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火锅丸子
又是忙到天黑。
林杨林铭已经习惯给林南打白工了。
所以被叫过去干活的时候,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林杨甚至在看到林南身边那半扇猪肉时,生出早知道他当时也该跟着过去的后悔。
又让柴山这傻狗抢先了。
不爽。
以至于他在林南说要把柴山叫过来一起搬东西的时候,极力主张,这点小事,有他在就够了,绝对用不上第二个人。
林南当时是个什么表情呢?
她扫了他一眼,视线他的身板上停留时,林杨不自觉抬头挺胸,显得很有气势。
于是,现在——
“妈,你轻点,痛!”林杨哎哟叫着,脸都扭曲成一团。
赵金花把帕子往旁边一丢,板着脸道:“给自己屋头做事咋不见你这么卖力?你看看你这膀子,肿得衣服都穿不上了!”
林铭蹲在边上笑,贱兮兮道:“他是自己要出风头耍威风,和在屋头能一样不嘛。”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兄弟俩个一起出门哩,你就看到你大哥傻戳戳地一个人又搬又抬啊!”赵金花瞪了小儿子一眼,倒是没有怪他们去给林南帮忙。
一个十来岁的女娃,还拖个比自己都小的弟娃。
就算林南不开口,她自己看到,也会叫兄弟两个去伸把手,帮这个忙的。
更何况……赵金花看了眼灶台上林南早上送过来的肉,心里头叹了口气,虽然嘴上对林南说着不要不要,莫送过来,她到底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两个半大小子,都不晓得有好久没吃过肉了。
她又不是林有根那个犟的。
到手的东西,还往外头推。
这个时候,她压根都没想起这么大的一头猪,都是这个十来岁的女娃弄回来的事。
赵金花潜意识,就根本没把打野猪,是林南干的,联系在一起。
“去烧火,等会端碗肉给南娃子送过去。”赵金花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手,说着就转身进了灶屋。
林杨不大愿意,指挥林铭去烧火,同时嘴里还道:“妈,你煮我们家自己吃的就行了,不用给林南,她们屋头多得吃不完,送过去她肯定不要。”
赵金花在屋子骂:“我看你个短命鬼娃娃一天是不挨顿骂,心头就不舒服!批塞啥子,滚进来淘米。南娃子她煮过几顿饭?吃过几顿米?她有是一回事,煮不煮得来又是一回事撒。”
林杨嘟囔着,心道,说不定别个比你煮得好吃。
此时,林南家。
正在做饭的林南突然打了个喷嚏,把边上烧火的向孟乔吓了一跳。
林南连忙摆手,让他好好看着自己的火别过来。
手下刀子飞快,把腌了一下午的肉,剁成肉泥,然后捏成丸子,放在边上待用。
她思考了很久,怎么给野猪肉去腥。
加香辛料,做炸货,做火锅……
最后办法没想好,反倒是把自己馋得半夜睡不着,恨不得马上爬起来开火。
于是,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成年人才做选择,小孩子当然是,全部都要!
锅里正在煮的,是放满了辣椒红油,以及各种林南能找到的蔬菜食材,白菜叶,土豆片,红薯块,折耳根……被切得薄如蝉翼的肉片,漂浮在油光粼粼的汤里,显得格外诱人。
说它是火锅勉强可以,说它是乱炖,也未尝不可。
火开过一轮,林南还是没忍住抓了几颗准备炸的肉丸子丢下去。
火开过两轮,肉丸子变了个颜色,晃晃悠悠漂在水面上,肉香扑鼻。
林南拿着锅铲,小心舀起来一颗,拿筷子戳开成两半,里面也同外面一样,从深红变成了灰粉,松软又弹性十足。
之前她一口气把家里剩下的来的鸡蛋,全打了进去,林南此时在心理作用下,觉得应该会很好吃。
但她盯着分成两半的肉丸,迟迟没有动作。
万一要是不好吃……蛋也没了,肉也没了。
另一边向孟乔眼睛也紧紧地粘了过来,表情期待。
他同时还分出一半注意力,给还在噼啪作响的灶孔,视线忽闪忽闪,存在感极高。
林南顿了顿,轻咳两声道:
“张嘴。”
向孟乔想也没想,就张开了嘴巴。
舌面接着一烫,香气在嘴里爆发,向孟乔含着半颗肉丸,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眼神呆呆的。
“好吃吗?”
“问你呢,别傻愣着不说话呀。”
林南筷子夹着另一颗肉丸,催着他问到底好不好吃。
她整个人趴在灶头上,眼睛透亮,看过来的眼神,富有极大的生气,叫人不忍心,不舍得拒绝她的问题。
向孟乔忍着烫咬破肉丸,滚烫的肉汁却立刻迸溅开,他吸了一口气,又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边小声抽气,一边赞美道:“好好吃!”
他的脸上出现满足的笑容,原本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开,像是害怕她不信一样,他重复道:“真的,没有骗你,真的很好吃。你也吃。”
向孟乔极力劝她也尝一口,像劝挑食的小朋友认真吃饭。
林南被自己的联想笑到。
她放下心来,把剩下半个肉丸塞进嘴里。
呼,好烫。
肉丸在嘴里弹跳两下,裹满了的汤汁滑进喉咙里。
林南的眼睛顿时有了神采,她伸出大拇指给自己点了个赞。
不愧是我!
她就说自己肯定有做饭天赋嘛。
“好了,别管那火了,把柴推进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林南把锅盖重新掀开,鲜香爽辣的香气顿时充盈整个厨房。
向孟乔高兴应声,打了水就去洗碗。
虽然有了桌子,但林南和向孟乔还是习惯搬个凳子来厨房吃饭,热气氤氲,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另一个原因是,有了灶孔的火光,就不用再额外点煤油灯,也能省点油钱。
林杨两手端着碗过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两个小脑袋对着,挤在一起,围着一个凳子坐着,土墙上两个影子也紧挨在一起。
像是冬夜里互相抱着取暖的小猫小狗。
林杨没来由眼眶一酸,想到出门前赵金花说的那句话:“再能干,也是没得妈老汉的苦命娃。”
还是向孟乔最先注意到杵在门口的林杨。
他很不喜欢这个人,脸色立刻有些坏,但看见他手里好像拿着东西,还是提醒林南道:“有人站在门外面。”
林南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肉,转头看过去,林杨那张大脸明晃晃地晒在那里。
她微妙地看了一眼向孟乔,笑了一声。
笑得向孟乔莫名心虚。
“这么晚了,过来啥事?”林南没站起来,只是侧了侧板凳,扭头看向门外。
“你们也在吃饭了啊。”林杨先说了句废话,闻到空气中香辣香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才道:“我妈把你早上送过来的肉煮了,让我给你们端一碗过来。”
林南有点好奇地扭头看过去,一碗汤,肉倒是切得很大块,油花浮在面上。碗底也是青绿色的菜叶子,和她这锅倒是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总结是,十分朴素,但诚意满满的饭。
林南摆摆手:“本来就是我们吃不完,才送过去的,又端回来做什么。”
“你吃了没,要不然坐下来吃点?”林南意思意思的客套。
一句话,让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向孟乔警惕瞪着林杨,眼神大有他要是答应,就要赶他走的威胁意味。
林杨馋得咽口水,犹豫再三,摇摇头拒绝道:“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接着他又叹了口气,“我就说老大你不会要嘛,我妈还非要我送过来。”
林南听着,没吭声。
话到这里,饭没送出去,就应该回去了。
偏偏林杨还不是很想走,他靠着门,没话找话道:“之前我老汉说,给向孟乔分的那块地下来了,你们去看没得?”
说到这块地,林南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精神道:“看了看了。虽然就三分地,但是地势靠田,又平又肥,这么好的地,还没好好谢谢有根叔呢。”
“早上我来的时候,他人不在屋头,等会你回去了,替我带一句谢谢呗。”
林杨嗤了一声,笑道:“你可别谢他,该是他谢你才差不多。那块地在张家那块地中间。当时我老汉给他们多划了三分,他们看出来了,也没说,还是后头俩天闹分家,两兄弟都想要那三分地,哪个都不服,最后才捅出来。”
“那时候地都分完了,他们以为反正地都划给他们屋头了,事情捅出来那也是自家的地。我老汉偏偏又是个一板一眼的犟人,非要给他们拿回来。”
林南听得入神,追问道:“然后呢?我猜他们肯定不会干吧。”
林杨有些得意,“那那是他们干不干的事情嘛。”他摸了摸鼻子,又道:“不过那个时候地确实都基本上分完了,再给哪家都不合适,正好你当时问我向孟乔的事,我老汉就干脆把那三分地划给他了。”
林南哈哈两声,笑道:“这么说我们运气还挺好的。”她扭头去看向孟乔,“幸好我当时去问了,你说是不是?”
向孟乔抿着唇,点头嗯了声。看不出来高不高兴。
但他还是抬头对林杨道:“谢谢。”
林杨豁了一声,然后在下一句话出口前,就被客客气气地请出门了。
林南看着向孟乔语气不卑不亢,客客气气地把林杨送出去,有种自家小孩真懂事的欣慰感。
“你自己那块地,打算种什么呢。”
吃完饭,林南问向孟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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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种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