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住在这里,东方不见海,抬头一片空明,月落在山背下,时间在这里静止。
――十八岁的日子
(1)
风和没有日丽,纸片是我的梦,我一头扎进小城的光阴,绿荫倾洒,冰淇淋的世界在哪?我只觉得燥热至夏,屋顶上,是否仍旧像我所认为的那样?繁花如梦。
今天的绿皮公交又慢了一刻钟,上车之后依然是拥堵,一面说“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一面找准适合自己体型大小的空隙,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时间的等待。
我陷入遐想,今年的初夏有点漫长呀。
空气悬浮了早晨的曦光,有一点闷气,但也还好。我透过玻璃看着站牌,郭飞还是那个傻样,我嘿嘿笑了,连忙招手,他瞧见,眼光一闪。车停了,人上来下去往往,郭飞径直上来,一两句小叙,三两言语。
(2)
春天,春转夏,夏天,夏转秋,秋天,秋转冬,冬天,冬转春,春天。一年一年,我没数过日子,我和郭飞如此模样,算算时间,真的三年了,距离现在也好久了。从前从没有时光的概念,没有过去时间里生活会无声无息镶嵌了什么东西的概念。
好像脑袋被水给浸泡,发胀了,对啊,从前的时候,对什么东西都是没有概念的。不会说话,不会留意,一切都是自心出发。只有到了我现在这个年龄,才可以一窥时光恒古的秘密――有一些东西将会刻在身体里,随着久久的时间而流入生命的东西,将会是后来怎么也弥补不了,怎么也放弃不了,不能留住的话,稍稍一不留意出了差错,就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老妈开始正二八经问我关于人生另一半的问题,是我二十三岁辞职还没有多少存款的时候。我一面顶着没有一分收入的光环一面死皮赖脸的回到老家,事业卡在瓶颈,本就焦虑,老妈突然严肃询问让我也不得不也想了想,是啊,二十三了都,大学毕业的室友有的都当妈了。
可我一直没急过,这种事,怎么能急呢?如今想想,期间也不是没有找过,有的也处了个把月,只是不知道是没心情谈还是没时间去谈,也就不了了之了。也没放心上,对这种事,我还真提不上心。但我知道,人生另一半这个事,它需得久历时光不散,两人真相伴过日子的。什么青春躁动,聊天处友的都不实际我觉得。
(3)
被安排相亲也是迫于无奈之举,只是我没想到是郭飞。
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自己十七十八的时光。以致于他身上有我最好岁月的影子,才让我挥之不去。
我的心动了。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愫,但的的确确,看见他,我才有了憧憬日子的流逝。就像多年前,那辆公交车上,如蜗牛一般也似白驹一样,关于时间的秘密。
我后来告诉他说,你就是我的时间伴侣,求不来,抢不来,养不来,全凭运气。
几年不见,时光把他雕刻得越发有魅力,他的眼睛黑黑的,说:“安夏,我们试试吧。”
要是在两年前,我是没有这般心镜的。那年我才刚大学毕业,意气风发,只身一人要去闯荡。成熟对我,充满了妥协的意味。现在啊,我只能笑笑,一切自心中明了,却不可说。
看着他,我郑重点了头。
老妈似乎没想到会这样成功,我自己也没想到是这样戏剧。
(4)
缘着找了个工作,有次下了班回到家,发现郭飞在,老妈做了一桌的好菜。饭桌上因着有他,我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老妈在那眉飞色舞说着我的恋情如何如何坎坷,这次居然开窍了。我只觉得有些烦躁。
忽地他俯耳过来:“吃个饭而己,怎么还害羞了。”我想着也是,于是便抛却了颜面,开始大快朵颐。不知是泄愤还是如何,但此后面对他,只觉无形中对生活又感悟了几分。
还没下雪,家里已经开始置办起了年货。可能是寒风来得早,比往年要冷些,郭飞开来车在楼下等我,我很自然吻了吻他的脸颊,如蜻蜓点水般,却要久一点,要软一点。
街市很热闹,他突然牵着我的手来到街头的巷口上兴奋问我:“那记得这是哪儿吗?”
我一时想不起,摇了摇头。他也没说话,只是笑呵呵的一把把我抱住。我后来问他,他也只神秘笑笑。终于到后来有一天他带着儿子到这来许愿。我问儿子爸爸说了些啥?儿子很乖巧说:“爸爸说以前这有一座庙,很灵的,让我拜拜。”
(5)
至于他许了什么愿,我应该猜到些许了。或许很久以前他就芳心暗许过,只是时间久了,消失在洪流里。而今看去,就如戈壁上的瑰画让人顾盼流年,久成韵味。
我又想到了我十八岁的时候,不是因为郭飞,仅仅是想到了而已,突然,回忆到,那时候,郭飞总是在我的左边。具体时间、地点已经忘了,但是隐隐的,总有影子在那。
夜凉如水,兜兜转转,我已经二十八岁了。繁星如梦,它是屋顶上的琼花。我吻了吻儿子熟睡的面容,看了看他。已经十年了呀。
(6)
我的十八岁之于我的,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出的好日子,我庆幸,郭飞的十八岁之于他也是,并且有我的影子。
安然,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