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家都在用最难听的话咒骂着自己曾经最爱的人。
从那之后她就开始生理上的害怕回到那个可怕的家。
无法想象放学之后回到了家面对他的样子,她不敢想象自己该怎么独自承受这一切。
一只小花猫朝她缓慢走近,用温软的毛发蹭着她的腿,心里的厌气全部散去,蹲下身子去抚摸它。
“小花猫,你也是被人抛弃的吗?”
她自顾自的说着。
“它永远不会被人抛弃,”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站起身看向走来的人。
他怎么在这。
林郁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抱起猫,小花猫贪恋的蹭他胳膊。
注意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很意外?”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会承认。
摇头否认他的话。
林郁也没觉得什么,很多人都为他打上这个标签,他这种人养一只猫本就很违和。
所有人都排挤他,认为他很难相处。
“谢谢。”
她摆手,心里不解这有什么好道谢的。
回到了家才发现原本拿在手上的杯子忘带了,路也不太远,家里的纸快用完了,她也刚好买些回来。
他们都不在家,但好在留了些钱,拿着刘韵给的钱便出门。
那条路是学校与家经过的必经之路,经过了那家唱片店,习惯性的往里看,没见贺流的身影,奇怪以往的时候他都会在里面。
没多想小跑到落杯子的地方,还没等走近拐角,她听到了熟悉的谈话声。
林郁看着面前的人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贺流被气笑了,但脸上没什么怒色。
他缓缓开口:“那又怎样,她已经不在乎我了,你就算来找我也没用。”
他手上还抱着猫,眼神打量他:“看你过的不算太好,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转过来和你没什么关系,纯属……”
他抬头看高高挂在夜空上的月亮,缓慢说道:“纯属只是待不下去而已,有那么一两个人陪着我也不错。”
阮言雨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陪着他,他在胡说些什么。
回过神看他的眼神:“你不也怎么以为的吗,对她难道不也是感同身受。”
被戳中心底话的滋味并不好受太多,的确他无力为自己辩解,因为从最开始的初衷与他说的是一致的。
什么,对我是感同身受?
对啊。
他本来就知道一切。
原来她本就是一层被剥了皮的芯袒露在他面前的。
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原来他从来什么都知道。
心动的人,知道自己所有的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在道路旁看见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车,所有经过的人无一不往里面望的,她也不例外。
但很快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大惊失色,因为里面坐着的人是她最熟悉的人。
柳音坐在副驾驶,旁边是一位男士,这位她见过,还记得她那时在外面像个偷窥者一样看着他们在餐厅了吃完了一整顿饭。
路灯很刺眼,但更刺眼的是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捂着脸逃离,试图掩盖亲眼看到的这一切。
她在小区的附近徘徊了很久很久,没有进去,明天放假他们今天集体都出发去别的地方玩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空荡荡冰冷的家,她不愿意回去。
坐在道路旁公交车站点的椅子上发着呆。
贺流刚往加的方向走就注意到了她,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哪,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兔子。
小县城的烟火气很足,现在的天也不算多晚,节假日很多大人手牵着小孩出来散步,整个小镇染上了欢声笑语的声音。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
贺流在道路的另一端看向她,心脏好像被莫名的情感触动,腿鬼神神差的往她的方向走去。
直到在她身旁落座两人终于反应过来。
“你……”
算了问什么都无所谓了。
“心情不好?”他问。
“还行。”
话里不难听得出敷衍,如果真的开心就不会8是这副苦脸色回答他,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看他。
他伸手把杯子递给她。
看到杯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刻,她什么都懂了。
“你……知道了?”
知道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轻微点头:“听到就听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他们都是同类人。
“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似乎势必要知道这个答案,一直问。
她不语。
他再次开口:“阮言雨同学,我都这么惨了还不是咬牙坚持下来,不好的事说出来发泄出来心情兴许就会好一些了。”
时隔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出这些话,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她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一句简单不过再简单的话,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她说过。
可他说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她的眼眶湿润。
今天是母亲节,她能对她说快乐吗?
应该不能吧,她已经有新的家庭了,有告诉别人她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吗,应该不会吧毕竟怎么可能会有人想到她。
看起来她的确是过上了豪门阔太太的理想生活,并且还很幸福。
那她呢?
她自己呢?
被她抛弃的她。
不对,她也有对她很好的妈妈,不是吗,这已经很好了,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人为什么要贪心呢,去奢望一些你根本就得不到的东西,来反复折磨自己。
她从小就告诉自己,要成绩好,要活的像一个听话的小孩,不要像她的妈妈,不要像,会被丢弃,会被讨厌,会让爸爸伤心,不能和她有一点相像,别人会从她的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因为基因会遗传,那些难听的话语会转移到她的身上。
可她随着长大越来越像她,越来越像,连爸爸有时候看她都慌了神,她拼命的扮演着自己,妈妈最喜欢吃虾,她就最讨厌吃虾,妈妈最喜欢穿着那条碎花裙,她最讨厌穿的就是带花纹的裙子,所有的习惯她拼命的与她相反。
“你知道吧,就是她的妈妈,和她爸在一起的时候就成天在外面和男人鬼混。”
“就是她的妈妈,据说都给别的男人当小三了。”
“就是她的妈妈,抛下她们走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说,她长大会不会和她妈妈一样,是个小贱人。”
“肯定啊,贱人的基因是改变不了的即使流传三代也是一样的品性,我以后可不能让我家儿子娶她,晦气啊。”
“阮家又娶妻了,那家也是有点本事,娶了个好媳妇,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手段把别人套到手的,据说虽然是二婚带个孩子,但好歹叫他一声爸。”
“也是好命,也就希望她能把阮家那女儿身体里留着的的贱血给换掉,这可不能让她变得跟她母亲一样,那也不知道以后要祸害多少个家庭。”
从那以后,柳音的名字变成了他们家的禁忌,没有人敢提起她的名字,仿佛提起了她的名字就会遭遇不测一样。
可却变成了街坊邻居们茶思饭后的话题。
还记得她一次放学回家,小道上有许多的孩子在玩耍,看她回家便拿着泥巴往她身上砸,阮言雨小小的身子根本挡不住那么多的攻击,她白色的裙子上全是泥巴的痕迹,他们围着她往他爸爸昨天给她新买的白色裙子上砸。
“不要打我了,不要打我了,”她冲上前试图去推开他们,可他们人多,小言雨寡不敌众,被他们推到在地。
“大贱人生小贱人,大贱人生小贱人,我妈妈说你是个小**,让我们不要和你玩,离你近一点就会倒霉,”小男孩指着倒在地上的她。
“我不是,我不是,你乱说,我妈妈不是贱人,我妈妈是天上的仙女,我妈妈我……”她想不出能够形容柳音的词汇,好久好久了她的脑海里已经记不清妈妈的模样。
“不是不是不是,你们乱说,你们才是贱人,欺负言雨的贱人,”她爬起来用力的推来围在面前的人,她的裙子已经破烂不堪,膝盖也擦伤了,留着血,可她小小的身体却还在用力推脱。
“言雨,”见小言雨怎么还没回家,刘韵便出来找,把小言雨抱在怀里,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
“滚回你们自己家去,信不信我找你家长,”那群小孩见大人来了有些怕,可走时又对小言雨扮了个鬼脸。
“不哭了啊,言雨,不哭了,妈妈来了,裙子脏了咱们不要了,我再给你买一条,”刘韵也是可怜这孩子,把她抱上楼换了条裙子。
“谢谢妈妈,”小言雨轻声说道。
“哎,还记得妈妈说过什么吗?不用跟妈妈说谢谢,我就是你的妈妈,这是妈妈应该做的,以后她们在欺负你,你就找妈妈,妈妈帮你打跑她们,”刘韵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和脸,心想着,这孩子也不错,当着自己的孩子养她也是接受的,更何况她是真心喜欢阮德。
如果以后都没有孩子的话,一直宠着她也不错,她那妈也是真的狠心,说不要就真不要了,像不是亲生的一样。
这孩子真是可怜,要是以后都听话,也就多一双筷子的事。
开始的那几年刘韵对她还是很好的,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明白自己在他们的心里不再重要,他们所有的爱都转向了弟弟,她彻底的变成了一个外人,看着他们幸福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