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范伯劳没有回话,她有些不自然的站在青竹旁边,看上去是一副恭维中又带着疏离的样子。
毕竟时过境迁,青竹不是当年那个生活在下水城的可靠大姐,范伯劳也不再可能待她亲切如寻常。
更何况两人处于敌对关系,青竹又身为范伯劳如今的上司,由此她冷静下来认真听对方说话是应该的。
青竹的话确实很短,只是和范伯劳交待了一下医生安排的事,因为残蓝对天银系统格外的重视。
所以为了减少范伯劳在做手术时反抗的可能性,冬庭会让人挟持着裴夜,对手术场实进全程监工。
听到这样的安排,范伯劳并不惊讶,而且裴夜是医生,虽不了解他的职业素养,但有人在总归更好。
不过有件事让范伯劳挺在意的,那就是裴夜身体状况,他前两天一直呕吐不止,也不知道好点没。
这般想着,范伯劳停下离开的脚步,她又从门口重新走回去,眼神平静却又不屈不挠的望着青竹。
“我会完全配合拆除手术,但我有一个要求。”
范伯劳的话没有了尾音,而青竹的视线从始至终没落在对方身上,她只是十分冷淡的喝了口咖啡,
“继续说。”
直到青竹不紧不慢的喝完整杯咖啡,范伯劳才得到她的允许,屋里的咖啡香味很浓,闻着很舒服。
范伯劳不禁动了动鼻尖,仔仔细细了嗅了一遍这不属于制毒区味道,只感觉整个人的精神振作了一点。
也许是因为无聊,青竹的食指一直在有节奏的敲打着杯壁,范伯劳在清脆悦耳的敲击中镇定开口。
“我的要求很简单,裴夜他对毒品的反应很大,现在身体并不健康,我希望你们可以轻点绑他。”
话音刚落,青竹便停下食指,伴随指甲与陶瓷杯碰撞的声音消失,温馨的木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哈?”
青竹突然发出一声轻笑,范伯劳被这冰凉又嘲讽拉满的笑声激得瞳孔一抖,她不可置信的揉揉耳朵。
不等范伯劳再度确认一遍,青竹就已经恢复往常的神色,她的情绪十分平淡,语气却是冷冰冰的。
“可以。”
青竹随口丢下一句,算是应允了范伯劳的要求,然后便不再理睬对方,自顾自的站起身向里屋走去。
目送着青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范伯劳疑惑的眨了下眼睛,还是没有搞懂刚才青竹的反应是啥意思,
她对裴夜有偏见?
范伯劳想了几种可能性,最后只剩下这个原因比较合理,虽然不是很明白青竹的偏见因何而起。
但青竹同意了她的要求就行,毕竟裴夜现在的身体不好是事实,他本来就不用遭受病痛的折磨。
可是为配合自己的计划,裴夜选择和她一起留在冬庭,哪怕他压根就不知道范伯劳到底为了什么。
而他,难道仅仅因为“爱”?
出于爱意也好,不出于爱意也罢,范伯劳向来不太在意这些东西,世界上即使是骨肉之爱都会有假,
像裴夜这种待她类似白月光,朱砂痣一般的爱更不过是蜉蝣之命,虚伪无实,待热度一过,谁记得谁。
不过在现下的情况中,范伯劳还是觉得自己有理由多照顾裴夜一点,因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一旦天银所配备的强化器开始拆除,伴随六个强化器的逐一减少,自己的身体状况定会每况愈下。
如果自己没有支撑到大脑强化器的剥离日程,而是过早的死去,那么裴夜的性命也将变得无足轻重。
所以两人相互扶持才可以落实计划,到时候冬庭组织会被彻底清除,裴夜一行人也可以安全的回家。
范伯劳一边走一边想,脚步不知不觉就走向了上层区的第六间房,她回神抬眸,惊讶的发现门没关。
第六间房没有出现前面五间房那样过于个性化的繁琐装饰,屋内的陈设如何,几乎可以一眼望清楚。
由此仅是随意一瞥,范伯劳便看见了红杏的背影,男人仍然穿着艳华的红色薄纱服,但又有所不同。
范伯劳定睛一看,红杏应该是多套了一件类似围裙的衣服,后颈上和腰肢上都多了一条白色带子。
“嘿咻,吃饱啦?”
原本范伯劳还欲多望一眼,可红杏好像是在喂一个东西吃饭,待小玩意吃饱,他也就有了转身意图。
为了不让红杏发现自己,范伯劳只能快速的闪躲到屋墙后,竖起耳朵细细的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但屋里没有出现多余的声音,在几道布料摩擦的窸索声后,红杏就离开了房间,缓缓的走向大门。
“诶?你怎么在这?”
一出门,绕过雨棚栏,红杏便看到了在不远处蹲着的范伯劳,他有些惊讶的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
范伯劳虽然老早就听见了红杏的脚步声,但她还是等到红杏靠近后才用暗藏惊喜的表情回过头,
“红杏!你终于出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呀,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有时间再听你讲讲故事来着的。”
“你不会反悔了吧?”
一边说着,范伯劳一边走向红杏,目光紧紧的盯着男人艳气十足的眼睛,里面全然都是单纯的信任。
红杏是一直生活在风月场里的人,这样的眼神他曾经见过,也曾拥有过,所以更加懂得它的珍贵。
虽然一见到范伯劳,自己身上被揍的地方就会开始作痛,但这点小伤比起那些老板的喜好不值一提。
是范伯劳没有下狠手吗?红杏无法揣摩出对方的心思,不过在潜意识里,他更愿意向好的一方面想。
范伯劳越友好,对他越有利。
“当然没有。”
红杏赶紧摆了摆手,他讨好的挽住范伯劳的胳膊,习惯性的轻轻摇动,眼见对方没有排斥的反应,
他的动作更加大胆,从小心翼翼的挽住胳膊,到试探性的摸上女人的腰,而范伯劳全程面不改色。
她只有视线追随着红杏的手,无声观察着男人莫名卸掉美甲的指尖,又无息观望着他微鼓的胸部。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也许是红杏的行为过度逾矩,范伯劳用力推开了他的手,然后轻巧的走到旁边,眼神却是期待的。
“呃……”
红杏沉默了一瞬,他望向范伯劳的眼睛,内心纠结好几下,最后还是控制住自己去移开目光。
“以后再和你说吧,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忙。”一边说着,红杏一边不自在搓了下手,他环顾四周。
天空已有橙色朝霞,存在于足下温和又舒适的弱光也不知何时消失,而东方的红日正在缓缓升起
“出去的路,你原路返回就好,快回去吧,等会儿领导们都要醒了,你不要在上层区过多停留。”
眼底渐渐映照出太阳的光耀,红杏不再顾及范伯劳的失落,而是急促的推搡着对方,让她立刻离开。
眼见套不出更多信息,范伯劳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向木梯快步走去,步履轻盈之间带起一阵流风。
极长的树梯周边环绕着叶片围幕,人越向下走,叶片的色彩就越深,从灿烂的金黄色逐渐变为绿色,
当脚踩到地面后,鞋底下虽然仍是黄色的干叶,但范伯劳目光所视之地,处处皆为自成牢笼的森林。
望着远处迷雾仍存的树林,范伯劳不禁捏紧拳头,随后抬头看了看天上因灯光熄灭而发黑的树冠云,
耳边仍然回荡着硬币的碰撞声,鼻尖也可以嗅到一点饭菜的香味,可范伯劳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她伸出右手轻揉了一把发寒的左臂,余光不经意间瞧到了旁边的河流,清澈的水面倒映出她的面容。
范伯劳驻足于河岸,静静的看着水里的自己,虽然面色有些发白,但总体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欣赏了一会儿,范伯劳伸出手大概的测了测水的深度以及当下的流速,手臂浸入略显冰凉的水中。
水的流速不快,甚至可以说缓慢,不过深度倒是可观,范伯劳浸了全部的右臂加半张脸都没触底。
河流要有特点才好,有特点才能更好的在重重空间屏障的阻挠中确定位置,但这条河流平平无奇。
一时间让范伯劳摸不准情况,她依赖性的使用天银去堪察,却忘记了光脑因受冬庭屏蔽器的影响,
很早就失去了更加高级的功能,天银系统当然也不例外,而范伯劳捞了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现状,
待回过神,她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埋入水中,范伯劳立即想要抽出自己的右臂,可是左肩却猛然一麻。
整个人竟是直直的撞入水里,范伯劳心中经历一惊一平的疾速变化,她飞快的用双手趴住河岸,
等到身体的平衡稳定后,范伯劳才慢慢的从河中起来,爬到岸上,她浑身湿透,连发丝都打着颤儿。
原因却不是一凉一热的温度变化,而是那在落水与出水的一秒钟时,范伯劳亲眼看见的河面脸影。
岸上没人,她在水里,脸是谁的
大脑不受控制的回想起那张乌黑肿胀的面容,她与范伯劳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眸安静无光的睁着。
像是在温和疼爱看着范伯劳,又像是单纯的睁开眼睛望向天空,而如果让范伯劳来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有一个答案:死不瞑目。
加油啊!再战!
今天憋不出话来说,感觉想说的太多了,但到最后又没有什么能说出口
我想起了:
ps:还有人记得青梅喜欢喝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