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苓啊,别跟你爸闹脾气了,这都来报道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知道你不喜欢和人住,正好交换生的两人宿舍还空了一个床位,男孩子不要太娇气,你适应适应,不行咱再说。”
“办公室就在那栋楼的202,你有什么事就来办公室找我。”
……
九月初的天,还是炎热得令人躁动。
浓烈的阳光大咧咧的从天空洒落一片灼热的温度,照在皮肤上,烫得人浑身发汗。
身为系主任的三叔满脸慈爱,然而符苓一声不吭。
哪怕黑伞在头顶撑开,阴影落在身上遮住了太阳,符苓依旧觉得心烦意乱的。
他眉头紧皱,身边跟着两个保镖,一个给他打着伞,一个推着行李箱,还有校领导跟在左右。
对比其他前来报道的新生们,派头大的不得了。
新生们推着行李箱,乍然看见这一幕,纷纷好奇的踮脚看被围在黑衣保镖中间的少年。
符苓面沉如水,看不出一点开心的意思。
眸子斜斜一睨,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淡,卷翘的睫羽在冷白面上落下一层阴晴不定的阴霾。
他用扇子挡着脸,冷淡的下三白眼睛不动声色的转动着,打量着校园的景色。
心里又憋屈又烦闷。
什么破学校!还要小爷亲自走山路。
山路十八弯,绕得小爷脑子都打结了!
他明明可以考到更好的学校!
如果不是家里老头子非要——
想到家里那个专/制的老家伙,符苓气冲冲的一把推开研究生的宿舍门。
研究生是两人寝,干净宽敞的的小房间摆着两张床和学习桌,地面随意的开着一个行李箱,一个身影正蹲在地上斜对着他们收拾东西。
听到动静,蹲在地上很大一团的人慢吞吞的抬起头。
说话声音截然停住,符苓顿在原地,面上的烦躁与不耐瞬间凝固,定格在窒息的瞬间。
只见那人抬头,露出一张标准的西方面孔,高挺深邃的五官深刻鲜明,一双暗色的鎏金眸子默不作声的瞥了过来。
那一眼冰冷凌冽,不像是学生。
像是、像是黑涩会大佬!
专门挑人多的地方给你来一刀处决的那种,狼人!
就算是蹲着也实在太只了,很大的一团,肩宽胸大,漫不经心瞥过来的目光,是只默不作声的大型狂犬。
哪怕知道无害,也会让人心生恐惧与警惕。
何况是社恐十级患者,小宅男符苓。
咻——
符苓下意识的贴上了墙壁,他像是一只被惊到的小猫咪,惊得黑眸圆睁,踮着脚贴在墙上,只恨不得离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天呐!
沙包大的拳头,只要三秒,男人就得给他跪下。
跪下求他别死。
符苓在心里尖叫,惊悚的目光扫过男人结实的肌肉,以及他站起身时,那几近逼人的身高。
有……一米九?!
符苓被吓到了,小脸瞬间白了一半,有些摇摇欲坠。
求助般的目光瞥向了系主任:“这、这是?”
系主任笑了两声,爽朗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小苓,快跟你的室友打招呼,这可是国外来的交换生,尼德那伽,千万不要欺负人家哦。”
身为亲戚的三叔,就像是每个中式家长一样,热情殷切的推搡着小孩去交友。
全然不顾他满脸的抗拒与惊悚。
眼见男人一步一步靠近,被挡住的阴影如浓墨般朝自己涌来。
“不、不……”符苓试图挣扎,一把扯过自己的行李箱杆子,干巴巴的发出无声尖叫。
“我突然觉得,普通宿舍也挺好的。”
他一把扯过行李箱,转身就想走,被两个高大威猛的保镖堵在门口。
两个健壮的黑衣保镖冷硬极了,本来就是为了押着符苓来报名的,这会儿更是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符苓一个后仰,绝望的转过头。
名叫尼德那伽的交换生低下头,鎏金色的眸子低垂着,正定定的看着他。
“……你好。”避无可避,符苓猛然打开扇子,遮住自己半张脸,下三白的眼睛忍不住偏移视线。
顾及着礼貌,才勉强试探性的朝他晲去目光。
他一开口,照描画葫芦般,尼德那伽低沉的说:“你好。”
尼德那伽的声音钝钝的,像是不习惯用这个器官发声,一字一句都透着僵硬的笨拙感。
但他似乎很努力了,艰难的一字一字往外吐:“我、是、尼德、那伽。”
“……lon……”他想说什么,思索了很久,看起来冷冽尖锐的脸呈现出一种无法组织语言、脑袋空空的空白情绪。
最后尼德那伽泄气般夸:“龙、龙、好看。”
尼德那伽双眼发亮,亮晶晶的看着他,那种热切的目光,坦诚又明亮。
像只等着栓绳外出的大型犬兴奋的摇着尾巴。
“……”
“……”
符苓顿了顿,沉默了很久很久,手中的折扇都快被他攥出印子来了。
隐约间,他似乎在发着抖,无法忍受般唇角抖动着。
符苓视线偏移,猛然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推,紧接着就大声将人往外赶。
“我要收拾东西了,你们还堵在这里干什么,烦死了!烦死了!”
符苓连推带赶,把系主任和两个保镖往外驱。
系主任扒着门框,艰难的探头嘱咐:“既然决定要住下了,以后可不许耍小孩子脾气。”
“不要欺负室友知道吗?!”
……
“……我才不会!”符苓一把把门关上。
宿舍一下子安静了。
符苓背对着交换生,肩膀颤了颤。
尼德那伽:?
就在尼德那伽试探往前走一步的时候,他猛然回头,双眼晶亮。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符苓嘀嘀咕咕,越说眼睛越亮,说话间眼底神光湛湛。
手快的一把拉下外面罩着的单薄外套,露出里面巨大的,龙族痛衣!
足足占了一整面的巨大飞龙映入眼帘,威严霸气,照着龙袍定做的五爪金龙正在白色短袖上张牙舞爪。
他拉开衣服,兴奋的朝尼德那伽展示自己的金龙痛衣。
“不得不说,你很有眼光!”
第一次被夸赞审美,符苓兴奋极了,眼睛闪烁着的,发现同好的亮光!
他哪里还记得刚刚被男人逼到角落的恐惧,完全忘记了尼德那伽几乎比他还高一个头的身高,兴奋的扯着短袖痛衣展示。
白皙漂亮的指尖点在龙上,洋洋洒洒夸赞自己这件痛衣的绝妙之处。
什么龙飞舞的姿态多霸气,什么龙目多炯炯有神,还有还有,这五个爪子弯曲的弧度……
很意外的,符苓遇见同好,兴奋得直咧咧,什么优雅冷淡小少爷形象,完全抛在脑后。
等他意犹未尽说完,意识到尼德那伽一直没反应,符苓瞬间感觉被浇了盆冷水。
不悦的开口:“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小爷太奇怪了……”
之前也有这样,有人来跟符苓搭话,说自己有多喜欢龙,觉得龙有可爱。
符苓信以为真,滔滔不绝兴奋的说了一大堆。
明明是他们自己跟他说龙很帅,却在背后说符苓很奇怪。
符苓信了几次,遇到这外国佬这样认真诚恳的,还是会傻乎乎的上当。
符苓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了,语气也恶劣起来:“喂,你要是敢在背后说小爷坏话,小爷我可饶不了你!”
“……不奇怪。”
尼德那伽的反应慢了一拍,比符苓还高一个头的身高,令他和符苓说话,都要低下头,专注的目光诚恳明亮。
他一字一句,语气极为认真,也显露出别样的诚恳。
“很,漂亮。”
金灿灿的,很漂亮。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金龙,颤动了下手指,偏头困惑的问:“摸?可、以?”
这么认真啊……
符苓怔了怔,状况外的点头。
就见男人抬手,手臂上的肌肉鼓动起来。
符苓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符苓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尼德那伽身上的力量感。
高大的、结实的、冷硬的……可以一拳把人揍到起不来的恐怖。
他刚刚居然还敢威胁。
符苓呼吸一窒,瞳孔不受控制睁大,近乎惊悚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后,就被摸了摸头。
粗大的掌心,像是在抚摸什么一碰就碎的琉璃,只是很轻的碰了碰,透着谨慎珍惜。
符苓在一瞬间感觉到头皮发麻,那种下意识的排异感从脚底板窜到头皮。
他猛然后退两步,呆滞的定在原地,几乎落荒而逃。
“我、我去收拾东西……”
他笨拙的拖拽着自己的行李箱,甚至不小心踢了尼德那伽的黑色皮箱一下。
里面的东西哗啦响了一瞬,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符苓慌慌张张的错开目光,决然看不到,看似笨拙沉默的室友。
以一种巨龙注视着财宝般,充满贪婪侵/占的目光扫视过他的全身。
金色的。
龙。
尼德那伽呼吸急促,无声的呢喃着可怖的碎语,手下意识的虚空抚摸了两下,比划着鳞片的弧度。
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
金灿灿的。
鳞片像是金币!
金币!!
啊啊啊啊啊啊!!!宝贝们,作者咕咕带着新崽崽回来了!!!
顺便推推我的预收《老攻从坟墓里杀回来了》
姜黎出生一个偏远山区,是寨子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
他离开村落时,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那里。
但离开的每一天,他日日噩梦。
梦中他与竹马坐在从小生活的竹屋里,屋外阴霾深重,好似要将所有都吞噬殆尽。
死去的竹马与他耳语,如死尸一般的胳膊亲昵的圈住了他的脖颈,在持续的收紧中汲取着他为数不多的氧气。
耳畔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头皮发麻:
“找到你了,阿黎。”
·
姜黎大四那年,导师选题,选择组队进入一个偏远山区进行民俗考察。
山区里的人与世隔绝,贫穷闭塞,还坚持着古老的民俗习惯,至今还流传着献祭长子的传统。
进入山区的第一天,他们有幸目睹了一场游神活动。
狭小的神龛被人力扛着,绕着山路一圈一圈的游走,四周静如死寂,浓郁的深山犹如一个黑洞,黑黝黝的吸取着生命。
惊悚的恐惧感,如同阴霾从头皮流窜到心间。
而那些人,正对着姜黎露出神秘的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
听说游神当天,神明会降临人间,回应信徒。
再次离开时,姜黎怀中多了一个包裹,导师与他交谈时,意外瞥见包裹一角露出的,瓷白瓷白的一尊骨灰坛。
他们走后没多久,整个村落毁之一炬,他们拍下的照片成了最后的记录。
·
姜黎死去的竹马回来了。
披着人皮,装成人样,也藏不住内里的污秽黑暗,令人生厌。
“祂”以恶喂食,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将苍白的姜黎团团裹藏。
有人告诫姜黎,被“祂”纠缠,早晚会死在“祂”的手里。
路灯下,孤孤单单的姜黎拖拉出浓烈的阴影,像是被人牵着影子,显得格外密不可分。
连手上的纸花都似乎染上了几分漂亮的艳色。
路人好心提醒,让他不要捡地上没烧完的纸钱,那是鬼节烧给孤魂野鬼的。
姜黎低头闻花,嘴角翘起隐秘的笑意。
“没关系。”
“毕竟,竹马什么的,就是死了也要纠缠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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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一条龙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