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的尽头原本有一扇门,不过已经被破坏了,所以能直接看到里面的样子。
视线所及有点类似于客厅,没有人,程曜他们硬着头皮进入,刚进去的瞬间便有炸雷在几人中间劈下,发出“滋滋”的巨响。
程曜眼疾手快地将身边人拉过来,以免被攻击命中,直到怀里的人轻轻动了动,他一低头,才发现被他拉来的恰好是路珣。
“你们真的很讨厌啊……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呢?”
来不及多想,不远处的拱门后出现一个晃晃悠悠的人影,长发如墨般披散在脑后,脸上还有一道新鲜的伤痕,看起来有些许狼狈。
“那小子也是,其他人也是,你们见不得人好到这个地步吗!”
她高声怒嚎着,声音震耳欲聋,路珣觉得如果怨气能被肉眼所见,那么这个人身上的,绝对可以一飞冲天。
“你是谁?”程曜声音冰冷,动作却还是保持着拥住路珣的姿势。
“很重要吗?”那女人挑眉,却显她更为诡异,她步伐沉重地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能看清来人的脸,却突然愣住了。
她的表情在一瞬间充满了诧异、惊奇和不可思议,甚至上身微微前倾,朝程曜和路珣的方向伸长了脖子,低声试探道:
“程诺言?”
众人一愣,程曜皱起眉头,“谁?”
女人微微眯起双眼,将程曜以及他身前的路珣打量个遍,视线最终又落到程曜脸上。
她发出一声尖锐而讽刺的嘲笑:“喂,喂,我们可是九年前就见过的啊,你竟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换了伴儿……”她语气玩味,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将长发拢起抬高,做成马尾的造型,“这样,你也没有印象吗?”
程曜看着她,感觉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哼,忘性真大,但九年了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可笑,可笑至极!”她突然放下手,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般,躬身嘶吼着,几近疯狂。
五官在她的脸上已经变得扭曲,路珣看得时间长了,甚至觉得那已经不能称作一张人脸。
四个男人平淡如水地观看一个女人发疯,这场景实在不够美观,宋星阳觉得这样拖下去没个尽头,便上前一步问道:“宣熠在哪?”
“宣熠?谁是宣熠?”女人猛地回头看向他,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很快,她又像反应过来一样,咧嘴一笑:“啊啊,你是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卷毛小子……”
女人伸出舌头,沿着唇边舔舐一圈:“被我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太过疯狂,路珣甚至抬手堵上了耳朵。
“回音门的活死人都是你搞的鬼?”程曜问道,女人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平稳,又朝他这边看来。
“是我,又怎么样呢?程诺言啊程诺言,你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不是见了我就要躲到那个什么人的身后去……怎么,双心慈这名字不足以威慑到你了?”
莫名其妙,程曜也有些恼了,双心慈精神不正常,这无所谓,和他又扯不上什么关系;可这女人屡屡把他认错,还要装作很熟悉他的样子,这实在是大写的荒唐。
但他还是抑制住了这股怒火,咬牙道:“再说一遍,我不是程诺言。”
“不是?不是……好,你说不是就不是……”
双心慈又笑起来,晃晃悠悠地在房间踱步。
她背对着其他人,程曜和池冬屿还有宋星阳交换了个眼神,意思是先找到宣熠。
于是池冬屿抬脚,想要趁她不注意绕到拱门后的空间去;然而刚经过双心慈的身侧,她突然头一转,整个人朝着池冬屿飞速袭来,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池冬屿面前,狠狠地朝他腹部来了拳重击。
枪声打破黑夜的寂静,双心慈向后翻了两个空翻,与池冬屿拉开距离,右臂微微被子弹划破。
她仿佛没有痛感,又朝程曜的方向袭来,却被一阵拔地而起的风墙阻挡;池冬屿立马抓住机会对其发动攻击,顷刻间狭小的空间变得一片狼藉。
双心慈很善战,哪怕被三人联合攻击,也没有明显的落于下风;她很快从地上爬起,然而身体还没站稳,迎面又来了重重一击将她打垮,整个人险些被力道嵌进墙壁里。
“程曜!闪开!”
路珣的声音如同警铃,程曜视线一移,右臂上多出些许电流,双心慈两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原来你叫程曜——!”
白烟伴随炸雷声弥漫,屋内暂时回归了平静。
路珣和池冬屿赶忙跑过去,却只看见双心慈坐倒在墙边,有很小的碎块从墙上方掉落,正好砸到她的头顶;而程曜在一边,单膝跪地,恰好拉开了距离。
但那一击他也不是完全没挨到的,且威力很足,右臂多少出现些伤痕。
“果然还是和不一样的人打才好玩啊……”
双心慈“呵呵”地大笑起来,如恐怖片中的鬼魅,她抬起头微微歪过,视线朝程曜的方向看去:“把附加用在自己身上,这也是个好方法,回头我要告诉他们一声。”
说着,她以一种无比诡异的姿势后仰着站起身,核心力量十足,“风、海、云,五大元素中的四个攻击系同时出现,啧啧……那个雷小子一点意思都没有,才几下就不行了。”
她说的是宣熠,和她一样的雷刻印持有者;程曜听到这儿顿时感到不妙,急问道:“你对他干了什么?”
“也没怎么样嘛。”双心慈抬起手,拇指和中指触碰,轻轻弹了弹,震掉上面的灰,“雷刻印最注重的器官是心脏,我本来打算得空了把他拆开好好处理一番的,不过既然没有时间,我就只能先把他钉在墙上,让他等会儿咯。”
双心慈又狂妄地笑起来,三人一听这话,后槽牙都咬得生疼。
有带着闪光纹路的木棍朝她袭来,双心慈灵活闪身躲过了攻击,程曜自然不可能让她如此随心所欲,又抄起柜上的水果刀附加后丢出。
双心慈与程曜打得激烈,不分上下,池冬屿见状赶忙去往拱门后的空间,与早就趁乱而入的宋星阳汇合。
宣熠一定就在那里面。
路珣与程曜留在外面,这房间太小了,又是地下室,他实在没什么发挥的空间,只能是见缝插针地给程曜打辅助。
终于在不知道几个来回过后,双心慈再次被子弹命中,然后被程曜掐着脖子固定在地面上。
虽然光线不佳,但路珣却看到程曜的手臂青筋暴起,他知道,此刻的程曜一定很生气。
“怎么,不杀我吗?”双心慈费力地偏过头,吐出一口黑血。
“还有用处的人,当然不能杀。”程曜冷冷道。
随后他吩咐路珣:“路珣,别让她跑了。”
路珣绕到另一侧,将双心慈两手贴紧,抬手在其腕处做了个风环。
双心慈抬手看了看,发出不屑的声音,她看向程曜,却故意要恶心他:“程诺言,不是想问我吗?怎么不问了?”
程曜右拳握紧了几分,手心的肉被指甲压得又紧又疼。
但他还是选择无视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称呼,他站起身,对地上的人睥睨而视:“你说的对,但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黑鹰的人。”
双心慈张了张嘴,又笑了。
“你觉得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程曜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要不是考虑到对方是女人,他真恨不得踩着那张脸将其按向地面摩擦。
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双心慈脸上,有几缕甚至与带血的创口贴在一起,用狼狈形容她再合适不过;路珣实在厌恶这副疯癫的模样,干脆转过身不去看。
“我是黑鹰,所以呢?”
双心慈勾起嘴角,语气挑衅,却不成想程曜听后也笑了,他微微俯身,低声嘲弄道:
“你拉低了黑鹰的水平。”
话音刚落,池冬屿和宋星阳终于从拱门后的空间走出来,后者怀里还抱着已经昏迷的宣熠。
血把他的衣服浸湿了大片,程曜和路珣急忙跑过去查看,满面担忧。
“有三颗长钉从他身体穿过去了。”池冬屿忿忿道,“我们犹豫了半天才敢下手拔出来,这女人真是恶毒。”
程曜闭了闭眼睛,对宋星阳说:“二楼左侧第一间屋子是个卧室,我记得我看到医药箱了,你先带他上去紧急处理一下。”
他说得很隐忍,伴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至于这个罪魁祸首……”程曜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我本来还想留你个活口回去审问,现在看来,你就应该在这个地方死绝!”
说完,程曜突然感到左手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
路珣正握着他的手,眼神带着些许担忧,朝他摇了摇头。
他知道程曜现在很生气,刚刚看到宣熠的那刻,路珣自己也怒火冲天,恨不能将这个疯女人撕碎;但她身上的谜团太多了,还不能让她就此解脱。
“程曜,消消气。”路珣轻声说,随后他走到双心慈身边,“希尔赛瑞的那点故事,你倒是知道的挺全。”
双心慈不明所以:“哦?”
希尔赛瑞是海妖的名字,也就是刚刚,路珣在那个房间里提到的传说中的女海妖。
路珣蹲下身,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露出一副长相还不错的皮囊,他笑了笑,“爱上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是不是特别痛苦?”
双心慈瞳孔骤缩,她再次开始尖叫起来,原本姣好的面容也经不住五官狰狞;路珣突然间想到,造出那些活死人不只是品位低下的缘故,或许在双心慈眼里,她自己也早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吧。
“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知道!全瑜璟那个负心汉,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虹莱西,虹莱西也是个贱人,他们不得好死!”
程曜被她吼得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池冬屿却来到他身边:“程队,那里面还有其他的东西,我想应该是控制活死人用的,你进去看看吧。”
闻言,程曜转头看向拱门内的空间,随后嘱咐池冬屿和路珣看好疯癫的双心慈,独自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