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闻莺 第54章 第 54 章

周姜到林苘这里的时候，正赶上林苘吹好头发。

她见林苘素颜的样子，是二十多岁女孩子呈现出的肌底透亮，干净纯洁的气质。哪怕她阅历丰富，可身体还是二十多岁女孩的身体，没有经过摧残的，美好的身体。

即便周姜保养的再好，她也明白她的风华不在，她无法再像一个拥有正值青春的女人一样仅仅去靠外表就得到一个男人的心。

而这一点，即便在她年轻的时候，也依旧难以做到。

她看见林苘的瞬间，未完全吹干的发丝，还滴着水留在她的脸上，像花骨朵，她想要掐断。

周姜心中对于逝去岁月的遗憾和愤恨再次翻腾出来，她疾声厉色道：“衣衫不整，头发也不知道吹干，你要是病一场，耽误我多少事不知道吗？当妈的下贱，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一副德行，下贱胚子，怎么都是下贱。”

林苘没料到周姜会突然过来，她头发刚吹个半干就看见车子进来，被何姐慌忙叫下来等着。

周姜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数落，林苘听在耳中，却不落在心上，只是琢磨，到底是谁得罪了周姜，特意要来她这边显示权威。

周姜说了半天，何姐递上来杯茶，她咕咚咕咚喝进去，杯子摔在茶几上，很响亮的一声。何姐被吓了一个激灵，赶忙又把杯子撤下去，又续了一杯新的来。

林苘老老实实站在她跟前，“今天不知道大妈要来，才这么慌张，下次我一定把自己收拾好，再来见您。”

周姜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气儿也不顺道：“别说这些恭维话了。下次收拾得利索点儿，别弄得跟什么窑姐儿一样，穿成个不三不四的出来勾搭男人。你现在的身份不是从前了，你姓林，不是姓扬了，这些话别让我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你！”

林苘低头说是，周姜缓了口气，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真正来的目的。

“你和单荫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林苘这才抬头，从周姜那似泛着光的眼中看出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她状似战战兢兢地回复：“就是正常相处着，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

“你还想等多久？”

林苘有些犹豫：“单荫不是许之彦和之前的那些人，他主意太大，我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摸清他的脾气，我怕逼得太紧，他翻脸的话就不好办了。”

周姜：“对付男人，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你之前那些小伎俩，对付他一定是不管用的。他这样的脾气，得顺。脾气越大的男的，越不要和他硬着来。你硬他比你还硬，太软也不行，太软他会觉得你和之前那些上赶子巴结他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要不卑不亢，在一起时浓情似水，像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不在一起时候，又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这不是欲擒故纵，而是慢慢给，给的太多太满，他就吓跑了。”

林苘听后的总结只有一句话，男人就是贱骨头，又不免腹诽，既然这么会捉男人心，怎么没锁住林俞民的人。

她一副乖模样，“我记下了，就照您说的做。”

周姜语气和缓下来，“你们在一起的事情要快点做，但消息要慢点放。别让人觉得我周家的人这么放荡，一个接一个。”

林苘低头说是。

周姜又把何姐叫来，饮食情况，社交是否正常。何姐正回答着，小九被保安送回来。

周姜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是和没有狗之前一样，又道：“平时也不要总在房间里，合适时候也把它放出来遛一遛，在家里跑动跑动。不要总窝在何姐你的房间，那是个活物，别再养死了。”

何姐左右为难，只好说是，周姜又道：“这房子是我的名字，这家主人是我，何姐能听明白吗？”

何姐一激灵，连忙道是。

周姜说完便起身走了，当晚便飞去了北城。没过多久，林苘就在和单荫的晚餐上传来了周诚要订婚的消息。

恰好碰上赵太太，“看来你们家喜事不断。”

林苘笑：“这是怎么说呢？”

赵太太看看单荫，又看看林苘，抿嘴笑道：“双喜临门嘛，我就说你这丫头心气儿高，怎么也不能将就了一个教书匠。”

林苘听说这话中有暗讽之意，不动声色地噎回去道：“这事还看缘分，有缘分的话教书匠也嫁，没缘分的话卖保险也不能嫁了。”

赵太太颜色变了，都传闻他老公走仕途前是个卖保险的，以前不少让人开玩笑。不过都碍着她娘家有些势力，不敢在她面前跳脚，没想到今天被林苘讽刺了，又是个小的，还是周姜家的。

她面色一时有些挂不住，忍住气道：“缘分不缘分的，还是得过下去才知道，过到一半没缘分的，嫁了谁都一样，娶了谁也都一样。”

林苘：“可不是嘛，嫁谁都一样，多谢您替我操这个心了。”

赵太太一向觉得林苘有主意，可在外头一向是听话乖巧的多，今天这么带刺儿很是少见，让她措手不及。

赵太太再没说话，面色稍带愤怒的潮红，“这是有了大老板撑场子，说话也硬气了。” 说完也不待林苘回应，只是捎带扫了眼单荫，就气愤离场。

单荫头也没抬一下，回了个手机信息，才道：“你给人得罪的不轻。”

林苘：“也不挂在我的账上。”二人相视一笑。

晚间单荫送林苘回去，单荫开的是新在国外提的劳斯莱斯，全程高调。

林俞民从其他人那边听见了不少消息，和周姜明示过要低调一些。周姜这些日子从饭局上回来，能感觉到一些人对她谄媚更胜从前，一些人却对她的态度有些放淡。她的敏锐度一向极高，哪怕是细微的不同也能够明显判断出来。

她对于林俞民的不满迟迟没有动作，直到林俞民和她似乎是吵了一架，周姜才去找林苘让她和单荫不要那么引人注目。

林苘看见虽然周姜是带着要求来的，可并没有大发雷霆，从和姜柔的交流中也猜测出大约是周姜在外面吃瘪，想从单荫这儿给自己找些面子回来，才不情不愿地说这番话。

“周诚最近和单荫走的很近？”

林苘老实回答：“这是他们生意上的事，我参与的不多。只是听见小舅舅想要单荫给他帮忙介绍一个华尔街有名的投资人，那人架子很大，也很难请。单荫也想了许多办法，才最终把人请过来看看，但是结果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周姜：“这样的事你可以不参与，但必要的时候你得记着周诚才是你的舅舅，胳膊肘别往外拐。”

林苘点头，周姜又道：“看来你最近和单荫相处的不错？”

林苘：“就是正常发展，按照大妈的意思，不远不近，他这个人也厉害，我也不敢用力过猛。”

周姜：“他都为了你开了辆劳斯莱斯出来兜风，也是舍得些钱财，能为你花钱就是好事。”

周姜这晚在林苘处待得时间不久，只是把事情交代了就离开。

自从周诚搭上单荫后，林苘就没再见过周诚。单荫对待周诚的态度冷多于热，周诚心中虽有不悦，可看在钱财的面子上也都忍了，加之单荫没有明面上拒绝和有意为难他，他也没那么介怀。

周诚软磨硬泡，从单荫手里调出了一个华尔街的高级分析师，又托他请来了全球知名的咨询公司来给公司调整架构。

单荫在新买下的写字楼里，陈楠把两盘价值不菲的手串放在桌上，单荫瞧了一眼，放在手上摸了一把，就知道这东西价值连城。

陈楠：“是Jenny跟着胡太太去古玩市场时候看见的，说是曾经在周家见过，有一串是周姜的。”

“胡太太看见了吗？”

陈楠：“没有，Jenny看见让老板给收起来，过后去赎回来的。”

“多少？”

陈楠比划了一个3的指头，单荫：“三千万？”

陈楠点头，继续道：“老板和周家似乎认识很多年，Jenny套话老板不多说，只是说手串旧了不喜欢，就当了来换钱买新的，多余的一个字也不肯说，Jenny怕打草惊蛇，就回来了。”

单荫：“都是老主顾，还要在陵州做生意的，得罪了周家他也做不长。”

陈楠：“那这事还查吗？”

“他现在请了高级顾问公司，大几千万的花，这笔钱周诚不一定花的起，估计是要从Z&Z里分。钱要守难，要流出去各有各的办法。”

陈楠：“之前就听说周诚出去一晚会花不少，而且各地的销售代表都唯他马首是瞻，底下人捧得厉害，花钱大手大脚从来没数。”

单荫：“未必只是他一个人在花，周家花钱，林家就不花了？只怕是两头空，拆了东墙补西墙。”

陈楠：“您的意思是，要往林家那边去查。”

“他的身份要查他自然有别的人，你盯紧了，必要的时候给他那些同僚吹吹风。”

陈楠会意，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晚上郭文媛想约着吃个饭。”

单荫看着手串笑笑，“倒不用我找机会，就直接送上门了。”

晚间单荫去赴和郭文媛的约会，对方特地选了一个低调的饭馆，都是隔间，单荫也特意换了辆低调的车子。

郭文媛打扮的不同于往日的精英装扮，一身棉质的白裙，很温婉的模样。

单荫落座，“今天很不一样。”

郭文媛笑意盈盈，“又不是上班，私下见你难道还得穿着学士服来？学弟？”

单荫：“师姐早几年回来，没想到还是弃商从政了。”

郭文媛：“没办法，家里影响，就我这么一根独苗，我要是不去，这条线就断了，没法选。还好能出去兜两年风。”

单荫点头微笑，抬起左手喝茶。

郭文媛见到他腕上的手串，“怎么不带手表改玩文玩了？”

单荫顺着她的目光，把挡手串的袖子全部都撸上去，把手串完全暴露在郭文媛的面前。

“这几天闲着没事儿，在古玩的典当铺看见的，有点眼缘就给买了。”

郭文媛仔细看着手串，“我爸倒是玩过，想不到现在手串的下沉市场这么大，连你这年纪的都一网打尽。”

“这次不是你们法律口的还真说不出来。”

郭文媛想想自己的措辞，还真有点儿好笑，“职业病，别介意。”

郭文媛看了两眼，没再多问，拿起菜单点菜。

“我请客，我点可以吧？”

单荫：“就是我请师姐，你点也是应该的。”

郭文媛俏皮地白了他一眼，“德行。打从你这次回来，外边地传言都不少，你算得上是腥风血雨了。”

单荫：“比起你手上那些案子的血腥程度，我这点可还不够拿出来看的。”

郭文媛点了菜，等菜的功夫，旁敲侧击地和他闲聊，“最近都传你又和林家的小女儿走到一起了？”

单荫笑笑：“露水情缘，我们这种人还有什么真情？”

郭文媛眼神闪离了单荫，“周姜过继这个女儿来，就是为了做摇钱树的，她已经卖了两家家了，现在是准备要你做第三家了。我知道你这个人心细，但你毕竟是我学弟，怕你吃亏，还是要告诉你。”

单荫：“多谢师姐提点了，感情我看的淡，你知道的。”

郭文媛：“你们男人，女人堆里跳来跳去的，还总能跳个没完。你也老大不小，就没想着找个人踏实过个日子？”

“师姐，你这话对我说，不觉得可笑？我哪里给你错觉像是个过日子的人了？”

郭文媛笑笑：“你就是常年没人管着，一个人惯了，还不知道有个家庭的好处？”

单荫见她眼角流露出的微笑，看着她道：“师姐是有人选要介绍给我？”

郭文媛一愣，“要是我介绍的，你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