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柔和的日光透过清凌凌的湖面照射在阿附圆睁着眼的脸上,他脸上似乎已经没有了喜与乐,呈现出全然超脱的枉然来。
往日明亮的眸失去灵光,黯淡无神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湖面。
他的脊柱在胸节段出现奇怪的凹陷,连带下半身的知觉也随着塌陷吃去力气。
来自神经的酸痛麻痒迅速游走在四肢末端,连牵动手指都十分艰难。
离他的生路,只有二指距离,却无法再进一步。
咕噜咕噜…白…
他的呼救埋葬于甘甜的溪水。
荒芜的意识逐渐被侵蚀的黑暗吞噬。
远处的奚白似有所觉得心悸。
警报!警报!龙傲天生命体征即将消失!警报!警报!
系统在奚白识海里爆发嗡鸣,巨大的警种在识海中震荡掀起一阵精神海巨浪。
奚白停下自己正在处理腌肉的手,为预感成真烦躁得站直身子,凌厉不掩锋芒的凤眸直望向溪流。
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篓子?
生命体征消失?
阿附才刚养好身子,离开也不到两柱香,就这点时间能发生什么?
奚白的神识笼罩整个部落,却并没有发现阿附的身影。
“他在哪里?”
“宿主,定位不准,但距最后的生命意识反馈,在小溪附近。”
奚白等不及它说完,在听到地点后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
“宿主!不可动用妖力!”
系统在识海中发出警告。
“你是要主角的命,还是要你的秩序?”奚白厌烦的屏蔽掉系统提起滥用妖力会受到主系统惩罚时的长篇大论,烦躁的轻啧出声。
系统这个滞销产品,当初能把自己认成男人拐带进小世界,她就知道这个东西不靠谱。
这时候才提醒龙傲天生命体征即将消失,想必阿附尸体已经凉一半了。
这种时候还来跟她讲妖力?
呵。
她再迟一步,就算她有一身妖力都救不回来。
小溪仍如平时一般平静,四周围着的兽人依旧三两结伙说着闲话,没有人在意溪里即将逝去的生命。
奚白停在溪旁的芦苇荡中将自己的身影隐藏,胸腹处的水母触须蠢蠢欲动。
溪岸……
“真的没事吗?他好像没动静了。”略带心虚的错音响起,立刻迎来指挥的强音纠正。
“哎呀你怕什么?他一个雄兽会没力气站起来?就是在装!”
“对!指望着我们有谁会心疼帮他呢。”
“笑死,已经不是幼崽了,还指望别人来救。”
“诶,你们知道吗?他以前勾过巳家的那个?”
桃色新闻永远是摧毁弱者最轻易最有效的方式。
一则艳情秘闻更是吸引精神贫瘠人群最鲜香的饵料。
原本四散看守溪边的兽人,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他围起,如饥似渴听着精神食粮。
“巳家的那个雄兽?这都能下得去口?”
“他呀,来者不拒。”说闲话的雌性鼠兽人蜷着尾巴对着溪面指指点点。
他的表情信誓旦旦,像是亲眼见过一般捏造谎言。
人群顿时一阵唏嘘。
却根本没有人在意话题中的那个他是否真的做过。
而此时清冽的湖水中,阿附正安静蹲卧着,溪水托起了他瘦弱的身体,乌黑顺滑的发在水中绽开墨色的花。
他随着水波来回飘荡……
他的口欲言而无声……
他的眼仍望向小屋的方向……
那是他唯一的牵挂与希望。
……奚白看清他嘴巴轻微的翕动。
他在喊她的名字。
奚白潜藏在芦苇丛中,探出的透明触手悄悄潜入溪水中,抱出意识不清的阿附。
“宿主,龙傲天生命体征持续走低,请尽快施加干预!”系统扫描阿附全身,立刻发出提醒。
“嗯。”奚白简单应下,却不想轻易放过那群霸凌者,触手圆钝的顶端渐渐围绕一圈蓝色的电光亟待狩猎,却被系统厉声拦下。
“宿主!小世界禁止使用妖力杀生!”
......
即将挥出的触手就这么停在水中。
奚白现在很不爽,非常不爽。
暴虐的破坏欲正在成倍累加,发泄口生生堵住。
系统制止无非就是怕世界意识的报复,可她平生最厌烦别人教她做事。
奚白眼神一厉,不顾系统阻拦生生用触手敲断他们的脊梁,瞬间被世界意识反噬口吐鲜血。
她听见他们的哀嚎,看见他们在水中无力的起伏,盈满鲜血的唇裂开肆意的笑容。
对,就这样才对。
他们剥夺阿附求生的能力,她就以己之道还施彼身,这样才算公平。
不再看那群混浊的灵魂,奚白抱着怀中轻若无骨的人,闪身回到小屋内。
她将阿附轻轻放在床上,触手摘去不小心沾染的漂萍。
昏迷时的阿附比重病时的他更脆弱得惹人怜惜,仿佛稍一触碰就会玉殒香消。
“宿主,你打算怎么办?”
“救他。”
灯塔水母一族的自体繁殖方式,使她们的生命不被历史长河裹挟,因此拥有最原始的生命序列,里面蕴藏着生物密码是长生的秘诀。
而生物密码需要通过亲密接触才能传递。
之前喂过的血里面蕴含的能量太少,要想成功传递生物密码,还需要灯塔水母的DNA,来自她的DNA。
她要阿附成为她的眷属,赐予他重生与繁衍殊荣。
奚白伸出所有的触手游走屋内的每一处,将门窗一处处钉死。
她居高临下得注视着床上意识全无的阿附,琥珀色的浅瞳深处泛起猩红的血雾。
她俯身掐住阿附修长的脖子,胸腹部伸出的触手悄悄探进了他身下的兽皮。
“宿主,你要干什么!”
“嘘,我在救他。”奚白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说道,“接下来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识海中伸出条条透明腕足,将系统拖入小黑屋。
解决完电灯泡,奚白掰开阿附的唇,俯首往里输入妖气。
妖气逐渐在阿附体内化为源源不断的生气,唤醒昏迷的他。
于一片朦胧中,阿附只觉得身上有数不清的游蛇,拖着身躯在他身上蜿蜒爬行。
冰凉的长条状物在温热的身体上爬行,迥异的温差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呜,呜……”时刻不停的侵扰终于令他浑浊的大脑清醒片刻,他睁开了混沌的眼睛,努力透过一层薄雾看清面前的一切。
他看到自己身上爬满了透明泛蓝的触手,整间屋子都被这种生物占据,所有的死角都盘踞着这样一根触手,时不时警惕的晃动。
而白,他最亲爱的白正无动于衷得俯视着他,将他的狼狈尽收眼底。
在他意识到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后,后知后觉升起的委屈和不甘淹没了仅有的理智。
眼眶中滚动着炽热的暖流,在看清奚白时眨眼间就飞速滑下。
“白,你怎么才来?我好痛......”
“我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他们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凭什么?”
阿附崩溃的哭喊,怨恨成为疯狂的底色。
奚白伏在他身上,冷漠的注视他崩溃的神情,冰冷的手掌抚上他的脸,抹去眼角的泪低声叹道,“是啊,你又做错了什么呢?”
“阿附,弱小是你的原罪。”她细细用手勾勒他清俊的眉眼,残忍的吐出这句话。
阿附眼中泪无声落得汹涌,他张口欲反驳却哑口无言,半晌扯出一抹悲凉不甘的苦笑。
“弱小?哈,哈哈,弱小?”笑着笑着他不堪现实的沉重慢慢蜷缩成一团,双手无助的缩在胸前微微握持仿若想抓住什么。
他口中呢喃着母亲,黑色的眼瞳逐渐染上沉郁的憎恨。
“白,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辛辣呛鼻的憎恨从阿附身上散发出来,刺激的奚白口齿生津。
温顺柔软的小兔子最适合盐焗爆火少了。
她舔舔唇,突然升起几分兴致,诱惑道:“我可以给你力量,你打算怎么回报我呢?”
阿附恍然回神,抓住这根递到面前的救命稻草,“我什么都可以做。”
奚白饶有兴致得滑过他的喉结,触手悄然探入,“那……这里呢?”
阿附察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升腾起可疑的红晕。
他羞涩得瞪一眼奚白,抬手圈住她的肩膀自觉靠近抬月要:“你要你就来吧,还问什么。”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脱去身上仅蔽体的兽衣,对奚白身上挂着的衣物升起浓厚的兴趣,蠢蠢欲动。
“嗯?真的?”奚白看完阿附三秒脱衣,整个人跃跃欲试,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身为下位者,他这个反应,是不是接受的太过迅速。
她迟疑的直起腰,深觉有诈。
“怎么了?”阿附眼见她要抽身离去,似有反悔的念头,立马欺身上前缠住询问。
奚白察觉怀里多出来的重量,愣神片刻,还是伸手抱住。
不是……不太对吧。
她看中的猎物未免太主动了些……
奚白有些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但阿附的询问打断了她的思考。
“白,这些是什么?”阿附抓起一根在身上游离的触手询问道。
“我的触手,害怕吗?”奚白将她的触手们递到阿附面前,或蜷曲或舒展向他展示。
“是你,我就不怕……”阿附仿佛是为了证明,握住一根凑到他面前的触手抱在怀中,却惊讶于它果冻般的触感。
盯着眼前触手近乎透明的质地,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发出几声诡异的低笑。
这声笑来的莫名其妙,激得奚白脊背发凉,顿觉不妙,正想解救在他手中的触手,却猝不及防被他躲过。
他小心瞥一眼奚白,发现她没注意,低头迅速轻嘬一口。他品尝珍馐似的砸吧砸吧嘴,却遗憾的发现触手本身并不是像果冻一般甘甜。
骤然遇到的袭击,通过触手连通脑神经灵敏的传感传递到奚白的身上,引得她产生一阵未知的颤栗。
灯塔水母天生就喜欢呆在温热的封闭巢穴。
而此刻,她就像是回到母亲孕育的温床内,顺着温暖的洋流上下起伏。
奚白难得失神片刻。
阿附抓住几根触手随手丢开,没一会儿触手就找到更好的归宿,却被紧闭的门牢牢关在洞外。
它们着急的在原地钻营,却始终郁郁不得其法。
终于,经过不懈的挖掘,门周围的泥土被耙松了些,打开门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呜!”
察觉到异动,阿附皱眉发出惊呼。
却又在意识到是白后,眼含期待的渐渐放松。
“白,亲亲我好不好?”他抬起泪眼婆娑的眼,一边撒嗲卖乖,一边偷偷深吸气抑制袭来的阵阵陌生乐感。
明明身上所有的痛苦皆来源于奚白,他却甘之如饴,心甘情愿低敛着眉祈求她的垂怜。
“如你所愿。”
奚白俯身,从口中渡过妖气减缓他的痛苦。
“放轻松,交给我吧。”奚白在他耳边轻声哄道。
……
云消雨霁,奚白捞起床畔昏睡的阿附,在他眉心处输入一股妖力。
温暖的力量逐渐游走在阿附全身,缓解他酸软的疲累。
他昏昏沉沉从迷蒙中醒来,睁开那双水润的小鹿眼,清凌凌的紧盯着奚白。
删减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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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稀里糊涂的龙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