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霏雨 第8章 回忆

女性总是渴望一种具象爱。

爱她喂流浪猫时蹲下垂下的青丝。

爱她在哭泣时拥抱她安慰的话语。

品尝她夜晚看到美丽星空时流下眼泪的甜与咸。

……

灰暗色的倒影在路灯下显现,一步一步往前缓慢行走,心里祈祷夜晚的风能吹散此刻烦躁的心情。

在这个时候她不想遇见任何人,但很不巧她遇见了。

妈妈……

不远处背着包从车上下来的人就是她,脸上还带着恬静的笑颜,不得不承认她很美,即使经历过了岁月的沉淀她依然如初。

清醒过来,抬头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迷迷糊糊走到了另一个小区，这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吗,不然也不会在这里下车。

车上下来一位男人,搂着她的腰,她娇羞的挣扎又顺从。

她现在的生活很好,她好像不应该去打扰她,在她的生活里,她早就成为了一个陌生人的角色。

慌慌忙忙的回到了家,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有一条消息未读,明天放假她也就放纵了一些,今晚没准备早睡。

[言雨,当初离婚时,妈妈也很想帮你但现在手头上实在是紧，这也是他的选择现在你长大了懂事了,总不好联合他一起来害妈妈吧]

她闭上眼不去想不去看,妈妈认为这是在害她,她在妈妈的那里就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外人。

总不能害妈妈,这句话让她那么的为难。

两边都在逼她,向她施压,被夹在中间她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离婚是在她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她……8岁,实际上在她三岁开始记事时他们便是分居状态,两人就这样相互耗了将近好几年。

“奶奶,妈妈今年过年又不回来了嘛？”

小言雨睁着大大的眼睛问着。

“想着你那个妈妈做什么,过年都不来看你,就当你没有妈妈。”

“可是……别人都有妈妈……”

怎么会有小孩没有妈妈呢。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所以她是根草……

时间来到7岁那年,放学回到家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

“你爸妈要离婚了,开心吗？”

所有人都在询问她开心吗，她应该开心吗,观察着周围所有人的脸色都带着笑容。

她不懂的点头:“开心。”

几个人看着她大笑,嘴里直说傻孩子没妈妈了都开心,真是个傻孩子。

小言雨迷茫的站在原地,她们为什么笑,难道我说错了吗。

“其实也差不多了,我们干脆把言雨的十岁生日提前过了吧……”

几人对视:“这不太好吧。”

阮德率先说出口:“有什么不太好的,就这个日子。”

什么日子,不过他们要给我办十岁生日会吗,太好了我要请许多朋友来参加我的生日会,终于也能向他们炫耀了。

几个大人还在继续说着:“你说她会同意吗？”

“有什么不同意的,我们这么多人她还干得过我们！”

几人点头,也对。

到来的这一天穿上精心打扮的小裙子和小公主妆容,在今天她就是所有人的焦点,她会是最幸福的最开心的人。

终于她见到了好久没见到的——妈妈。

“妈妈！”她的语气欢快,朝她奔跑展开怀抱。

柳音张开怀抱将她抱起:“宝贝,今天你是寿星要开开心心的哦。”

“嗯。”

小言雨重重的点下头。

生日会接近尾声,她也有些困了回到房间去睡觉。

柳音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却被拦住了道路。

“柳音我们谈一谈。”

阮德站在她面前,两人算了算时间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正常的说过话了。

找了个地方。

“你说。”

“我们把婚离了吧。”

柳音重复他说的话:“离婚？”

“离婚。”

“那言雨怎么办,她归谁？”

没有任何犹豫他开口:“归我。”

柳音觉得他的回答太过于绝对:“我想要她。”

阮德:“你没有能力养她,你一个女人在外面能干些什么,去卖身养她,嫁给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然后让她叫别人爸爸？”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甚至尖酸刻薄。

“我……”以她现在的处境,没有说话的权利。

柳音:“我会对她好,至少她是我的女儿。”

“她也是我的女儿。”

柳音的情绪几乎是在一瞬间炸开,低声崩溃道:“可当初为了生她我的身子伤了，医生说过我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孩子,她是我唯一的孩子,你还能再去再生,可她对于我就是我的全部。”

“你有能力养她吗？”这句话不是阮德说的,而是从后面来的一群无关紧要的人。

她骤然失神:“阮德你这个懦夫,连离婚都需要别人,我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你,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养她,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孤独终老一辈子！”

从前相爱的夫妻如今恶语相向,从恩爱变成了最为憎恨的仇人。

阮德起身眼眸里充满血丝指着她:“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在网上和别人聊骚,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当初打你还是轻的,你这张脸当初就应该毁了,出去也不会招蜂引蝶！”

柳音一个人站在路边眼里不停的落泪,声音低下平静:“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不是没向你解释过,但你的心里总是会有无数个许多胡思乱想的想法蹦出来一个又一个,是因为我的背叛,还是你因为自卑而假想出来的理由。”

“自从我嫁进这个家以来你们对我的排挤,对我始终都保持的警惕，我没有尝试过融入吗,我有,但我只要有这个想法就会被你们泼一盆冷水！”

她的话越来越绝望,其他人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现在民政局还没关门,离婚！”

他的语气坚定,势必要将这个证拿到手为止。

“好,我同意,但我有一个要求,”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

“我要阮言雨。”

他抬手伸出手指指她:“我不会把她给你的,她以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再妄想。”

她咬紧嘴唇:“好,那我把话也放在这里,我是不会负责她的抚养费的。”

阮德接话很快,像是手中已经握紧了她最后一株救命稻草,要把她连根拔起,她将要无依无靠的这种爽感,语气也开始带着轻狂。

“随便你,她归我,以后也不会归你,这是你自己做的孽,你活该。”

她心痛的点头:“我活该。”

对,我的确活该,最后悔的就是不应该当初嫁给你。

她转身就走,被后面的一群人叫住,她转头:“不是要离婚吗。”

“我不会给你一分钱。”

她释怀的笑道:“放心,你那点钱我没想着图。”

小言雨是被一阵阵谈话声吵醒的,揉了揉眼睛,身上的公主裙还没脱下,醒来的她就像一个睡美人公主。

“醒了？”

一人进来低头凑近脸上带着一抹看戏的意味:“你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哦。”

“啊,”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音。

那人笑着说:“还没睡醒。”

“等她清醒过来就要哭了。”

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反应,偏偏她还是迷糊的。

阮德靠近床边坐下,抱起她。

她看了一圈没见柳音的影子问道:“妈妈呢？”

不是说会等她醒来的吗。

阮德:“你妈妈走了，她不会回来了。”

小言雨:“是不会回来了吗？”

阮德拍了拍她的背:“她不要你了。”

这番话如同尖锐的利剑,小言雨心急起来:“不要,我不要妈妈离开呜呜……”

眼泪夺眶而出,阮德此刻抱在怀里哄着,旁边的人一唱一和的说着:“以后不用叫她妈妈,她这种人不配做母亲,你以后就只有爸爸知道吗以后要对爸爸好。”

她无心想听这些,只想知道妈妈为什么抛弃她不要她了。

上了三年级放学的一天路上,隐约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

这个时候的她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有些事情该说,有些事情不该说她心里都有分寸。

那不是妈妈吗,想来也好久没见她了。

抬头往摊位那边看去,煎饼果子……

原来这些年没来见她是忙着赚钱啊,可他们都离婚了,但是电视上面不都是说离婚会分财产的吗。

也能争夺抚养权,她难道一点也没有争取过她。

有许多的问题想要去问,但都化成了无言。

离的距离很远,她不敢上前去打搅她现在的生活,有可能她的出现对她来说是意料之外的,这会打破她的规划。

本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而已,刷什么存在感呢。

爸爸已经娶了新的妻子，她也有了弟弟,一切都开始了新的不一样的生活。

看她擦着额间的汗,忙碌的背影。

算了,还是祝她能顺风顺水。

虽然跟我没太大的关系。

……

“问了妈了没,给不给钱？”阮德再一次的逼问。

她只好如实回答:“妈妈说她最近手上也没钱……”

“不可能,她手上一定有钱,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逍遥自在,我天天上班累的要死还要养活你们这群人,她凭什么享受,你再去问。”

阮言雨想出办法:“可是真的要不到,就不能拿我的压岁钱应一下急吗？”

阮德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把你的钱给我。”

她没动,表示无声的抗拒。

他被气笑了,这还是她少见的不听话。

“你跟你那亲妈还真一个德性,我告诉你她的坏习惯你最好不要学,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现在倒好翅膀硬了。”

“我是她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不像她,我不止像她,不也像你！”

这还真是她第一次顶嘴。

“这副样子更像了,一个贱人样,你最好不要去学你亲妈,即使你骨子有和她相像的,那就把你那习惯从骨子里改了！”

为什么,难道真的有这么讨厌吗,连有一丝和她同样的性格都不能有。

她明白在这个家,要是连面前的这个人都对她失望透顶放弃,那么她的身后不再会有人倚靠。

“我知道了爸爸。”

与往常一样,争吵还没等开始,一切都在她的道歉声中熄灭。

阮德点头伸手摸了把她的头发:“这样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