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苘帮胡太太去医院跑了两趟打个掩护,胡太太的哥哥也就趁这个日子回来了。
林苘也没再参与她家的家务事,何姐上街买菜时候偶尔能够碰到胡太太还和胡先生一起住的家里的保姆,闲聊几句,家里闹的热火朝天。胡先生的哥哥找上门来,说时要划清界限。
胡先生开始不肯,财产还没分好,他心里不愿意。可是家里住进来的小三却觉得时候正好,非要胡先生离。
胡太太又联合曾经公司里的一个股东,联手放出了胡家的消息,公司股价大跌,两个人趁机收购了公司不少股票。
胡先生也没闲着,趁着胡太太病的时候,把他能做主的胡太太手里的公司财产都抢到了自己手里。
现在两边是谁也不让,胡太太的哥哥为了不使自己家从此以后就完了,力挺胡太太。
何姐买菜回来就将这些事情讲给林苘听,“姑娘,现在胡太太也不容易,听说还请了医生去家里看,肯定是气的不轻。”
林苘正在院子里看着小九追蝴蝶,“你也说了气的不轻,我现在去了估计也没地下脚。”
“这不是趁乱好办事吗?胡太太心情也不好,咱们过去多看看她,也能让她记个情。”
小九追蝴蝶却把头卡在栅栏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林苘:“何姐,你去看看那狗,都说边牧聪明,在它身上一点没看出来。”
何姐过去看,笑着和小九道:“那蝴蝶都是会飞的,你会飞啊?还这么小连栅栏都跳不出去,就想着追,这回头卡住了,老实了吧。”
何姐把小九从下到上提溜起来,抱在怀里朝林苘走来。
她想要林苘抱抱小九,小九也伸着脑袋让林苘抱抱,铭牌还叮当作响。
林苘:“放它下来吧,也不嫌脏。”
何姐:“小九已经够干净了姑娘,两天洗一次,谁家狗也没洗的这么勤的。”
林苘:“脏和洗澡没关系。”
何姐看她还是不喜欢,就把小九放在地上,让它自己去玩了。
何姐又去院子的水池旁边仔细拿带消毒功能的洗手液洗了两遍手。
“我屋里还煲汤了,要是您想去,我就给您盛一份咱们带着去看看。”
“着急是办不好事的,趁乱下手,也要时机成熟。现在不是好时候,胡太太是需要人关心,可是现在关心给的太多了,反而会让她疑心。自从她家老大回来,胡太太也不藏着了,来看她的人可多了不少,这是因为又有了靠山,而不是因为她。她在胡家能□□这么多年,胡先生怎么可能就一个小三?不过是她手腕硬,一个都不敢乱动,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她不是个傻子。
我们现在过去,大摇大摆的目的就差没写在她眼前了,之前在她生病的时候去那是因为没人去,我们过去才显得我们重情谊,对她而言是暗室逢灯,她记一辈子。现在过去叫趁火打劫,她这么精明的人,那时候被太太算计是因为要孩子心切,才看不清。现在她正是要口气的时候,身边又有个耳聪目明的坐阵,咱们去非但一点好处也捞不着,还会被人挑刺儿。”
何姐:“说的对,我这脑子是昏了。可是,现在他们打成这样,肯定是要离婚的。不管最后谁拿的多,财产肯定是少了的,万一,万一到时候咱们没有那么多了呢?而且现在他们家有人回来了,胡太太还肯给我们吗?”
林苘:“无论他们离不离婚,咱们都不可能全拿。全都拿了,人家明白了,外边的人也明白了。当头浇不如长流水,这件事拿的多不如拿的少,拿的少不如什么都不拿。”
“你是说,以后胡太太还能起来,会给我们更多?”
林苘摇头,“她和胡先生争财产,那是他们家自己的事儿,和我们姓林的没关系。可她要争了财产以后,就姓洪了,姓洪的要想在陵州继续做下去,那就要看我们家的面子了。”
何姐笑了,“是啊,先生还在呢,这事儿咱们还能做主。胡太太也是拎得清的,孙子没了她还死活要认你当干女儿,就是舍不得咱们家的关系。等她以后分了家,她的基业大多还是在陵州,她家老大在美国,她还是得靠自己,还是得靠咱们的关系。”
林苘:“她要是真心灰意冷出了国,那财产就是一锤子的事儿,可是她早些年和她家老大闹的那么僵,就算是一家人现在回来帮了她,就胡太太那个疑心疑鬼的性格,也是不可能完全相信他。更何况她妹妹还是智障,她大哥一直没把她小妹接走,也是因为他老婆不愿意。这次回来,听说他老婆也闹了一阵子,不愿意让他管。”
“是呢,估计也不可能带走去美国,胡太太就也走不了。”
“所以说,我们急什么?先让他们打去,他们打完了,到时候太太再顺手帮个忙,外人看见咱们的动作,也就明白我们不是趁火打劫的人。以后不止胡家他们一家,还会有更多,比现在更多。”
何姐看着林苘心中有了一阵欣慰,冲林苘笑了。
“笑什么?”
何姐:“就是看着姑娘,特别像先生年轻的时候。我来家里做保姆早,我家里乡下的,家里穷,也是我命好,一下就能碰上周家。
我开始学的园艺,后来我做保姆时候,他俩都结婚了,先生跟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你们俩真像,说话的劲头真像,太像了。”
林苘记得这话林俞民也说过,她突然感到一阵厌恶,厌恶这具身体上留有他的印记,像他的痕迹,哪怕一丝一毫。
她今天喷了水果香的香水,小九在她脚边一直趴着闻,她觉得膈应。
抬脚走的时候,也不在意小九在脚下,直接撞了过去,小九一个侧翻躺在地上。可它以为林苘是和它在玩,一个猛子扎起来,摇摇晃晃追上去和她玩。
何姐连跑两下,把它抱在怀里,不让它去,在林苘身后连连摇头。
低声对怀里的小家伙说,“你真是没眼色,不知道你这小主人生气了吗?还凑上去,不怕再踢你一脚。”
小九还在何姐怀里嗷嗷的脚,林苘在前面顿了脚步,吓得何姐赶紧把小九的嘴捂住。
眼见着林苘进屋了,这才把小九放下,让门口的保安带它出去溜达玩了,脖子上挂的牌子叮叮当当响。
林苘晚间正在家喝汤的时候,院子里有汽笛声,何姐放下碗还以为是周姜来了。
却看见车,发现是单荫的车牌号。
何姐:“单先生要来吗?”
林苘放下勺子,“他没有告诉我,你去外边看看,他要做什么?”
何姐出去的时候,单荫已经斜靠在车门上抽烟了。
“单先生来了?”
单荫:“她在呢?”
“在呢,正吃饭呢,您要不进去吃一口?”
单荫又抽了一口,把烟掐了,“行啊。”
何姐没想到他还真答应,她一直觉得单荫应该是不喜欢去别人家做客的,没想到这次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
她一点准备没有,好在有了狗之后每天家里都收拾,待客的话也不算不周到。
林苘始终坐在餐桌前喝汤,单荫进门换了双鞋。也没让何姐领,就一个人走去林苘旁边。
桌上摆的都是家常菜,周姜不在的时候,林苘都让何姐做家常的,她吃惯了普通菜色,山珍海味的她还没那个精神头去品。
单荫:“我估计你就躲起来,吃这么好也不告诉我一声?”
林苘也没抬头瞧他,“那你这话说的可就是打何姐的脸了,何姐做这些是因为我爱吃,她这手厨艺出去和大厨比一点不落下风。”
“我看你这张嘴和我斗起来也是一点不落下风。”
林苘不理他,“何姐,给这个大少爷盛碗汤,她想尝尝这家常便饭里的山珍海味,还不满足他?”
何姐跟在后头,笑笑道:“就是普通手艺,以前都是伺候太太坐月子的时候学的,等以后姑娘你怀了孕,我变着法给你做,那会儿你就知道我这饭做的有多好了?” 说完何姐给单荫取了一碗汤来。
单荫:“何姐还用等着她怀孕再做?现在做不行?”
何姐:“现在姑娘怕胖,我都是挑着精细的做,绝对不胖人。怀孕就不一样了,坐月子更不一样,女人那时候要吃好的,越好越补。”
单荫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还好,无功无过。
林苘撂下勺子,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看上这手艺。
她转身对何姐道:“你歇会儿吧,我伺候他就行。他这人毛病多,一般人还伺候不了。”
单荫笑道:“这话是真的。”
何姐回了房间,就剩单荫和林苘两个人在屋里。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林苘:“看我?”
单荫:“看狗。”
林苘斜眼睨他,单荫一本正经,“认真的,不是养了条狗么,我找人训它,却从来没见过它,我就不能来看看我花了钱的东西?”
林苘:“我们家的规矩,你现在看不了。”
单荫:“什么规矩?”
“吃饭的时候,狗不许上桌,我今天已经破例了,就不能再破一次例了。”
“它今天上桌一次了?”
“不就是现在吗?”
单荫会心一笑,却也不恼,突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干什么?” 林苘猛地向后仰,“这是在家呢,还有人呢?”
单荫:“怕什么,小狗亲人,还怕人看?”
林苘:“神经,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狗的?”
“你说的,我当真了。”
林苘:“疯子,吃错了什么药,今天跑到我家里来发疯了?”
单荫:“是有人前几天吃错了药,我来看看,她到底哪里病了?”
林苘不讲话,单荫自言自语道:“我看她没病,我病了,病的要是见不到她,会想她了。”
林苘推他一把,正襟危坐在桌前,“几天不见,你不是病了,是油了,油头粉面的,唱上戏了。”
“给你唱一出吧。”
“什么戏?”
单荫看着她笑道:“紫钗记。”
“水上鸳鸯,云中翡翠,日夜相从,生死无悔,引喻山河,指诚日月,生则同衾,死则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