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过后,百姓们纷纷赞叹,他们闲暇时可是有了好去处。
江容澜让伙计们招呼着男客,自己亲自去招呼女客,她还特意招了两个女子做三楼的伙计。
三楼的门口还站在两个会武艺的女子,防止有男客硬闯。
江容澜站在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欣喜不已,她终于过上了让自己欢喜的小日子。
大宁皇宫,宝兰殿。
宓盈站在东次间的窗边,拿着鸡毛掸子清理窗台,心思却不在此处。
她家小姐已经走了两个月了,陛下却未曾惩罚她,难道真的相信她家小姐葬身火海了?但若是如此,怎么陛下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伤心?还是说,他对她家小姐也没那么喜欢?
“宓盈!”银珠忽然跳出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宓盈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浅浅一笑:“在想中午吃什么。”
“你呀你,就知道吃。”银珠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过也好。宓盈啊,你来宝兰殿两个月了,还习惯吗?”
宓盈轻轻点头:“挺好的。”
江容澜走后,宓盈便跟着贺璟蓁去了宝兰殿,贺桦衍也没说什么。贺璟蓁待她也友善,若是小姐不回来,她愿意一辈子待在宝兰殿。
宓盈想到此处,内心轻叹一声,不知她家小姐在高丽过得如何,愿她一生自由自在。
高丽津城。
午后,江容澜坐在圆桌前,准备用午膳。因为开了铺子,铺子也请了厨师,厨师是大宁人,她便无需自己做饭了。
今日厨师做了猪肚鸡汤、青椒炒肉丝和白菜豆腐。
江容澜拿起大勺子,舀了一碗汤,又用小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忽觉得一阵恶心,随即干呕。
她微微蹙眉,抚着胸口,隐隐感觉不妙。
江容澜抬头,闻到了猪肚鸡汤的气味,又是干呕,她连忙起身,命人将菜撤了下去。
“掌柜,你脾胃不适?要不要请大夫瞧一瞧?”女伙计问
江容澜轻轻摇头:“我这便去医馆,刚好出去透透气。”
“那我陪你?”女伙计道。
“不必了,我自己去便好,你们不必跟着。”江容澜抚着胸口,眉头紧锁,迈步离开了铺子。
江容澜离开铺子又折了回来,拿起面纱戴上,往医馆走。
医馆与她的铺子隔了一条街,她穿过对面的小巷子,往左拐,快要走到尽头时,停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望方医馆”四个大字。
江容澜深吸一口气,踏入医馆。一个小厮上前,引着她去了大夫那里。
她坐下后,抬头看向大夫。
大夫是一位中年女子,她打量着江容澜,问:“姑娘可有哪里不适?”
江容澜微微抿唇,轻声道:“方才我喝汤时,顿感恶心,一直干呕,闻到那猪肚鸡汤的气味也想吐,便来让大夫瞧瞧。”
她盯着大夫,心怦怦直跳。
大夫微微点头,示意她将手腕放在桌子上,给她把脉。
过了一会儿,大夫道:“姑娘可出阁了?”
江容澜霎时怔住,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垂下眼眸道:“不瞒大夫,小女已嫁人,但丈夫前不久意外过世,如今我是个孀妇。”
大夫闻言,眉头舒展,笑眯眯道:“恭喜姑娘,你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江容澜睁大了眸子,竟真是如此。
自打她与贺桦衍圆房后,她料想到会有这么一日。但这一日如今来了,她倒是慌了。
江容澜眨眨眼,故作伤心道:“大夫,如今我是个孀妇,家中仅剩我一人,实在是无力独自抚养孩儿,还望大夫能给我开一副药,这个孩子,我万万留不得。”
大夫惊愕,她仔细瞧着江容澜,道:“姑娘,你身子孱弱,若是服用了堕胎的药物,会使你的身子更加虚弱,日后怕是……再难有孩儿。若是姑娘实在无力独自抚养,可上报衙门,衙门会有救助金发给你。”
江容澜愣住,日后有没有孩儿又有何妨?她是不会再嫁人了。
她微微抿唇道:“大夫,还是劳烦您开一副拿掉这胎儿的药吧,既然我身子孱弱,说明我与子女没有缘分,那便不可强求。”
大夫见她坚持,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开一副药,不过,还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伤了根本是小,但也有可能会失血过多死亡,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
说罢,她在纸上写下药方,递给了江容澜。
江容澜道谢后,付了诊金,去前面的药房抓药。
给她抓药的学徒抓完药后,又叮嘱她一句,此药性猛,且不可抓第二次。
她轻轻点头,付了药钱,拎起一包药,回了铺子。
一路上,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大夫那句“可能会血崩而亡”,不由得心中发颤,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皱起了眉头。
江容澜回到铺子后,坐在柜台前,神情恍惚。
女伙计见状,小心翼翼地问:“掌柜的,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咱们铺子开业第一日生意这般好,你还在愁什么?”
江容澜下意识捂住小腹,瞄了一眼桌下的药。
女伙计目瞪口呆,环顾四周,凑上去小心翼翼道:“掌柜的,你这是……有了身孕?”
江容澜轻叹一声,她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毕竟她一直宣称自己是个刚刚死了丈夫的孀妇。
女伙计欣喜不已:“恭喜掌柜的,贺喜掌柜的,这是好事!”
江容澜微怔,缓缓抬头,挑眉问:“为何是好事?我一个孀妇怀了遗腹子,算好事?”
女伙计不紧不慢道:“掌柜的,你与尊先夫定是感情深厚,如今他不幸离世,你定是伤心难耐他留了你一人在世。如今,你有了身孕,也算是尊先夫留给你的念想。”
江容澜苦笑,可惜她这个孩子,并不是与心爱之人的,而是与……她想到这里,轻叹一声。
“可倘若生下这个孩子,那孩子也没有父亲,日后孩子长大了向我讨父亲怎么办?与其这样,不如现在一碗汤药送走这孩子。”
她说完,目光落在那包药上。
女伙计看看药,又看向她:“掌柜的,这该不会是……使不得呀掌柜的,我听说这种药药性很猛,不仅会伤及身体致使以后再难有孕,而且弄不好会血崩而亡!掌柜的,咱们铺子才刚开业,你可不能想不开呀!”
江容澜闻言,有些慌了,她微微蹙眉,佯装淡定道:“你也说了,只是有可能,万一我身体硬朗,挺过去了呢?”
女伙计扑哧一笑道:“掌柜的,你还身体硬朗?你呀,一看身子就孱弱,禁不起这种猛药的折腾,切不可乱来。”
江容澜抿了抿唇:“我……我好好想一想,这药……暂时不吃了。”
她将药放进了柜台下的抽屉中,看向女伙计。
女伙计道:“掌柜的,自己的身子重要,而且,你孤身一人,有了孩子也有个念想,孩子呀,定会像尊先夫一般俊俏多才的。”
她说完,转身上了楼梯。
江容澜长叹一声,若是孩子真像贺桦衍,她怕是会头疼不已。
三日后,大宁皇宫垂拱殿。
贺桦衍正在批折子,忽然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康谷德连忙道:“陛下,奴婢这便去请太医。想必是这些日子太热,陛下贪了凉食的缘故。”
“不必了,朕无碍。”贺桦衍拿起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李望在何处?”
话音刚落,李望便风尘仆仆走进来,瞄了康谷德一眼,又看向贺桦衍,用力点了一下头。
贺桦衍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康谷德应着,带着宫人们离开了垂拱殿。
待殿门关上,李望上前,走到贺桦衍面前,低头道:“陛下,属下打听到江娘子的消息了,有人在东边见过她。”
“哦?”贺桦衍眯了眯眼,“东边?莫不是去了高丽?”
李望不解:“三年前,是江娘子的父亲给她弄来了过所才得以一路西行去了西洲,如今她若是在高丽,又是何人给她弄了过所?”
“除了朕的好皇妹,还能有谁?”贺桦衍轻哼一声,“你多派些人手去高丽,这一次,她可能不像上次那样在高丽的边城了,你们先去高丽的都城,从那里往边城找。”
李望领命,退了出去。
贺桦衍眯了眯眼,握紧了拳头……
大宁,永安伯爵府。
宋舟霁与他的父亲宋挚青坐在院中下棋,小姑母宋娴坐在一旁抚琴。
与宋挚青一样,十年前她也中了毒,双目失明。她本该嫁给睿王,也就是皇上的堂叔,却因为中毒失明被退婚,一直在家没再婚嫁。而睿王,娶了先太子的姨母为妻。
宋舟霁落子后看向宋娴,惊讶道:“小姑母虽看不见,却能抚琴,真是厉害。”
宋娴骄傲抬头道:“成日在家无事可做,我又不想做个废人,便练了许多技能,如今我不仅能抚琴,还能点茶、刺绣和写字。”
宋舟霁大笑:“小姑母真是厉害,汴京城……不,整个大宁都无人与你匹敌!”
宋娴不禁一笑,忽而又垂下眼眸:“你这么一说,我想姐姐和澜儿了,不知道姐姐在青州过得可好?不知道澜儿在何处。”
宋舟霁的手悬在半空中,迟疑片刻,才落了子。看来贺桦衍并未告知他们,之前澜儿被寻回了,那他也先不提了。
宋挚青长叹一声:“都怪我这双废腿,若是我还能走,定要去青州看看宛儿和孩子们,哎!”
“他们或许也在思念我们。”宋舟霁道,“父亲不必自责,二姑母定不会责怪您不去看她的,待孩儿忙完这一阵子,向陛下请旨去青州看望二姑母一家。”
“也好,也好,我们霁儿终于长大了。”宋挚青乐呵呵道,随即落下一子,二人继续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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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逃(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