正义。
但编号1知道他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于是在一次执行任务,编号将所有的兽人俘虏释放。
他则一跃而下跳进十米深的水潭。
编号1以为他这次绝对会死亡。
可是一只鲛人将她拖上岸,编号1看出这只鲛人就是之前释放的兽人。
从小被教育兽人都是没有人性的疯子的编号感觉三观彻底崩塌。
要是说编号1只是杀死这么多的野兽。
那么只要自己欺骗自己就可以活下去。
可是如果杀害这么多的有思维的人,那可真是无可救药。
那只鲛人将编号1放到岸边,他用着不熟练的城邦语:
“人,活着。”
编号1知道这条命是那个不知名的兽人给得。
所以编号1不能将生命这样白白浪费。
当编号1脱去高阶哨兵的制服后,编号站在丛林内思考。
现在城邦是活不下去,唯有去兽人部落闯一闯才会有一条生路。
毕竟城邦对于叛逃的哨兵的处罚是极其严重。
编号1刚刚踏足草原,蓝玉就出现。
蓝玉手持用肽合钢制成的长矛:“Hombre?(人?)”
编号1仅仅是往后面转身。
长矛就出现在距离编号脚一寸的草地。
蓝玉手上出现电流:“人,回来。”
编号1为活命只好回到原地,于是编号1成为俘虏。
编号1被一只草原狼人单手拎回部落。
在这里,编号1看见曾经放走的林之言。
林之言的地位属于蓝玉这个大部落中的中上水平,林之言也认出编号1。
蓝玉对于编号1并没有多少敌意,所以蓝玉就将编号1交由林之言。
编号1被解开绳索,这是编号1与林之言第二次见面:
“人,你想要些什么?”
编号1第一次没有任何目标。
从前在城邦,他的父亲对他说过的最多一句话就是要么他打败对手。
要么编号1的父亲找根房梁将编号1吊死。
随着父亲死去,追求的目标彻底破灭,编号1彻底失去行动的方向。
林之言只是吩咐给编号1找个活干。
于是从前一直握枪的编号1成为部落养育食物的牧羊人。
编号1的目标只有那些想要来偷袭羊群的野兽。
编号1也觉得这样的事情很好,要是余生就这样度过。
编号1也许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面目全非。
其实如果不是有一只羔羊走丢。
编号1永远只会是兽人部落一个放羊的羊倌。
可那天,编号1看见浑身是血躺在草地上的林之言。
其实编号1并没有第一时间认清眼前之人是林之言。
他只是觉得余生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就当为从前赎账。
由于编号1已经距离兽人部落的大本营极其遥远。
所以编号1只好就地扎营。
等编号1将火堆点燃,林之言也艰难睁开眼睛。
编号1将白食端给林之言,林之言自己起身接过白食。
林之言认出她眼前之人是编号1:
“你……有名字吗?”
以前在城邦,编号1的全称是哨兵编号1,这是继承他父亲的编号。
在兽人部落,编号对外的名字是达瓦,所以编号1随口说句达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