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 第6章 铁杵磨成针

身边人的肩膀微微抖动，时维秋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是在笑，他莫名觉得自己被轻视嘲笑了，妈的，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手机那头的池喻因为桑淮的那句话笑得更欢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停下来了。

“笑够了没有？”时维秋在心里咬牙切齿，催促道，“赶紧给我选一个，选好了再笑”

“咳咳”池喻清清嗓子，收住了笑意，“本来是想要你选冰岛的，那地方我前不久才去了一趟，可漂亮了，但是考虑到你们同行人员的安全，还是选加州吧，别的先不说，好歹你不会在那走错路”

“…嗯”

听到了池喻的答复，时维秋连一句招呼都没再打直接挂断电话，他担心自己等会儿会忍不住骂人，要不是知道这个点安羡之在忙，谁会给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小情侣打电话。

不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选择了加州，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答案后面还站了个偷笑的慕容思途就不那么完美了，不是他想要的标准答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人选择这里，然后抽签把慕容思途挤出去…

时维秋勾了勾唇角，他被自己邪恶的想法逗笑了，但有什么办法，因为一些过往，他无法装作失忆地接受慕容思途的靠近，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抗拒来路不明还经久不息的火源。

陆陆续续地大家都打完了电话，最后的结果出乎意料的和谐，让时维秋邪恶的想法没有施展的余地。

杨静雯老师，尤鹤卿，担任希腊站的导游；林柒迟老师，秦雨霏老师，南乔，担任冰岛站的导游；时维秋和慕容思途担任加州站的导游。

大家对此没有异议，哪怕有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比如此时坐在最旁边低头死机的时维秋，这也不是什么让人要死不活的事情，但它就像个小蚂蚁一样，咬人身上的肉，不疼但是也不舒服，他对慕容思途其实没什么意见，甚至对他这个人时维秋都不十分了解，但说不出的…就是抗拒逃避。

慕容思途在得知结果的时候，勾唇明朗地笑了笑，想像别的组合一样击个掌或者对视笑笑什么的，但一转头就看到了垂着头看地的时维秋，像是察觉了什么，他亮亮的眼睛瞬间暗了，但演员的超强演技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没让上翘的嘴角撇下来。

好在时维秋察觉到了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一抬眼就撞上了慕容思途暗淡的目光和敬业的微笑，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慕容思途的不对劲，以及没来由的暗沉。

“很开心和你搭伙”察觉就察觉了，但时维秋才懒得去管那么多，他可没有哄孩子的义务，他只配合虚假的友情演戏，弯着桃花眼笑笑，“非常期待往后的生活”

偏偏在自己话音落地的一瞬间，他觉得慕容思途整个人又明亮了起来，如果说刚才是出于表情管理的微笑，现在的慕容思途咧嘴给出了一个幅度更大的笑容，这回时维秋看到了两颗尖尖的虎牙，给人称得都灵气不少。

“我也是，时老师，很期待接下来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维秋觉得他的重音落在了最后两个字。

节目组又在后续提醒明天要早起赶飞机，交代各位明早要在7：30前在这里集合，便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会面，接下来就是他们各自的自由活动时间。

时维秋性子懒，再加上北京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新奇，于是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去了今晚住的酒店，找准房间号便刷卡推门走进去，关上门插好卡，然后随手将行李箱和包放在一边，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后便脱掉鞋子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飞机上没睡的两个小时让他现在怎么都打不起精神，再加上刚才略有波动的情绪和昨晚的失眠，他的精神更萎靡了，时维秋知道自己身体素质不怎么样，所以他也不勉强自己，伸长胳膊将床头的小灯打开，又从放在床头柜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两片白色药片，混着水吞下去后又灌了几口水。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时维秋的最后一丝精力被耗尽，他侧过身将被子的一角抱在怀里，习惯性地弯腿将整个人缩成一团，闭上眼后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或许是药的作用，他难得的没有做梦，睡得很沉很死，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下去了，能看见的只有苟延残喘的暮色，还有一点一点吞噬它的晦暗。

“咚咚咚”

那阵时维秋在睡梦中听到的模糊敲门声在此刻变得清晰，他不耐烦地扒拉了一下睡散的长发，但转念一想敲门的应该是节目组的人，便做了个深呼吸压制住起床气，下床穿上鞋走到门口，

象征性地问了一句“谁呀？”，然后也不等人回答就拉开了门，他相信这里的安保，所以没多提心吊胆。

“……”

门一开，他就和门外张开嘴准备说话的慕容思途对视上了，时维秋几乎是下意识想关门，但在他做出行动之前，对面的人先开口了，

“你为什么不等人回答了再开门，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万一站在门口的是私生饭或者别的什么人怎么办？”

见面两次就被教训了两次，这让时维秋内心的高傲很受不了，他没像上次那样傻站着没说话，反唇相讥道：“我要是等你回答了，你就别想看到这个门打开了”

慕容思途瞬间没了声，但又很快开口道：“和这有关系吗？我见不着就见不着，又不是一辈子都见不着，但安全就是你一辈子的事，怎么可以连这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操”时维秋气极反笑，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就是想给这个教育自己的人一点不痛快，他点点头对慕容思途道，“那你现在就别见了”

说罢就要关门，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门板，时维秋不爽地皱眉去看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不止的人，发现他也同样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如果目光有温度，时维秋觉得自己脸上得先烫俩泡。

他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像自己所想那般简单地结束掉，边干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斜靠在门框上，给自己换了个省力的姿势眼神示意慕容思途有话就说，说完赶紧走人。

但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出人意料。

“对不起，刚才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惹你不开心了”慕容思途不闪不避地迎上时维秋不可置信地目光，他的眼神炽热，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真诚得要命，想都不想就原谅他的地步，

“下次不会这样了，我就是太担心了，以后会好好和你讲话的，但也希望你能注意安全”

时维秋单挑左眉，他有些看不懂慕容思途的套路了，这是在干什么，欲扬先抑吗，他不想去管慕容思途到底要干什么，便本着速战速决地原则说道：“行，我原谅你了，我以后也会注意安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或许是时维秋想要结束对话的意图太过明显，慕容思途嘴角那抹长带的笑都没有了，但看向他的目光仍然真挚炽热，却抹上了名为受伤的灰色。

“有”慕容思途实话实说道，他将左手提着的保温袋递过来，“你睡了一下午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就去给你买了一碗馄饨，是之前和我提过的那家，真没想到还开着，葱和辣椒我不知道你吃不吃，就都分开装了一小盒，想吃的话可以往里加”

时维秋扫了眼他递过来的袋子，没有伸手接过，而是好整以暇地问道：“给钱，还是赊账啊？”

慕容思途愣了愣，然后迅速道：“赊账”，好像晚说一秒钟就来不及了一样，时维秋点点头，在接过袋子的时候刻意避开了他的手。

他其实不喜欢欠着别人什么东西，但因为慕容思途几天前的那番话，时维秋总感觉自己还他钱就像在还情债一样，干脆就先欠着，等哪天一起还个清楚。

“最后一件事”慕容思途在时维秋开口问前自觉道，“时老师，加个联系方式吧”

时维秋有阵心虚，但还是装作不知情道：“不是加过了吗，怎么又要？”

“你给的是工作号，我给你的可是私人账号，这不公平时老师”慕容思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把手机屏幕亮在时维秋面前，把他最后的狡辩都堵了回去。

“你看，性别设置是女，而且一条朋友圈都没有，这看着不像你的风格，除非你根本不用或者很少用这个号吧”

他又点开了自己的二维码，对时维秋笑着说道：“时老师为人要坦诚，就用你现在登录的账号扫我吧”

时维秋哑口无言，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再一想到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现在自己两个都占了，是根本拉不下脸去拒绝的，便只能不情不愿地在慕容思途的注视下，用自己的私人账号扫了他的二维码。

发送了好友申请后几乎是一秒通过，时维秋看都没在看一眼就关了手机，但慕容思途又在手机上点了什么时维秋不知道，他只想赶紧让眼前的人滚蛋。

“还有事吗”

“没了”慕容思途心情挺好地笑着说，“一定要好好吃饭，身体健康也是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忘了啊”

“嘭！”

回应他的是干脆利落的闭门羹，和关门时卷起来的风，慕容思途闭眼闻了闻，仿佛在里面嗅到了时维秋的味道。

“没关系，还有时间，慢慢来”他看着通讯录置顶的人，拇指小心地摩挲了一下他的名字，嘴里念念有词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时维秋回到房间在窗边的桌子坐下，把碗筷从袋子中拿出，盖子一被掀开，鲜香的味道就随着热气腾腾的水气一起涌了出来，热乎乎湿答答的气体不分青红皂白地扑了时维秋一脸。

久违但熟悉的香气唤醒了的他馋虫细胞，时维秋没有加任何配料，用塑料勺子小勺小勺地喝了几口热汤，香甜的味道安抚了他躁动的胃，但也让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往事。

“婶，我们又来了！还是老样子！”

“好嘞，你们去那坐”忙得脚不沾的阿姨头也不抬，用拿着汤勺的手指了指靠里的座位，“那油烟味小，靠暖炉近，小姑娘也不怕冻着”

“谢谢婶”是他们三人齐声应答的声音。

提前从学校跑出来的时维秋，安羡之还有方蔚笑嘻嘻地坐到了老板娘特意给他们留的位置上，在东扯扯西扯扯地空隙间阿姨已经把三碗用瓷碗装的鲜肉馄饨端了上来。

老板娘很忙，但她每次都会自己把馄饨端上来，然后向长辈或是朋友一样和他们唠几句。

“是不是又提前跑出来了？”岁月在她留的痕迹不深，但每次笑起来的眼尾纹却像一把小扇子，一点也不懂事，

他们三都吃着东西，“嘿嘿嘿”地含糊笑着默认。

“你们这些兔崽子是有多馋，来晚没有了我再给你们包不就行了，为了吃书都不读了，真想锤你们”

“我们是艺术生，事情做完了就来了”

和以前很多次一模一样的借口，婶张嘴还想再说几嘴，但看到那三张在水雾扑面下显得更青春洋溢的脸，一时又说不出什么了。

“你们开心就好了…”不要以后回想起学生时代，只有起早贪黑的学习和写不完的试卷就好了，只要不觉得后悔或是无趣就好了，“我去忙了，吃完了不够再找我加”

那个小饭馆，是时维秋学生时期留存记忆最多也是最难忘的地方，在夏天的时候，婶婶会他们做绿豆沙喝，在冬天的时候，会给他们手里塞暖宝宝，在雨天的时候，特意在店里多备了三把伞，还是他们各自最喜欢的颜色。

时维秋为数不多感受过的长辈那份亲切和温暖，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这位他至今都不知名姓的阿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他们这么好，但当他们察觉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习惯且依赖上这份温暖了，便只能用他们的亲昵和热情来回复这特别的温情。

他来北京这一趟，还打算去看看呢，没想到被慕容思途……不对，他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慕容思途提过这事，他把记忆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得出的结论是：除这几天之外，他和慕容思途的接触，不是上床就是他在单方面让人滚蛋。

他真的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会和慕容思途说这种事情……

好攻守则第一条：老婆不开心了就是我的错

思途everyday be like：伺候老婆—教育老婆—老婆被说得不开心了—道歉—接着伺候—…

秋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想接近你，但我不想就是不想不需要任何理由

名为慕容思途的小火苗（不知死活不怕泼冷水地往老婆身边凑）：没事哒没事哒，不喜欢我只是暂时的，现在不喜欢我也得好好吃饭注意安全

各位宝子也是哦，安全和健康是一辈子……的事情哟，要注意安全按时吃饭噢

爱你们（搂住脖子亲你们一口）（凑到你们耳边小声说：细品，你细品他俩的人设，超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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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铁杵磨成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