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苘醒来刚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干,就听见何姐咚咚地敲门声。
“什么事这么急?” 林苘把门打开,还在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何姐:“来了两个人,说太太要见你,要带你过去。”
林苘:“让他们等一下。”
何姐:“等不了了,我没拦住,人直接进来了,就在客厅呢。”
林苘觉出不对,用毛巾擦了两下头发,扔在了桌上,迅速换了套衣服。
林苘下楼来,看见来人的确是跟在周姜身边的保安,“现在走吗?”
两个人点头,也不多说话。
何姐跟在林苘身边,却被两个人给拦下来了,“何姐不用去,在家等着就行。”
林苘:“在家等我吧何姐。”
何姐看着林苘和两个人出去后,心中也觉得奇怪,这两个是周家的保安,何姐是见过的,今天突然过来,难免不让人多想。
不是老刘开车,是一个林苘也没见过的司机,两个保镖一个坐在副驾,一个和林苘坐在后排。
上了路,后排保镖对林苘说了句抱歉,林苘看了他一眼,就再没知觉。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被圈在了一个四面不透风,又四面都是墙的屋子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林苘人被绑着,她奇怪,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她心中暗叹,莫非不是周姜干的,是另有人要绑架她。
她大声喊了两句,有人吗?没有人回应她。
屋子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吃的喝的,除了她和一盏灯,什么都没有。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她等在亲妈床前看着已经没有气息的女人,那种空虚和恐惧。
单荫在拘留所里,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这房间他这几日已经来过太多次了。但今天他见到的却是周姜。
单荫脸上的胡茬已经长了出来,眼中布满了血丝。
周姜:“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
单荫:“你该想到的。”
周姜笑道:“我们认识吗?”
单荫仔细看着她的双眼,一丝一毫都没放过,他没讲话。
周姜:“你藏的很深,国内的档案根本查不到你。单荫,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你散出去的钱还不够捞你自己的。”
单荫:“你不是要钱吗?我有大把的钱,你要多少我就能有多少。”
“口气别这么大,年轻人,钱不是万能的,起码在中国这个地方不是。”
单荫:“难道你不想要?周诚已经吞了我在东南亚的大部分关系链,这里面有多少的利益你很清楚。自从我回来,他又从我这里拿了多少的资源,想必这其中有些是你不清楚的,你不如去问问他,钱到底重不重要?”
周姜:“他做了什么打量着我不知道,那是他太愚蠢了。我是他的姐姐,当弟弟的再怎么不是,还是一个姓,进的还是一家门。与其想我,不如想想你。”
周姜放了两张照片给他看,一张是林苘被蒙住眼睛绑起来,另一张是她右边的脸颊流着血,身上的衣服还破着。
照片下的隐喻不必多说都知道是什么,单荫凝视着林苘留下的血。
周姜看见他的眼睛越来越红,她笑了,“真想不到你这样的情场老手,也会被一个女人拿住,还是这样卖过无数次的女人。还是说你们根本都一样,你也为无数个人卖过?”
单荫缓了缓情绪,压抑住他心里的冲动,“这是什么意思?”
“你很清楚,你给的还没够多,我不光只要你国内投资的部分,包括你在全世界各地的产业。还有,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
单荫:“我就是我,我父母已逝,只有我自己。”
“你还有个妹妹对吧?”
单荫警惕地看着周姜,周姜步步紧逼:“我说对了,你妹妹也死了,就在和林苘的养父一家医院。林苘和你讲了她的故事,所以你对她同情了,你才会想要帮她离开我?你们计划的很周全,甚至如果我再晚一步,老扬就被你转移了。可你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这么快就找到你的把柄。”
单荫:“钱我可以给你,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周姜:“签了字,我拿到所有,你就可以走,不过只怕你这辈子不可能再回到中国了。”
单荫:“你想驱逐我出境?”
周姜:“不是我想,是你犯的事不小,你私设赌场,还不止这一处。当然你很聪明,相关负责人并不是你,可只要我想,我说是你就是你。”
单荫:“我也很好奇,你怎么会想要这么多的钱?一个曾经的官太太现在的富太太,怎么会连一丝积蓄都没有?卖女儿不够?”
周姜:“没人会嫌钱多。”
单荫:“有些钱怕是我敢给你,怕是你不敢收。”
周姜:“只要你给,没有我收不下的。”
单荫笑笑,“让我再想想,毕竟我也得想想我到底有多少资产,要是漏了一处,你损失的不止一个Z&Z的体量。”
“你想多久都可以,可她未必能等这么久,就算林苘能撑得住,恐怕她最想见的人也撑不住了。”
“你把老扬怎么了?”
周姜:“没什么,他已经没了价值,我不过让他自生自灭,他也不算是个废人,能活多久就看他的造化了。而他的造化取决于你,你现在就是他们的活菩萨。”
单荫冷笑一声,“我不是泥菩萨,自身难保。”
周姜什么也没说,甚至连期限都没给他,可单荫知道,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些天来审他的人,办法都用尽了,也只不过得到他在陵州的这些资产。周姜见事态发展太慢,准备上强度的时候,却没想到周诚先动了手。
自从单荫进去,周诚就想要霸占他在陵州的投资,再加上媳妇儿家现在对他颇有怨言,老婆又是难伺候的。林苘被关在家里,空了出来,他便有了异心,想利用林苘来逼单荫吐口。
可他做的太没水准,被周姜一早察觉,人刚被绑进去,他准备下手,就被周姜给制止。
林苘反抗,被周诚打的不轻,周姜觉得这正是好时机,拍了照就来见了单荫。
只可怜林苘还被关着,周诚也被周姜抓了把柄,让出了自己公司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周姜才暂且放过他。
何姐被周姜带在了身边,何姐一心想打听林苘的下落,却被周姜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何姐一向胆小,根本无力反抗,只好跟着周姜,又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太太,再把自己也一并发落了,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只能缄默不言。
林苘的消息始终被锁着,谁也不敢讲。
何姐能看的出来周姜最近似乎遇到困难,牵扯到的应当是林俞民的事。
何姐跟在周姜身边越久就越害怕,老刘的儿子已经被安排相了亲,对方家里是在陵州做旅游业的,老刘告诉何姐,“太太说了,这样的人家要不就找从商的,要不然就是找个像我家儿子这样两不沾的,埋头做学问。这是家里的小女儿,父母宝贝,就留在这边是最好的。”
何姐:“那你也肯,这不是赘婿吗?”
老刘笑笑,也看开了,“什么赘婿不赘婿的,能过个好日子就得了。”
何姐也不敢多说,只是心中默默盘算自己的女儿又该如何?
林俞民已经两夜没有回家了,周姜也在外头,整日焦头烂额,林苘也依旧下落不明,何姐却什么都不能问。
她正准备收拾碗碟,却见着红木矮几上竟然放着一杯未喝完的茶。
何姐赶忙先把茶具撤下,这张茶几一向是周姜的最爱,且是红木的,她从不允许上面放东西,这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小心,竟然把杯具放在了这上面。
何姐正撤下往厨房走,却又定住了,走回去看那张茶几,颜色略有些鲜艳,好像不同了。这茶几从周姜在北城的时候就有了,这么多年,何姐料定自己不会看错,这茶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张了。
杯中的茶叶已沉了底,何姐闻着味道,似乎也不是周姜喝惯了的绿茶。
何姐说不清这里变了什么,但很多事情已经不同了。
晚间周姜回家很晚,何姐还没睡,倒了杯水递给她。
见周姜喝了一口,就随手放在了那只茶几上,何姐慢慢别过眼去。
何姐发觉今日的周姜终于在眼里有了一丝笑意,她从包中取出了一沓文件,何姐看见封页上只有转让合同四个字。
周姜抬头看了眼何姐,“何姐,你年纪大了,也该出去陪陪女儿了,这么多年,你不想出去陪陪她?”
何姐笑了:“当然想啊,这不是一直没出去吗?早就想出去陪陪她了,只是您身边不能没人。”
周姜:“过几天,你也出去吧。趁着机会也出去度度假,就当我放你假了。”
何姐喜不自胜:“我真能出去,太太?”
周姜:“难道我还能栓你一辈子?你也攒了不少钱,别光攒不花,等想花的时候又没命花了。”
何姐激动地落了泪,“哎,谢谢太太,那我?”
她话还没说完,周姜就道:“明天就去吧,机票我给你买,上次的签证是办的十年的对吧?”
何姐:“是,谢谢太太。” 何姐说完又不知道自己就跪在地上。
周姜看她一眼,“起来吧,你也跟着我这么多年,别让人说我周姜只知道用人,不知道放人。”
何姐:“太太,谢谢您。”
周姜拿着一沓合同上了楼,再没看何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