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之誓 第5章 幽暗水域

藏书室内非常安静，只有钟摆摇动、火焰燃烧、和纸张翻阅的声音。

但偶尔，也会有查阅者的小声沉吟。

“在上古时代，精灵自帕瓦纳森林里诞生....”

他们在森林里生活了上千年，后来他们走出森林，来到了曼德大陆上。

近百年后，精灵在那时开垦这片土地。

几百年后，许许多多的村落建立起来。

......

旧历149年。

发展之下，精灵们可以种出的农作品更加丰富，耕作的工具更加便利，整片大陆呈现出欣欣向荣之势。

旧历206年。

精灵建立了初始的王国——奥瑞爵诺王国。

……

而在旧历1005年至旧历1588年这五百多年里，是这片土地上有史以来最黑暗的时代。

如果说前面的历史只是他们在缓慢地推车前进的话，那么奥古斯丁时代则是他们走了一个又一个弯路，甚至停滞不前。有历史学家称:“这是铁锈一般的时代。”

在最强盛的时期，帝国可以容下几位无能的昏君，但在帝国衰落的后期，昏庸软弱的君主只会让帝国加速瓦解。

随着社会经济、政治、军事等能力的衰退，地方主义开始盛行，许多贵族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撤进农村，在自己的领地生活着，他们甚至组建了军队和建立了防御体系，以拒绝向帝国缴税。

当不缴税的贵族越来越多，地方主义越来越盛行，帝国的实力也会愈加衰弱。

在城市里，教会是不需要缴纳税款的，于是他们只好将目光放在早已因生活而疲惫不堪的平民，提高了他们所缴税的额度。

民众不堪重负，在那时，甚至连最繁华的首都，也有着数不胜数的贫民窟。在压迫之下，他们举起拳头反抗。

帝国晚期可谓是内忧外患，在内，帝国的王公贵族面对着各种地方暴乱，北部的布里塞城脱离帝国独立了出去；在外，海盗于东洋猖獗，影响着贸易往来，魔族在南洋的对面虎视眈眈的盯着曼德大陆，不断有魔族入侵帝国。

苏·梅特勒斯带领军队打赢了魔族侵略战争，也带领民众反抗压迫他们至深的旧帝国。

旧历1589年9月17日，一场让见证者终生难忘的大火在古罗伊斯宫殿的会议室里燃烧了起来，苏·梅特勒斯带领人民推翻了旧帝国。

……

艾瓦合上书本。

艾瓦看了很久，接受了这个大陆大概的历史。

本来，她想看的第一本书并不是这本，但是在寻书的过程中，她发现，竟然有许多字自己根本看不懂，仅有寥寥几本书自己看得懂，而且，那些书都已经很旧很旧了。

艾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不久后，突然感觉很累，头昏昏沉沉的。于是她躺在柔软的床上，一下便沉入睡眠。

……

扑通——!

幽暗的海水瞬间占据了所有的视线，光与其斗争，艰难地照进几缕。

是梦吗?艾瓦想。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落入海水所带来的冲击感。

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她，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前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

艾瓦向那里游去。她并不记得自己是否会游泳，但大多数的梦是没有逻辑可言的，不是吗？

深渊给予了她回复。

艾瓦听到来自深渊的呐喊，痴迷的、疯狂的、致幻的、兴奋的、诱惑的……它们混在一起，不断地冲击她的意识，像是在警告她不要前进。

激烈的乱流向艾瓦袭去，夹杂着那些混沌的声音，让她头痛欲裂。

怎么回事...?

而下一刻，一股温暖的力量萦绕在艾瓦周围，它轻柔地拂过她的身体，将那些深渊的喧嚣隔绝在外，形成一个无形的保护罩。

有了它的保护，艾瓦便继续向前游去。

一瞬间，艾瓦来到了光源所在地。

艾瓦顾不上瞬间转移的惊诧，她看清了了光源——一颗悬浮着的晶石。

更加具有吸引力的是在它后面的高塔与精灵。

灰色的高塔立于深渊之上，在塔尖下方，有一位精灵被锁链束缚在那里。浅蓝的长发在海水波动中缓缓起伏，它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半透明的身体被蓝裙覆盖。

它的身周有黑色的不明物质，仔细一看，深渊是它们的来源。它们爬上塔身，聚集在那位精灵周围，蔓延在它的蓝裙上，像一只只枯槁老瘦的手，叫嚣着要将她拖入深渊，分而食之。

艾瓦想要靠近它，就在艾瓦靠近它的同时，那原本温暖轻柔的力量渐渐地被冰冷的海水所取代，她的耳边又重新响起那些尖啸，混乱的声音里面，扭曲的笑声占了大部分，像是在讥笑她的不自量力。

即使那股力量消失了，艾瓦也没有放弃前进。

她必须要主动!

深渊里的叫嚣声突然变大，像是在愤怒。

艾瓦向下看了一眼，发现深渊张开了它的巨眼。

暗蓝色的竖瞳，其中含着令人心悸的恨意和疯狂。

充满蛊惑的吟唱从四面八方传来，它与尖啸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段盛大的狂响曲；高塔、被束缚的精灵和深渊巨眼，它们组成一副禁忌的画作，让艾瓦失了神。

“——!”艾瓦睁开眼。

她坐起身，平复着呼吸，苍白的月光洒在她脸上，照亮她额上细细的汗珠。

又是一个短暂而又奇怪的梦。

她看到桌上放着菜肴，它们已经冷了，有几件新衣服被整齐地叠好，放在衣柜边。

看来女王派侍从为她送了饭菜和衣物，但自己竟睡了那么久……艾瓦头痛地想。

花与蝶停止了它们的秘语，鸟儿正在巢里安眠。

艾瓦下了床，走到窗前，闭眼接受着夜风的吹拂。

——

微风轻拂，日光和煦。

艾瓦在用完早餐后，去了藏书室。

今天要继续看史书吗？还是看关于礼仪方面的书?在王宫里需要注意吧。但是，她几乎找不到自己能看懂的书....

艾瓦不禁不慢地走着，来到高大的门前。

等等...门开了一条缝?!

难道昨天又有谁来过了?艾瓦想。她小心地推开藏书室的门。

入眼的景象和昨日别无二致，艾瓦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在什么都不了解时遇上这里其他的精灵。

视线一转，艾瓦看到了苏，苏也正因为有精灵进入藏书室而抬头。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相触。

“日安，艾瓦女士。”红瞳里，笑意盈盈。

她今天穿着暗红的修身长裙，交叠的双腿上放着一本书，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正捏着其中一页。

昏黄的灯光下，她凌厉的气场也只是淡了几分。

“日安，陛下。”

“别紧张，我不会再带你去那里了，当然，那里也不是随意可以去的，呵呵....”

“难道不是看陛下您的意志吗？”

“噢，当帝国遇到敌对者时，我的意志确实可以让它到那儿去。但现在不同了，艾瓦女士现在是帝国的来客，虽然身份未知，但我已经不能随意和您玩游戏了，不然那群大臣就会在我耳边一直说个不停，你知道的，那真的很烦。”

苏一边说，艾瓦一边从墙面书架旁的楼梯拾阶而上。

“这样吗，我以为陛下您的意志就是最高权力的象征呢。”

艾瓦到达二楼，寻找着自己想看的书籍。

“当然不是，不过艾瓦女士失忆了也情有可原，既然来了藏书室，可以多补补历史知识。”

“谢谢您的提醒，我昨天已经看过了，作为带领民众反抗暴政的女王，您很伟大。话说回来，您今天不需要处理政务吗？”

“您言过了，我的背后还有很多帝国的英雄和功臣，她们很多都不为众知，哪怕牺牲了……也无法公之于众。”说到后半句，苏的声音小了下去。

艾瓦没有听到后半句，因为她在寻找想看的书。

“嗯，帝国的民众同样功不可没，没有他们，单靠骑士与士兵的革命成功的几率实在太小。”

艾瓦在上方看到了一本墨绿色的书，它在这一堆书里很显眼。艾瓦抬起手，可惜差一点就能碰到它，她感受着后方的视线。

该死....怎么就差这一点。

就在艾瓦准备踮脚时，那本书突然飞出书架，然后悬在空中。

艾瓦转过身，看到苏举着酒杯微微摇晃，另一只手做着操控的动作，微笑着看她。

“…谢谢您，陛下。”艾瓦抱着书，在二楼的沙发上坐下。

艾瓦仔细观察着这本书，书的封面有华丽的花纹，烫金色的神秘的语言符号如同古老森林里的树枝交缠。

她翻开它，发现里面的字也如封面一般。

“那些字只有巫师认得。”苏语调淡淡。

她是怎么看到的?

艾瓦看她一眼，她一脸怎么你不信我吗就算你信我现在我也找不来巫师给你啊的表情。

“但王城的兰斯图书馆有，关于巫师的语言以及他们所研究的东西，所有你想找的，除了没法解释的，兰斯图书馆都能找到。”

“您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去吗？”艾瓦的语调里带着期待。

“带上这个。”苏操控着一个黑瓶到艾瓦面前。

艾瓦接下它，好奇地打量着它。瓶子很小很精致，贴纸上写着“欢迎使用”，还在后面画了个夸张的笑脸，笔迹有点凌乱，但很有个性。

“这是仪容拟造...水。”苏向她介绍，她的语气有点微妙的嫌弃，“喝下它，你可以选择你的容貌，一个现有的精灵的容貌，或者，你自己拟造一个。

“你或许不知道，因为你的面孔比较敏感，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隐瞒一下自己的容貌。对于已经见过你的精灵就不必再隐瞒了，但如果你最近想在外面活动，最好喝下它，嗯....一点点就好。当然，味道怎样我可不能保证。”

“您不担心放我出去我会逃跑吗？”

“呵呵...你不会的，对吗？”

“谢谢您，陛下!”艾瓦绽开笑容。随后将书放回便快步离开了。

苏举起酒杯，她看着暗红酒液里自己的映像。

一天前。树林的木屋里。

“让我看看，是哪位来访者。”

门口的来访者将黑兜帽放下，露出那显眼的黑发红瞳。

“苏·梅特勒斯!我们的女王陛下，哦天呐，今天怎么会有空闲光临卡珊德拉的木屋呢？”她状作惊喜，步步接近她。

“好了，卡珊德拉，我知道你不想在做实验的时候被打扰，但我现在有事需要你的帮助。”

“谁的帮助?”卡珊德拉微微倾身。

“曼德大陆史上最伟大的巫师娜塔莉，她的第三代传承者卡珊德拉女士。”苏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噢，既然这是您的意志。”她做完一个夸张的礼仪动作，然后向窗前那个箱子走去。

“提姆——!帮我留意一下占梦魔药!”

“喵——”

箱子被打开，里面是些颜色各异的瓶子，它们在里面安静地站立着。

“您需要什么呢？陛下。让我猜猜，是不是吐真剂不够用了？”

“不是，值得庆幸的是，你的吐真剂还剩很多……我要那个可以暂时替换样貌的药水。”

“......那叫仪容拟造水，陛下，你怎么记不住啊？”

卡珊德拉很快就将仪容拟造水挑出来，递给苏。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用上它了。”苏接过药水，“还有，我需要一种，可以和他人建立暂时感应联系的药水。”

……

藏书室里，苏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表情变得冷淡。

那瓶容颜拟造水里，还混进了另外一种药水，它不会伤害身体，但只要喝了它，就会被另外一个同样喝了它的精灵感应到。

所以，这是苏对艾瓦的第一次考验。

苏咪:不准出去

艾瓦:(沉默)

两分钟后:出门找巫师要药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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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幽暗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