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琉璃瓦 > 第4章 第 4 章

琉璃瓦 第4章 第 4 章

作者:大愉小愚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15 03:54:44 来源:文学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为脍炙人口的箴言,但说到死,人终究忌惮。

万幸天下没有那么多亡命徒。

马六刀本是太平县马家村里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混混,不过会耍点刀功,呼朋唤友到处混。

平日里家长里短的碎他两句也就算了,总归是这块土地上长大的孩子,再不争气,乡里乡亲的也由着他去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天灾一至,**累积,太平县本就不受重视,短短三个月荒坟比人家还多。往日里他再犯浑,也总能讨口饭吃,如今满眼寥落哀鸿遍野,将他打出家的双亲早早饿死了,远嫁的妹妹至今没个消息,树皮草皮被扒得狰狞,还是不够。

人当真如草芥,一拨一拨的死,一堆一堆的烧。

眼看着要易子而食,他红了眼,振臂一呼聚起一帮帮面瘦饥黄目露凶光的汉子,直打到县官家中,逼他们开仓放粮。

自那之后,他便占山为王,竟也与县官达成了某种特殊的默契——每当有富贵之家落户太平,他便领人前去抢劫一空。

到头来,此地成了徐州不言而喻的流放之地。凡是被贬斥来太平县的,没有不唉声叹气心如死灰的。到头来,王法也不过是人法,他领着庄子里剩下的老少妇孺,把这里活成了第二个家。

太平日子就这么过了五年,上面的人来意思意思几趟,他们也陪着,后来逢年过节还能互通有无,再后来能坐到一张桌上推杯换盏。

马六刀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这种日子能过多久,但能过一天也算一天。直到有人与他通风报信,说是县官准备动手了,将他捉了给朝廷献功,好让自己功成身退,颐养天年。

论心狠手辣走一步看十步,马六刀当然玩不过老姜。他横眉立目,牙根咬得死紧,最后决定在县官动手的前一个月离开太平,去别处谋生。

可哪有这么多“功成身退”?秦遥作为那个变数,得到马六刀的手印后直奔县官府上,快刀斩乱麻把人摁下。

至于后续该如何定夺,就不在他的职责之内了。

忙完这一切后三日已过,他整装待发,刘伯达高兴得来去蹦跶。秦遥忍俊不禁,问他:“不过出来剿一回匪,这么高兴?”

刘伯达笑得稚气未脱,喜气洋洋道:“为民除害不说,还除了两大害,回去估计能得一笔赏钱,给家中添置点东西。”

他孤身一人,不能体会刘伯达那份喜悦。赏钱到他手里转了一圈,七七八八地都分到需要用钱的兄弟们那儿了。

“是啊,这一趟你功不可没,回去好好陪陪弟妹。”

刘伯达笑里染了几分羞,四下看了看,驭马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多谢你,若不是你提了我的名,我怕是没资格来这一趟。”

“伯达,你心智坚定,稳重有方,”秦遥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妄自菲薄。”

晴光冷落,万里无云。

刘伯达一拳捶在他肩头,笑道:“共勉。”

太平县的一五一十由百里驿快马加鞭送入京,因此回京的路上比来时从容得多。

途经相州时秦遥莫名染上了不轻的风寒,本想捱着回京复命,兴许没多久就好了。

“将军,我们在驿站住一天吧,反正又不打紧。”刘伯达看着他布满汗珠的额头,忧心道:“你这看着不像普通的风寒,还是找个大夫来好好瞧瞧。”

秦遥抬眼望着大好的晴天,头晕目眩,身形微晃,确实有些难以为继了……只好听了劝,在相州安意县的一个小镇上落了脚。

大夫看过说就是风寒,只是心思郁结,所以病得重些,自然也就好得慢些。

秦瑶阖目躺在榻上,吩咐道:“伯达,你们稍作休息,便启程吧,我不打紧,估计慢你们几日回京。”

刘伯达急道:“那怎么行,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虽然差事已了,但还有马六刀对薄公堂的时候,总不好在我这儿耽搁了。”他微微睁眼,房梁恨不得缠绵作舞……皱眉合眼,心里有了尘埃落定的考量。

刘伯达知道他拿了主意,虽心有顾虑但也不好再劝,便道:“那行,我留下两个人,你万事小心。”

他虚弱地点了点头。

这一觉睡得着实太长、也太沉了。

平日里他是鲜少做梦,也不愿做梦的。他对会梦到什么若有所感。他宁愿清醒着体味,也不愿稀里糊涂地梦过。

因此他总是忙到沾头就睡,来不及酝酿梦境。

人算不如天算,病来如山倒,他被一场风寒带到尚且四四方方的庭院中。

他抱着剑鞘立在檐下,看那人衣袂翻飞剑气如虹,辗转间春去秋来,夏蝉已故冬雪赴约,那人的剑鞘还留在他怀里,只是物是人非,石桌上的砚台结了冰。

父亲说要把他送去军营,年纪越小本事越大,她冷笑着与父亲打官腔,留他到十一岁。

那年是个丰收年,他没了姐姐,没了父亲,没了家。

那方砚台是她用自己的第一笔俸禄给他买的,不是什么名砚,很漂亮,砚底刻了一朵莲花。她说矜远别理爹爹,你这双手就只管拿笔,以后当个大文章家,用自己的方式照样青史留名。

她笃信他的笔是更有价值的一边。

后来那方砚台失于大火,他再没拿过笔。

他死死拽住她要远去的衣角痛哭流涕,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她回头望了他一眼,无限哀戚,连笑容都来不及舒展,便随着溶金的落日一同沉入地表。

天地共寂,连哭声都显得空旷。

秦遥叹息一声,睁开眼擦了擦眼角,咳嗽两声缓缓坐起身。

天已大亮,也不知究竟睡了几时。

心脏蹦跶到了疼人的程度,他沉吟片刻,披上外衣,正好撞上有人来送药,他端过一饮而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出去透透气,你俩好好休息,就不必跟了。”

语毕没几步便没了人影,留下面面相觑的徐家两兄弟。

相州长铭县醉渠街……

他默念着那封信上的地址,纵马而往,鼓噪的心一刻不停。

他究竟应该期待什么呢?是阴谋、是转机,还是不见天光的真相?身上的热气被带着寒意的春风刮散,连同不明不白的冒昧也一起抛诸脑后。他甚至不敢放慢速度,生怕那点微不足道的希望抵不过年年岁岁的孤单,退缩着回到他看得清的来路。

天色渐暗,一人一马俱是喘着粗气,行人渐疏,直到空无一人之处。

秦遥拽着缰绳的双手布满了汗,他翻身下马,看着没有匾额也没有任何装点的门扉,似是无人居住般空空荡荡。

他犹豫起来,疑心是不是记错了路。

思虑良久,他抬手叩门,笃笃声先三后四,待叩到第四回,门从里被拉开,他屏住呼吸,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子,暗自长呼出一口气。

身后有人问:“纸鸢,是哪位呀?”

秦遥顺着话音望去,在那上扬的天真语调里听出了故人音……那女子眨了眨眼,眉目如故,与他有六分相似,只不过在这陌生的神情中淡了三分,剩下三分皆是疏离。她看着面前形容狼狈的男子不声不响地掉下泪来,吓了一跳,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折回屋中。

纸鸢神情平静,似乎早料到有这么一位不速之客,不冷不热地让出路来,“公子里面说话。”

他一把拽住纸鸢,泪痕新旧交替个不停,面上却已换上一副凶相,质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

“纸鸢,你先退下。”

来人纵使未着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番气度,秦遥觉得他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躲进屋里的那人怯怯地跟在他身后,露出两只好奇的眼睛打量秦遥。

秦遥胸口闷痛,手掌翻飞间已拔出短剑飞身而上,男人未曾躲避,淡声道:“这地方就这么点,你要不怕伤到她就只管鲁莽。”

他止住动作,伸手想把她拽过来,她缩回身,没让他碰到一根头发。

“钟世吟!跟我回家!”他险些破了音,神智几近癫狂。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还活着?为什么活着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回家?来龙去脉因果几何个中玄机,他全无余力去思考,头疼脑热伴着长途跋涉一道袭来,他踉跄两步,听她冷下声道:“原来你是来找她的?她死了。”

此话一出,秦遥与那来历不明的男人俱是一怔。他不敢置信地跪倒在地,男人神色复杂,转过身看着她道:“你先回屋,我来对付他,好吗?”

她泫然欲泣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跺着脚离开了。

秦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红着眼撑起身来,倚靠在亭柱上喘气,“我阿姐呢?那字迹就是她的,我不会认错,你们把她藏哪了?”

男人在他的心如刀绞里感受到同病相怜的快意,这些年他无人诉说,更不愿对她说。他整了整衣袖,指了指另一间厢房,“走吧,到那里去,我来告诉你。”

“这是她托付我的。”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