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子驱魔，法力无边 第13章 起卦

你有没有思考过时间的意义？

一秒是铯-133原子两个能级之间跃迁所需要的时间。

在那个没有人知道原子，现代物理还未发生的年代，一秒是树叶从枝干静悄悄脱落，是黄粱梦醒，后觉泪湿衣衫，是沧海桑田，世事无常……

物理的时间由此镀上诗意。

但时间的意义不止这些。

我们暂且放下诗意，放下物理，钻入玄学的怀抱寻求庇护。

它会告诉你，算人卦，窥天命，说到底只在于两个字：时也，位也。

世界是事件的集合，而非物体的集合。64卦和386爻推算的并非静止不动的物体，而是时间与空间的流动与变化。

占卜的运作方式是基于世间事物本身的规律确认过去，预测未来。

外公常算卦。我不清楚他承的是哪家法脉，大概是什么江湖杂术。

他常说，“世界运行存在规律”这个推断意味着一切皆历史，过去的一切，现在的一切，未来的一切……卜卦的真实目的在于捕捉规律之外的变数，利用变数，悄无声息用主观能动性改变“未来的历史”。

与规律为敌，非人道。

因此，他算卦，算了几十年的卦，却要求我少算卦。他强调，不论我们师从于谁，无论祖师爷的法脉多么厉害，都不能弥补我们算卦占卜时消耗的精气寿命。

最最重要的一点。非必要，绝不算生死。

那么，外公，现在是必要时刻吗？

我想是吧？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我就被死亡包围，各色人物的各种死亡方式令我几乎喘不过气。宿命论，人物浓烈的悲剧性，死亡的绝对力量……

基础信息已经暗示得足够明显，在这场存活演算中不存在生门。

选项b行不通，我自然可以选择选项a“放走巴尔萨”，碰碰运气。怕就怕我选了a后人物依旧只是暂时存活。

选择题无穷无尽，我永远无法真正结束演算。

既然这份考卷涉及那么多道家的东西，请神，符箓，祝福语……我为什么不改变思路，尝试用术法确定答案？

就从算一算安东尼奥的生死开始吧。

这位不认识我，而我却非常熟悉的西班牙木匠。

小时候，我从外公那学了流行的几大术数，不求精进，但求涉猎。他离世后，我虽再也没有系统算卦，却因为对他的思念，闲暇时常温习相关知识。

其中，我用得最称心的是六爻。

六爻起源于汉代，利用阴阳五行占卜吉凶。起卦简单，卦随念起，常以铜钱摇卦，得到的信息丰富。困难的是之后的排盘与解读。只是我既没有铜钱硬币，又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准确时间，就算我将排卦规则牢记于心，也有心无力。

不确定当下起卦时间，不仅卦不准，而且伤身。

另一种方法是小六壬，传闻由三国时期诸葛亮所创，通过报时起课或随机数字起卦。算卦方式为掐指算，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根部与指尖共代表六种不同的吉凶卦象：大安，留连，速喜，赤口，小吉，空亡。

小六壬常用来寻物、应事和测吉凶。由于方式简单快速，对身体的伤害更大，准确度上也有失水准。

但这是目前的最优解。

算卦第一步，明确问题。

无事不卦，心动即卦。

心里起了求知的念头就能起卦。同时，起卦需要在心底或纸上尽可能具体、正向地描述问题。

基础信息11中，巴尔萨将西班牙国王的文书带到万里之外的海岛，并带来了在安东尼奥生活中消失已久的“时间”：1607年3月3日——巴尔萨计划上任侯爵的日子，安东尼奥与丘卡部落在灾难中绝望死去的日子。

此次算卦正是为了预测安东尼奥在这一天的生死。

我想了想，写下问题：安东尼奥放走巴尔萨后，能逃过海鬼之眼的攻击，成功存活吗？

第二步，确定起卦方式。

起卦可通过时间起卦或随机数字起卦。

除了初学时少数几次练习，我从来没有用随机数字起过卦。

一方面，几乎没有人向我求卦，而我遵循外公教导，也没有为自己算过卦，本身算卦基数就少。

另一方面，这和术士的个人习惯有关。虽然我还称不上术士，但我习惯时间起卦。

所谓的随机报数本质上做不到“随机”，人如何能超脱自我，不受潜意识的影响？

当然，也有观点认为卜卦追求的正是“似随机非随机”，且随机报数局限性没有年月日大。

各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

这一次，考卷提供了灾难发生的月份与日期，哪有不用上的道理？我不加多想，选择时间起卦。

话说回来，这是外公走后我第一次正经算卦。

瞎猫碰上死耗子，死马当作活马医。

小六壬的时间起卦既可采用事件发生地的阴历“月、日、时辰”，又可采用问卦当下的月日时。

不管用哪种，基于“月、日、时辰”，我们最终都会得到3个基础数字，这三个数字，是第三步掐指算卦的关键。如，十月初五丑时可以得到10、5、2这三个数字。

老话重提，我被关在这个鬼地方，手机开不了机，也没有手表，无从得知此时问卦的具体时间，只能选择前者：事件发生时间。

即使……

前者同样存在不少不确定项。

其一，虽然1607年3月3日是灾难发生之日，但我不知道灾难发生的具体时刻，尚不确定准确的时辰；

其二，我不确定西班牙当时的官方历法是否为现行公历；

其三，时间起卦一般需要阴历时间，在第二点的基础上，我需要进行阴阳历换算。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唉声叹气。心里不断默念“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决。

关于第一点“时辰”的问题，倒也能得到一个大概的时间范围。

回想基础信息11中的描述，我梳理时间线，在试卷上把它们做成了时间轴。考西班牙语等级测试DELE，做阅读理解时我都没有这么认真：

“3月2日晚，安东尼奥与巴尔萨谈话完毕，告诉他第二天是3月3日；

深夜，部落全体向新住址出发；

（用时不明？）灌木丛—泥沼地—原住址—海岸;

天十分昏暗，没有晨曦的迹象，到达礁石堆。”

24小时即为12时辰，分别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我猜测安东尼奥遇难的时辰在丑时（1-3点）和寅时（3-5点）之间选择。

考虑前期山林逃难和到海岸礁石堆需要的脚程，我最终确定时辰为寅时，而寅时在这12地支中对应的位数是3。

第二点是西班牙所用历法问题。

我本身对天文历法感兴趣，本科学习西班牙历史时对历法问题留了个心眼。

1582年，罗马教廷确定历法改革，废除此前的儒略历，改用更为准确的格里高利历，也就是现行公历（阳历）：教会规定，1582年10月4日的次日直接调为10月15日，相当于在日历本上简单粗暴地划去10月5日至10月14日。

颁布后的几个世纪内，格里高利历逐渐被欧洲其他天主教国家，如西班牙和意大利采用。

只可惜，我不知道西班牙1607年有没有更换格里高利历。如果没有更换，那么按照现行公历，实际上事件发生在1607年3月13日。如果更换了，那么日期不变，还是3月3日。

第三点，阴阳历换算。

阴阳历换算公式复杂，但我小时候已经练习过无数次，看起来最复杂的一步，竟然是最轻松简单的。

最终，我算出分别和公历3月13日和3月3日对应的两组阴历“月日”，由此提取出两对不同的数字。

算卦最后一步，算卦象，解读卦象。

算卦须心定。心足够定，四周静不静影响也没有那么大。

我闭上双眼，放空思绪。

当焦躁退去，整个人恢复平静，我才缓缓睁开眼睛，开始第一次掐算。

此次掐算采用公历3月3日加上寅时的阴历数据。

掐算起于食指根部的大安，按照顺时针依次数先前得到的三个数字（月日辰），过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尖和根部，最后又回到食指根部。

循环往复，我得到三个卦象：留连，赤口，空亡。

根据卦象，安东尼奥偷偷放走巴尔萨，后者对他的纠缠使他没有和部落一起启程迁徙，正好逃过山难。只是逃过山难没有促成“大安”、“小吉”或“速喜”，相反，两人产生口角争执，或安东尼奥与某一个不确定的人争吵；这场争执直接或间接造成他的死亡。

空亡：空虚，失去。

寻物推测中空亡意味着永久失去这项物品。

在小六壬存活演算中，便是死亡。

用3月3日算出的结果：选项a“放巴尔萨离开”将造成安东尼奥死亡，演算失败。

夏茗：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听老人言，算完就倒霉

“世界是事件的集合，而非物体的集合。”出自卡洛·罗伟利《时间的秩序》；

相信科学！！！作者不懂术法，大家看个乐呵就好。这章隐去了两组数字，也没有必要去推算，因为算卦是为了情节服务，和真实不符。

今天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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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起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