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诡事录 第50章 尽是死生别离处

青石板小巷，有雨。

顾无逸赶到的时候，丁仲明已经走了。

街巷空荡荡，落雨的石板路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人。

是姜眺，他受了很重的剑伤，血流满地，气若游丝。

巷子两边的墙上满是剑痕，半个时辰前，就在这巷子里，他和丁仲明展开了一场激战。

然而，他终究还是敌不过丁仲明。

顾无逸扶起姜眺，蹲在他身旁，把手指抵在姜眺额头上，开始输送内力。

姜眺打开顾无逸的手：“傻孩子，这有个屁用……别白费劲了……”

顾无逸一字一顿道：“我不想要你死。”

姜眺笑道：“屁话，生死岂能遂你愿？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练功……以后不可以因为技不如人死在你瞧不起的人手上。”

顾无逸道：“是。”

姜眺摸了摸顾无逸的头，叹道：“我知道钟鸣好歹算是你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我并没有一丁点让你帮我报仇的意思……但是……钟鸣和文亲王早已结盟……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攻入京城。如今外忧未平，若再起内乱，国运将衰，海内又将倾覆数十年，你明白么？”

顾无逸点头。

姜眺叹道：“我这师弟……自负天才，正道的路偏偏不走……只可惜……一直以来，我都打不过他，就算我有了剑灵，我还是打不过他……可能也就是因为如此，当初师父把暗卫总管之位和剑灵传给我，他才会离开吧……到如今意欲谋反，他果然，还是不甘心呐……真是奇怪，天下第一的剑客，还是不甘心吗？”

顾无逸道：“若是我杀不了他，怎么办？”

姜眺笑道：“这话可不像你会说的话”

顾无逸沉默。

姜眺将手搭上顾无逸的背脊，正色道：“你的禀赋要远在我之上，也远在我这师弟之上，琉璃碧你也已经全部习得，这世上如果有个人能杀钟鸣，或许只能是你了，明白吗？”

顾无逸感觉后背一阵阵暖流涌动，惊到：“师父！你这是？”

姜眺道：“琉璃碧的心法你已全部掌握，我现在将寒素度与你，你莫要动，稳好心神，听我说。”

顾无逸只得坐好。

姜眺道：“澧曳可能会是个好皇帝……但他有些太自我了些，你在他身边，一定要处处小心，万不可被人告你恃宠滋事。”

“是。”

“以后很多事情就要你来一手操办了，万不可心软，可以不择手段，但不能不达目的，明白吗？”

“明白。”

“我死了之后……你就是暗卫侍总管……我相信你能照顾好暗卫侍……我也希望……你能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去找陈船……别死要面子活受罪……”

顾无逸道：“是。”

“那个孟恂……我看得出你对他有很深厚的感情……可惜他是钱家后人……怕是不能为我们暗卫侍所用……你与他……可能也只能站在对立面上……澧曳以后或许会针对这些手握重兵的老功臣，你若是想保护孟恂，切记一不能太显山露水，二要先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顾无逸点头。

姜眺伸手去摸顾无逸的头：“好……好孩子……我虽然没能成家……但是一直以来，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你还这么年轻，我却不得不把这样一副重担压在你身上……你……会怨我吗？”

顾无逸摇着头：“这重担，就算你不愿压给我，我也会抢过来。”

姜眺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徒弟！咳咳咳……”

姜眺突然猛烈咳嗽起来，顾无逸慌忙握住姜眺的手。

姜眺紧紧攥着顾无逸的手，将暗卫总管的腰牌放到顾无逸手里，盯着顾无逸，道：“顾总管……照顾……好自己……”

天上一个炸雷响起，姜眺的手从顾无逸手中滑下。

雨水也从云里滑下，碎了满地。

顾无逸握着腰牌，跪在姜眺尸体前，磕了三个响头，打横抱起姜眺的尸体，踩着绽开的雨花朝暗卫侍走去。

第二天，顾无逸穿了孝衣扶柩送姜眺下葬，手握暗卫总管的黄玉腰牌，坐在高高的椅子里接受所有暗卫侍的拜会。

顾无逸就以暗卫侍总管的名义，去日月山庄找到了丁仲明，并成功生擒了丁仲明，坐稳了暗卫侍总管的位置。

也是那天，他和孟恂在日月山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