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欧阳抓着单棱的手枪,把另一个专案组成员推了下去,争抢之中手枪走火,穿透钢板直打穿了司机肩胛骨。
单棱到底是经过训练的,她使劲一推,欧阳撞在车壁上,头晕目眩,再抬头已经对上了漆黑的枪口。
救护车一直开往一个荒废的矿场,单棱把欧阳推下了车,李北筏接了过去,解决完一切,单棱一回头发现苏文谦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她抬头看着点滴瓶子,探探苏文谦的呼吸,竟然已经快没了,一想到这位宝贝师叔要是真死了,后果有多严重,单棱冷汗都下来了,她赶紧检查,结果在点滴管的最下段发现了一个扣,这个任务接触人员就那么几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她的急救技能并不算闲熟,使劲拍打着点滴管。
李北筏一身血却不是自己的,这是崔九的血,池铁城信步而来:“单棱呢?”
李北筏赶紧道:“她在车上,只是出了一点问题,崔九受…”他还没能说完,池铁城就绕开他走向了车厢,看见了半死不活的苏文谦。
“让开!”他推开单棱的手,按压苏文谦的胸口:“肾上腺素一毫克!”
单棱正个人都在发抖:“师傅,来不及了。”
“别废话!快点!”
单棱赶紧推药,池铁城一次次的按压着苏文谦的胸口,他把耳朵贴在人胸前,那微弱的心跳仿佛是电流蹿进他的心里,活过来的好像是他自己,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单棱吓得半天没动,因为刚才的池铁城双目通红,仿佛地狱里的鬼。
“文谦?”池铁城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他扯出柜子里的毯子搭在苏文谦身上,直接打横抱了起来。毯子很大,把两个人都围的严实。
“师傅。”李北筏叫住池铁城:“师傅,崔九怎么办?”
池铁城斜眼看着半身是血的人,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单棱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她瞪了李北筏一眼:“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如果师傅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周围没有人了,李北筏压着声音:“我只恨没能早点杀了他。”
“闭嘴!干活!”单棱一扯李北筏,把他的话都堵了回去。
池铁城直接把人抱上了二楼:“准备一点热水。”
苏文谦脸色很差,除了呼吸心跳此时像个死人,池铁城搓了个热毛巾,轻轻搭在了人额头:“我就说,你会后悔的。”
池铁城俯下身,两个人离得很近,那一夜,那举枪对峙的一幕在脑海里翻腾,溅起层层水花,心酸又心疼,他恼怒,一腔怒火却无处可发,一个人能可悲到哪种程度,愤怒时哪怕在脑子想想都舍不得真把那个人如何,于是他这样憋着,生生燃烧着五脏六腑。
面前这个近在咫尺的,安安静的人曾经是睡着了也不安分的,睡起来横扫千军,时常打的他鼻青脸肿,每每无可奈何,拿被卷住按胳膊按腿,睡醒了,两人觉得比出一天任务还累。
“阿谦?”池铁城用手指拨动苏文谦的睫毛,从被子里把苏文谦的胳膊拉了出来,绕到自己脖子上,轻轻低头,眼泪滑下,落在唇齿间,他趴在人胸膛上,听着越来越有力的心跳。
“唔。”床上的人哼了一声,池铁城赶紧离开,手忙脚乱端起一杯茶来。
睁开眼睛,是雪白的墙壁,头晕的很,看东西有些模糊,整个屋子都在晃,这感觉像是喝醉了酒。
苏文谦撑着上身坐了起来。
“醒了?”池铁城适时发出声音。
“这是哪?”
“我以为你劫后余生,第一句问的应该是谁救了你?”
苏文谦精神不太好,抬头去看池铁城,仿佛是两个人影。
池铁城拉来窗帘,光线刺眼,苏文谦下意识一挡,警笛声层层荡开,苏文谦一愣。
察觉他的愣神,池铁城把茶杯放下,坐在了床边,双手搭上他肩膀:“文谦,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文谦很难受,此时并不想去任何地方,但池铁城哪里会让他坐的消停,硬是半拖半抱的拉了起来。
“你干什么!”
“如果你不喜欢我扶着,我可以抱你。”
苏文谦歪着头,不敢相信这是从眼前这张嘴里说出来的。
池铁城满意这种态度,他微笑着推开了门,门口的冷樵细心关了门,然后在前面引路。
穿过阴暗的走廊,已经来到了另一间房,冷樵把门关好,池铁城的胳膊勒的苏文谦十分不舒服,他每每挣扎一下就更紧一些。
“你!”
池铁城拿起桌子上的望远镜:“看看。”
“你松开。”
“我松开了,你摔倒了怎么办?”
“你这样,我根本动不了!”
感觉到人言语里的不满,池铁城挑了眉毛:“好吧。”
他放不是好放,不给人准备时间,苏文谦一个没站住,直接往后倒,池铁城一把捞回来,直接抱了满怀:“你看,还是站不住吧。”
“无耻!”
望远镜的第一项任务还没能完成就变成了武器,目标是池铁城的脸,池铁城没有躲,有气无力的这一下,还不如挠痒痒。
“我扶着你,你来看。”他的嘴角始终带着弧度。
警笛的声音越来越响,没一会喇叭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是曹必达的:“苏文谦!放下武器!赶紧投降!”
“车里有人?”
“当然。”
“是谁?”
“还记得,那个在你蛋糕里放炸弹的混蛋吗?你性格好,不计较,我却不能,这仇总是要报的,但是这报不报仇,如今我说了不算,还要看下面那些人如何,不过我猜他们应该不会那么狠心吧?毕竟你也帮过他们。”
“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武器!赶紧投降!”
崔九死命挣扎着,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绳子将他与平板床绑到一处,他自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也猜到水母组卸磨杀驴这是要把他弄死了。
他终于挣脱!使劲往前跑,却不知身上还有机关,那把早就固定好的长枪猛然发射,这一发射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开枪!”
“不要!”紫舒的声音掺杂在混乱的枪声中,救护车眨眼间成了筛子,车下的炸弹也被引燃,惊天动地的一声响,炸起一片火花!
池铁城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往下一沉,望远镜从手中滑了出去,池铁城捡回来,重新塞到苏文谦手里:“看。”
“我不看。”
“我让你看!”池铁城的声音冷下来,把苏文谦按在了窗台上“你看看,这就是你帮助过的人,用到你的时候是怎样的,用不到你时是怎样的。”
“你放开!”
池铁城捧住他的脸:“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只有我!会在乎你的生死,你知不知道!”
“你放手!放开!”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什么时候也能关心关心我!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能不能像我对你一般对我,你想想我,行吗?行吗!”
“你疯了,你松开!你!”
一个吻,炙热,疯狂,这次的吻和上次不一样,比上次更加凶残,更加不留情面,苏文谦挣不开,一直被逼到角落,鲜血从嘴角滑下,生理性泪水夺眶而出。
这个吻持续了足足五分钟,停下来时,两人都是面色苍白,苏文谦直接晕倒,池铁城接住人,跌坐在地上:“你若不能爱我,恨我也好。”
“师傅!他们撤了。”
池铁城转动手上的戒指:“那个女人呢?”
“关起来了”
……………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大梦睡了三生。
“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哪有人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比你大,我说了算,一定可以。”
“以后出任务,你做饭,不出任务,我给你擦枪。”
“你这话有毛病,不出任务,你擦枪也不做饭啊。”
“你做的饭好吃,吃一辈子都不够。”
“那,好吧。”
“你以后去干什么呀?”
“不知道啊,可能四处走走,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你不喜欢做任务吗?”
“你才喜欢做任务。”
“你年纪不小了,什么时候讨老婆?”
“老爹都没老婆,你操什么心?”
“等着你把嫂子娶回来,然后给我生个小侄女。”
“你喜欢孩子?”
“文谦,你抱我一下。”
“好。”
“你抱紧一点。”
“好。”
“再紧一点。”
“能多紧啊?”
“像这样!”
“啊!”
“你今天是不是和卖点心的小姑娘说话了?”
“说了。”
“说什么了?我看见你在那笑了半天。”
“她说下次我再买,多送我几块。”
“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啊。”
“多喜欢?”
“像喜欢老爹一样喜欢。”
“你怎么总抢我东西?”
“那你抢回去啊。”
“算了,我懒得动。”
“你傻吗?回来干嘛!”
“就那点小伎俩想骗我!”
“他是你们的敌人……不是我的……”
“别再杀人了!”
“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你快乐吗?”
“他是紫舒的父亲!”
“你骗我?”
“别说了!”
苏文谦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药劲退去不少,头不怎么晕了,只是嘴里还泛着腥甜,过往的一切如光影,名为真相的子弹击碎了那仿若山海又薄如蝉翼的屏障。
屋子里没有人,苏文谦爬下床来,走到门边,开门。
冷樵现在门口,像一个门神,李北筏从冷樵身后走出来:“师叔醒了,不知要去哪里?”
“出去。”
“外面很危险,师傅交代我们要照顾好师叔。”李北筏一直笑着。
“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如果师叔硬闯,也是不能对师叔开枪的,但难免要……”
砰!
“啊!”
迎面来的一拳又快又狠,李北筏捂着鼻子,酸的眼泪鼻血一起流。
“不早说。”
李北筏眉毛一立,眼中凶光大盛,一脚踹过去,苏文谦站着没动,直接关上了门,门是特殊加固过的,李北筏这一脚直接踹在门上,整条腿都木了,冷樵赶紧扶他一把:“没事吧!”
“让开!”
他心中本就有火,这一下更是烧的旺,扯出冷樵腰间的钥匙,开门,还没能开完全,一个茶杯摔了出来,茶水四溅,李北筏推门而入:“师叔只会扔东西?”
苏文谦抱着胳膊,歪歪头:“滚。”
李北筏冲上去一拳,苏文谦一矮身,肩膀闪过,一手下压,一手冲脸,李北筏也是身经百炼的,两人各有躲闪,屋子里东西乱响,冷樵急的不行,门还打不开,看着门边重物,抡起来开始砸门。
门边剧响,两人正是到了窗边,李北筏摸到一块碎玻璃,一道血红,苏文谦一抹脖子,两人错身而过。
李北筏:“师叔的确厉害,可惜没有做杀手的!”
他话没能说完,一把窗帘糊了过来,苏文谦借着窗台纵身往上一翻马上就要从窗户跳出去,冷樵破门而入,看到这一幕魂都要飞了,他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苏文谦一躲,李北筏挣脱开来,那知那窗帘忽拧成一股绳,如同鞭子一般缠上了他的脖子。
冷樵上来搭救,没几下被缠住了胳膊,苏文谦从二人背上滚过,窗户大敞四开,苏文谦看看高度,一皱眉头,这楼太高了,还好没跳。
他把两个人往窗口一推。
“文谦!”池铁城嘴角一抽,单棱目瞪口呆,请相信,二人此时受到的精神刺激,绝对不会比这两位绑着的小。
“你的徒弟?”
“是,你先把他们放了。”
“放,放人。”单棱条件反射直接抽出枪来,池铁城按住枪头。
“文谦,杀人对你没好处,你先把他们放了。”池铁城一如既往的镇静。
苏文谦又不傻,这个时候杀人自然没什么好处,但他心里烦躁,不扔下去,心里又不舒服,退而求其次,他狠狠踹了李北筏一脚。
看着门口的人,慢慢走了过去,单棱赶紧跑过去给人松绑,李北筏挣脱窗帘,脸上疼的紧,刚才那一阵交手百分之八十的攻击都落在脸上了。
三个徒弟,站的笔直:“师傅”
池铁城没眼看。
苏文谦心里乱:“你让他们打我?”
池铁城诧异:“什么时候?”
“师傅,师叔醒来想要离开,我们阻挡不住。”李北筏适时插嘴。
“你要走?”
头疼突然出现,周围的声音吵的他更头疼:“头疼。”
“什么?”
“你让他们打我了?”
“啊?”
啪!
这一声惊呆一屋子人,李北筏张着嘴,半天才闭上,池铁城摸着火辣辣的脸,木着脖子看自己的徒弟。
冷樵赶紧道:“师傅!师叔先动的手。”
“我头疼!”苏文谦揉着太阳穴,好像刚才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池铁城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喜悦:“我,我给你换一个地方。”
毒药的后劲太大,让人神志不清,可如果哄着些也是可以的。
苏文谦的资料三人再了解不过,方才出门的人怎么也不像那个性格柔软的,冷樵吞了吞口水:“你们下的什么毒药?”
单棱:“我这就去检查一下,毒药可能过期了……”
………………………
“我头疼。”
“我知道,你想吃点什么吗?”
“我要走。”
“等等。”池铁城抱住人“外面的人都在抓你,你不能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找人来打我的!”苏文谦拎起池铁城的手把他推开。
这一幕出了奇的眼熟啊,这tm和喝醉一样一样的,这是耍酒疯!
“不对,等等,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苏文谦皱着眉头揉太阳穴。
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池铁城耐着心等他。
“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救我,你是,你是想,想让我帮你杀人。”
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每挺多一下都有失心疯的风险,池铁城站起身:“我给你做点吃的,你脖子受伤了,我给你拿药。”
“不行,我要离开这!”
“你可以走,毕竟秦鹤年如果死了,紫舒和小雪还需人安慰。”
“你还要杀他!”
池铁城扶住他:“还要看你的选择,你帮我杀另一个,我自然会放过他。”
“你做梦!”
“你现在状态不好,再休息一会,等你恢复理智,再说其他,还有不要乱跑了。”
池铁城把人按在床上,又不放心把门窗都给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