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子也清穿？ 第45章 意外之喜

斯坦因在1906年的夏季离开喀什噶尔，马继业以为好友会在秋季到达敦煌，但他收到斯坦因的来信，说他们会在楼兰停留一阵，预计明年才能到敦煌。

斯坦因早就知道楼兰遗迹，只是忙于运送文物，被美国人亨廷顿捷足先登，心有不甘，他早就计划好这次途经楼兰遗址，必须好好考察一番，就算吃不上肉，也得喝上肉汤。

好在上帝是保佑他的，即便被亨廷顿攫取了大量宝物，但他还是挖到了大量的粟特文木简、波罗米文书籍、佉卢文页片以及各种织物和木雕。

斯坦因让两个英国助手带人护送挖出的楼兰文物返回喀什噶尔的英国领馆，剩下的人跟他穿越罗布泊近道直奔敦煌。

令斯坦因惊喜的是，他在东进敦煌的路上偶然遇见了一座高大的土制城堡。

斯坦因观察了半天，翻找了地图和书籍也没找出这座城堡的由来。

“博士，这里应该是伊循城。”蒋孝琬精通古文，读过不少孤本古籍，“书里记载法显西去天竺曾路经此城。”

楼兰古国下属的伊循城！

“哦，上帝，我真是个笨蛋！”斯坦因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作为一个考古学家，他竟没有一个中国门外汉反应快，“蒋，你真是我的幸运星。伊循是米兰的古称，这里是米兰古城！”

斯坦因贪婪地看着这座在飞沙走石中缄默千年的古城，当机立断停下东进的步伐，立即开始挖掘。短短几天，他就收获颇丰，不仅发掘了佛塔佛寺，还找到了一处彩绘壁画。

壁画上是一个展翼天使，这种中西融合的鲜艳彩绘斯坦因当然不会放过，他让人把较为完整的壁画都剥下来，心里盘算着怎么将快要破碎的壁画完好地送去大英博物馆。

反正他不剥走，其他人见到也会剥走。

这个世界本就是先到先得，哪里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一个冬天过去，斯坦因才离开米兰古城。他将剩下的助手又分作两队，一队护送文物回喀什噶尔，一队跟随自己继续东进。

也许是上帝对斯坦因太过眷顾，他进入敦煌城之前，他竟然还发现了一处汉长城遗址，根据蒋孝琬的推测，这很可能就是古玉门关。

斯坦因本来打算继续挖掘，但随从助手已经分作两拨回了喀什噶尔，只剩下不到十人的小队很难挖掘大型遗迹。

蒋孝琬提议可以先去敦煌城，借助官府的力量，抽借些人力劳工来帮忙。

此次东行，探险队连轴辛苦了半年，斯坦因觉得可以休息一阵再来挖掘古玉门关，于是他采纳了蒋孝琬的意见，进了敦煌城。

在蒋孝琬的撮合疏通下，斯坦因很容易就见到了敦煌县令。

这位爱抽芙蓉膏的王县令早就收到了董提督的书信，从去年秋末就开始等这位洋大人，终于在新年等到了。

蒋孝琬作为斯坦因的发言人，委婉地向王县令转达了想要借调人力的意思，当然说得很是冠冕堂皇，一切都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发掘。

王县令一听不过是借些人去挖土，当即就答应了，正好借机组织了一场宴会找那些士绅刮些银钱和奴仆，反正宴席由官中出钱，他不用出一分一厘，既解决了洋大人的需求，又能赚些油水，正是一箭双雕。

斯坦因没想到敦煌士绅这么热情，给了自己这么多劳力，当时开心得快要飞上天。

他更没想到这些免费劳力是一群大烟鬼，左手拿锄头，右手拿烟枪，干起活来很是拖沓。

蒋孝琬早就料到了，给斯坦因解释。

近年来，北地种植罂粟之风愈炽，吸食大烟之风日盛，青年男子多染上烟瘾，虚软无力。

斯坦因计划十天内将汉长城遗迹挖掘完成，因为这些不得力的东亚病夫，计划生生被耽搁了，他暗骂这些狡猾的中国士绅果然不会吃一点亏。

好在这次收获不少，挖出了大量木简、竹简，还有不少珍贵的漆器、铜器和丝织品。

斯坦因满载而归回到敦煌城，难得休闲了几日，准确来说，他是在等马继业的信。

等了七八天，终于等到了从喀什噶尔寄来的信件。

撕掉信戳，里面是洋洋洒洒的三页纸，一页该死的英式寒暄，一页正事，一页引荐。

斯坦因看着信，兴奋地对蒋孝琬喊道：“蒋，你很快就可以回领馆了。”

马继业让他去找一个名叫扎依德伯克的商人，说这人会助他一臂之力。

斯坦因最不喜欢等待，接到信后就脱掉舒适的睡袍，换上笔挺的马甲和□□的皮靴，急不可耐地出门打听这个人。

敦煌城也就这么大，他不费周章就找到了扎依德伯克。

扎依德伯克看了马继业的信，挤出一个商业微笑，迎接斯坦因和蒋孝琬进屋。

“博士，马继业先生让我帮你探听莫高窟，你是有皇家的考察任务吗？”

扎依德伯克并不想管这个英国学者的事，只是在中国西北行商，他需要英国领馆的关照和庇护，不得不帮英国人做事。马继业是英国驻喀什噶尔总领事，最喜欢收集文物，他每年都会定时给他送些文物，保持两人之间互利互惠的友好关系。

“是的。”斯坦因难得喝到咖啡，舒服地发出一丝呻吟，“克洛齐教授去过莫高窟，说那里有全世界最精美的佛教艺术，全世界的考古学家都会为之疯狂，我自然要去看看是不是那么迷人。”

扎依德伯克让仆人又上了一杯咖啡，笑道：“我只是商人，对这些佛教艺术不感兴趣，经博士一说我倒想去莫高窟看看了。”

“哦，老天，那你怎么会有这些珍贵的佛经？”斯坦因疑惑地睁大双眼，从挎包里拿出马继业赠予他的礼物。

马继业说这些经书是一个商人送的贿赂，他还以为这个商人有超凡的眼光和审美。

扎依德伯克笑笑，只说他是从别人手里收过来的，斯坦因锲而不舍，问卖家是谁。他当然不能说是从山贼手里买的，胡乱说是从莫高窟道士手里买的。

“那里几年前发现了一个宝洞，听说里面全是这种写着奇怪文字的书。”

斯坦因放下咖啡杯，追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尽管他不是基督教徒，扎依德伯克依然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如果博士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对了，我手里还有一卷藏品，您如果有时间，我邀请你去我的库房参观。”

“哦，那真是太好了。”斯坦因兴奋得站起身，“遇见你真是我的幸运。”

“能为大英帝国效力，是我的幸运。”扎依德伯克露出微笑，领着斯坦因进了自己的库房。

他拿出一卷绢画递给斯坦因。

斯塔因是个经验老到的考古老手，画卷到手，见画卷的形态、成色，当即就判定这是一件古物。

仔细一看，绢帛上画着释迦牟尼涅槃。

斯坦因眯着眼睛，嘴角上扬，沉醉在飘逸灵动的线条之中。

实在是太美了。

“博士要是喜欢，这幅画就当是见面礼了。”扎依德伯克见他爱不释手，乐于做个顺水人情

“哦，上帝，你是我见过最慷慨的人。”斯坦因闻言，卷起画卷，给了扎依德伯克一个拥抱。

斯坦因愉悦地收起画卷，不经意间瞥见旁边敞开的箱子。

“哦，我的上帝。朋友，你居然有这么多珍品！”斯坦因小步凑近，小心翼翼地拿起几本经书，翻开一看，是密密麻麻的梵文和佉卢文，再看这些纸张的形态和质地，绝对是十世纪前的古物。

“哦，我只买了这几箱。”扎依德伯克怕他狮子大开口，连忙解释，“而且这些已经被中国客人买了，博士你手里的绢画是我最后的藏品。”

“哦，真的吗？”斯坦因将经卷放回，笑着说道，“朋友，卖给我吧，我有英国皇室下拨的充足经费，你会大赚一笔的。”

扎依德伯克无奈地耸肩：“可是这些已经被中国客人预订了。”

“那个中国人花了多少钱，我出高一倍的价钱。”斯坦因不依不饶，昂着高傲的头颅。

“两万九千两白银。”

斯坦因倒吸一口凉气，他的经费还不及这个报价的零头。

“朋友，我知道你跟马继业关系不错，我相信你也希望英国领馆给你在新疆的商铺保驾护航。”斯坦因攀上扎依德伯克的肩膀，“如果你能把这几箱经卷无偿赠送给英国领馆，我到时候会在马继业，不，在国王陛下面前讲述你的贡献，你也许会获得骑士勋位，最少也可以获得一枚英国皇家学会的奖章。”

强权即真理，这个商人有求于马继业，斯坦因料他不敢拒绝自己。

扎依德伯克笑着拉下斯坦因热情的手，假装遗憾道：“太可惜了，我已经收了中国客人的订金，若是不遵守契约，赫尔墨斯会对我降下惩罚。”

他既不是英国人，也不在英国做生意，得到勋位和奖章也没什么用，没必要为了虚名放弃真金白银。

况且这个客人可是索祈春，跟索家大少爷撕破脸，那才是真是自断财路。

斯坦因意外这人没有一丝婉转迂回就拒绝了自己，面上笑着说遗憾，心里恨不得他堕入地狱，让恶魔撒旦折磨至死。

“博士，如果你真想要这些古经，大可以自己去莫高窟问问。”

扎依德伯克不愿意得罪斯坦因，毕竟马继业在信里说了，这个斯坦因博士不仅是他的挚友，还是大英帝国的香饽饽，连英国国王都对他寄予厚望。

“博士，你听没听说过一句中国俗语。”

“什么俗语？”斯坦因心中愁云惨淡。

“有钱能使鬼推磨。”扎依德伯克呡了一口咖啡，“鬼也好，神也好，佛也好，只要有钱，没有什么不能收买的。”

斯坦因一下就听出了门道，顿时拨开云雾，给了扎依德伯克一个微笑。

俺又来碎碎念啦~

斯坦因后来给壁画取名为有翼天使，并认为壁画是从基督教和古希腊神话中的爱神获取灵感演变而来的。为了解释佛教艺术中为何出现基督教天使形象，他将有翼天使与佛教中的护法神乾闼婆联系起来，认为佛教中称为乾闼婆的一班飞天是从有翼天使抄袭来的。鉴于西方学者的传统观念和斯坦因在西域考古上的成就和影响，有翼天使之名和有翼天使即是乾闼婆即飞天的论点，被西方普遍接受，并影响了很多学者，但也有很多学者对这个观点提出异议。

天使们如果对斯坦因发现的天使壁画感兴趣，可以上网搜搜看，感觉有很浓重的犍陀罗风格，俺觉得天使壁画是东西方文化在新疆地区交流的产物，俺觉得是受了古希腊艺术风格影响的，但是最重要的是，这是俺们中华文化海纳百川的大实证，俺们的文化包容性真的太强了，特别是在艺术作品上，俺真的超爱这种混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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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