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珍稀药材全部丢进炉鼎,盖上盖子,完工!
放空了几日,温清如终于空出手,去寻思着料理下苗疆那边的事。
江湖上发生了风起云涌,张景之与武林盟主、大师兄左玉碰面,联手之下查出了好两个苗疆蛊人与莲花坊的窝点,与一众人前去围剿,但被埋伏打伤不少人,对方仿佛提前知道似的,很快撤走了。
消息被透露出去也不足为奇,□□四处渗透,并不是中蛊的人才会是内奸,武林盟主正在逐一排查参与之人。
太子这边有了苗疆圣女的帮助,也揪出不少朝堂上的外敌,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窝点。
□□与朝堂一直有牵连,头顶官府打掩护,在暗处无恶不作。
莲花坊似乎被他们这些动作给惹怒了,苗疆势力想着既然被发现,也不再躲躲藏藏,与□□放肆起来,短短几天就死了不少被吸干血液的干尸。
张景之他们再次扑空时,与太子的人打了个照面,他们都面色沉重。
那是一个地下洞穴,里面堆积了数以百计的普通百姓尸体,尸体面色发青,身体干瘪,身上大大小小的孔洞无数,一看就被是被当做用来养蛊的容器,最后吃空了五脏六腑。
“他们怎么敢的。”朱盛茂闭了闭眼,把情绪控制在了眼底。
他对着张景之他们相互拱手一礼,“稍后我会命官府的人将尸体就地火化了。”
这是和他们打个招呼,表达可以联手的意思。一般来说朝廷与江湖是互不干涉的,但在某些方面上,还是江湖上的门门道道更有优势。
张景之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老朽的某个徒弟,是不是在宫中?”
他与温清如传信时,便注意到了那纸材质不一般,多是出自皇家之手。
而太子耳目众多,想必能知道。
张景之并没有隐藏他药王谷谷主的身份,他的徒弟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联想到半途被邀请过去的温清如,也是一手好医术,最近还被老皇帝拜做了国师,风头无两。
她身上的未知之处太多,调查出来的背景越普通才显得越神秘。
“可是沈侠女?前些时日朱某邀请她去府上做了回客。”如果她是药王谷谷主的徒弟,那手医术才说得过去。
张景之带着欣慰之色的点头,眉头顿时舒展开,“她既然到了皇宫,那说明有出手之意,太子所忧之事可解矣。”
他这个徒弟肯出手,没什么事解决不了,也不知道是宫中有什么事让她感兴趣了要去瞧上一瞧。
确实,温清如自从到了宫中,虽然没在出手给予他们什么帮助,但老皇帝好歹恢复正常了……吧。
老皇帝服用过丹药后,一瞬间耳清目明,身上仿佛有清泉洗涤过一遍,身体从所未有的轻松,好似回到了弱冠之年。
哪怕只有几天,也让他欣喜若狂,对温清如更加信服。
朱盛茂被下令亲手操控的受封国师的仪式,往盛大了搞,不仅满朝文武,甚至连家眷都要带着一块去跪拜。
不仅如此,当天的各大道观都要派代表前来,还要昭告天下百姓。
他沉默了,这……怎么感觉更疯了?这架势恐怕新国师说什么,父皇就会做什么吧。
阿云朵在一旁安慰道:“恩人她不一样,她心地善良、救苦救难,当上国师后肯定不会滥用职权。”
事成定局,哪怕他是太子,也不能在这件事上去忤逆父皇。而既然是他将人带回来的,就必须得信她。
他将事情办了下去,并力压了一众抗议之声。受封国师那天,祭坛高耸,万民来朝。
温清如:“……”
她也没注意到,仪式搞得这么大。洁白的华丽长袍被送到她眼前,祭坛下人头攒动,为她造足了势。
老皇帝这是多怕她跑了,一心弄得声势浩大。
她拒绝了宫女呈上来的任何装饰,一身素衣,一步一步踩着台阶,来到了最高台。
面对底下众人,她目光平静,原本阴沉的天空就在这一刹那放了晴,第一束光打在了新任国师身上,圣洁无比。
底下众人原本还浮躁的心,突然平复了下来。
这其中,要说谁最震惊,必然是定军侯府的人。他们站在人群中,愣愣地盯着台上之人,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
“夫君,那是不是竹娟那孩子?”周氏站在沈侯爷身边,心神大震,生怕自己看错了。
可是那张脸,明明就是她家那走失多时的孩子啊!
沈侯爷也感到很离谱,那少女的不仅长的相仿,看年纪也对的上,可他家孩子,怎么会摇身一变,变成了国师呢?
他正想着,有人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户部尚书,对方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他们是不同意皇帝这种荒唐的做法的,以往养道士也算了,但这次国师的事直接抬到了明面上,还给予无上的实权,这严重威胁到了大家的利益。
于是,一群大臣就想了个法子,想搅黄这场仪式。
这个时间点,本应该由他带头开口去质疑刁难国师,揭穿她并无异能,然后再由他人去报上灾祸之兆,将国师彻底定成妖人。
可……沈侯爷犹豫了。
新任国师,真的会是他的孩子吗?
户部尚书见他迟迟不动,以为他是事到临头胆小怕事了,瞪了他一眼,两步上前,中气十足地开口,“且慢!”
因为是商量好的,他一开口,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历代国师一向沟通天地、知过去明未来,无所不能,想必今大燕国师也是,老臣斗胆,可否请教几个问题?”一开口,就给新国师安上了好几个名头。
温清如垂眸扫了一眼台下众人,不服之色溢于言表,恐是来发难的。
她要是避而不回,就代表她没有能力。要是承认了,那问什么都要给个话了。
这国师,其实她做与不做都行,她不做急得是老皇帝,但被人刁难,她倒是起了几分兴致。
“你问,但低质浅显的问题,我不会回答。”
户部尚书:“……”
他张了张口没出声,问的东西还不能太粗俗,到时候被嘲笑没学问的,就是他了。
他灵机一动,将问题丢回了沈府头上,“定军侯府走丢了一女娃,寻找至今仍一无所获,还请国师念在其一片寻子心切之心,为之了却一桩心结。”
这个问题,总扯不到什么深不深奥上了吧,而且问的还没什么毛病,毕竟你自己承认了无所不能喔。
没想到,台上那风轻云淡的人,悠悠看了他一眼,真答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户部尚书嗤笑一声,刚想嘲讽这算什么答案,结果被定军侯抢先一步,抬手致谢:“谢国师指点迷津!”
这么一来,便是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户部尚书一口气噎住,顿时不上不下。
周氏身躯摇晃,捏着的手帕都变了形,这句话,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沈竹娟!她那心头挂念已久的孩子啊!
不明百姓一片哗然,国师真有神通手段啊!
一人被架着高举起来,举起手大喊,“国师,我十年前家乡逢天灾,与身怀六甲的内人走散,如今一直很想寻到她,请国师开恩!”
男人不是什么朝廷官员,只是围观百姓,混杂在人群,被拦在很后面。十年了,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妻子从未放弃,如今见国师有这手段,他便按捺不住,想要试试。
声音被传递到温清如这边时,已经很小了,但还是被她听到了。
她沉吟片刻,手指了一个方向:“云州,白马县,她于八年前携带儿子改嫁,如今还育有一儿一女。”
她说话如雪山之巅夹杂着丝丝暖风,冷冽之余又保留了一抹温度,声音不大,却叫前后之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男人面色既激动又复杂,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很快退出了人群,想来是去找他的妻子去了。
这下,不仅没让新任国师如颜面扫地,还坐实了她的名声,百官面色惊疑不定,总之都不太好。
几大观主主动站出来救场了,找人这种玄之又玄的事,一时间验证不了真伪,不如问点实在的。
看温清如年纪不大,想必没怎么学过正统的道法,也未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几人当场论起了道来。
你一言,我一语之下,几个观主慢慢有了变化。
因为对面之人一直神态自若,有问必答,在道术上的造诣,并不低于他们。
观主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之前陷入了误区,以为她是个故弄玄虚的骗子,因此心怀不满。
如今,八卦、风水、岐黄之术,无一不通,他们又有什么好的说的,于是施了一礼,“是贫道输了。”
“道术之上并无输赢,只论心论迹。”温清如道。
观主们被点醒,这下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户部尚书:“……”
眼看队友全部倒戈了,他准备直接叫人把制造的异象,然后报上来。
然后,他就得到了手下之人全部被太子抓了出入天牢的消息。
太子和匆匆来迟的太子妃站在右侧,太子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户部尚书身上,好几秒后才移开。
受封国师一事,最终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