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诡事录 第49章 岂料重逢已人非

孟恂冲到顾无逸面前：“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无逸反问道：“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

“你的伤好了吗？就到处乱跑？”

顾无逸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了一些。”又朝孟恂笑道：“孟大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孟恂忙推开顾无逸：“别自作多情了。”

顾无逸被推的向后退了几步。

孟恂下意识扶住顾无逸：“你不是好了吗？怎么还会站不住。”

顾无逸其实也没有站不住，他的伤确实被冥炎治好了三四成，但幻痛和剩下的四五成，冥炎提了一个条件——逍遥岛，不死药。

只有把不死药从逍遥岛上带回鬼山镇，冥炎才会彻底治好他。

自从被穿了琵琶骨后，他就没有再用过剑，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又用了剑。

收剑后，他才觉得全身都在痛，双肩更是痛得厉害，双手双腿都在发抖。

只恨一时技痒，悔不当初。

不过顾无逸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几日不见，孟恂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莫不是失忆了？或者失智了？

顾无逸站定，躲开孟恂的搀扶的手，试探性问道：“孟大人，你……没事吧？”

“这次回京，我听说，你是因为为了我那战论说话，才……”

顾无逸苦笑：“我只是觉得皇上不该底下的人直谏而治罪。其实皇上也就是说说气话，是我多嘴僭越了，他若真想杀你，我哪里能阻止得了？”

孟恂看着顾无逸，欲言又止。

其实他想告诉顾无逸，他觉得很抱歉，也觉得很心痛。

但他说不出口。

——“对不起”这三个字，不应该是他先说。

顾无逸似乎看出了孟恂的为难，轻笑道：“皇上没有明说罢了，做我这行，揣测上意是很重要的，孟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船已经顺风顺水平稳航行，陈青环长长舒了口气，转过身，走下甲板，走到顾无逸身边：“多谢。”

顾无逸摇了摇头：“同舟共度，不必客气。”

陈青环点了点头，回过身来冷冷道：“我早已说了，在我的船上，听我的规矩。希望大家往后以此为戒，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最了解这片海，和这艘船的人，只有我。”

众人惊魂未定，纷纷点头如捣蒜。

一个长袍道士突然笑道：“陈老总，你这船上如此藏龙卧虎，还有什么好怕的？在下可是万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剑灵。”

“剑灵？!”

“方才那把剑就是剑灵吗？”

“藏剑于骨肉，以人之神养剑之精神，以剑之灵补人之气，确是剑灵。”

“寒素？紫芦？还是月痕？”

“寒似三冬雪，润如千秋玉，自然是寒素。”

“寒素好像已经消失多年了。”

“自本朝以来，就没有在江湖上现身过。”

“因为本朝新立后，寒素剑就流入宫门，成为皇室的东西。”

“这小白脸是宫里的人？”

众人议论声中，道士接着道：“不仅是剑灵，还有朝露剑法。”

“朝露剑法？丁仲明？”

琐碎的喧嚣猜测中，顾无逸叹道：“大家朝相逢暮别离，何必刨根问底？”

道士道：“你虽不愿意说，我却也能猜得出来。”

顾无逸道：“既然你能猜得出来，就更不必多问。”

道士道：“日月山庄当初被暗卫侍屠灭，丁仲明的弟子，活着的并不多，如今闻名的，不过三四个人。最早下山的弟子夏亦叛入离恨天，掌管八大分舵，若要出行，不太可能与我们这些人同行，关门弟子向秋阳与关山武侯一战成名后便不见下落，当朝三边总兵钱念远之子孟恂，听说不仅剑法深得丁仲明真传，相貌长得也十分俊朗。”

顾无逸笑道：“所以你觉得我是孟恂？”

道士走近顾无逸，道：“你不是……他是”道士瞥着孟恂道。

孟恂一怔，附在顾无逸耳边轻声道：“这人谁啊？他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无逸淡淡道：“他大概是觉得你的相貌比较俊俏吧。”

孟恂又是一怔。

道士笑道：“看二位这反应，看来在下是猜对了。”

孟恂哼了一声，指着顾无逸道：“那你倒是猜猜他是谁。”

道士笑道：“很多人都不知道，在向秋阳之后，丁大侠其实还收了一位小弟子。这个小弟子，如果还活着的话，年龄恰好与这位小兄弟差不多大。”

顾无逸盯着道士，突然眼前一亮，笑道；“水师兄是你么，水师兄？”

道士“哈哈”一笑，道：“小顾，小孟，好久不见。”说着，在脸上一抹，撕下一张面具，露出一张温和明朗的脸，竟真是水中月。

孟恂喜道：“水师兄！”

三人许久不见，乍见之欢下，抱作一团。

一番寒暄后，水中月笑了笑，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竟然在这里见面了。你们现在都在做什么？都还过得好吗？为什么会到这条船上来？”

孟恂正欲回答，却被顾无逸抢先道：“水大哥呢？你不好好在道观里待着做你的道士，为什么要突然出海呢？”

水中月笑道：“‘海上逍遥岛，岛中长生鸟，至阴悬彩日，衔来不死草’。你们我不知道，但这条船上的其他人，大概都是要去逍遥岛探探这个不死草的传说吧。”

孟恂尴尬笑笑：“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查案。”

顾无逸皱皱眉：“又是查案？”

孟恂低声道：“是啊，八户码头失踪案，有很多人在从八户码头上了陈青环的船之后，都会失踪，也是刑部悬案了。”

水中月道：“小顾呢，也是同小孟一起来查案的么？你们那时关系就很好，现在是都供职刑部了？”

顾无逸没有答话。

水中月这才觉察到他们二人的气氛好像不是很对，疑惑道：“你们俩是……吵架了？”

孟恂叹道：“水师兄下山下得早，很多事情还不知道。顾无逸在你走后没多久，就离开日月山庄了，做了暗卫总管。”

水中月吃惊地看着顾无逸：“小顾，是这样吗？”

顾无逸张了张嘴，一瞬间有想要解释的冲动，但千头万绪，做过的没做过的混杂在一起，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水中月看顾无逸的表情，心知这个中缘由，绝非三言两言能够讲清。

前尘往事，无可追究。

更何况他已出家日久，日月山庄的恩怨早已与他无关。于是以他只是笑笑道：“所以，小顾，你那寒素，是暗卫传给你的，寒素入宫，竟然是为暗卫侍所用了！”

顾无逸心神一动，又想起了姜眺死在丁仲明剑下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