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少年游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新班序曲

曾相越找他谈话时，眼睛里带着笑意：“我知道你和考上A大的秦天成关系很好，你们原来班主任马老师也夸你有潜力，但我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所以，这一个月，表现好点，来证明他说的没错，这样，你也坐能踏实班长这个位置。”

听新班主任提到师哥，还提到马深行背后对自己的夸赞，吕鹏飞心里的喜悦也溢出了面庞：“放心吧曾老师，我会努力的。”

“嗯，好，年轻人，有闯劲总是好的。”曾相越镜片后面的两只小眼睛隐去些许笑意，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学习总是第一位的。”

不知怎地，吕鹏飞总觉得心里隐隐有点不安，究竟是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自从分班以后，吕鹏飞的日子过得寡淡无味。

要认识一半多的新面孔。把名字和人快速对应起来，是作为一个班长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素质。

也因此，他更加怀念高二二班。怀念那帮作妖的男生，那帮八卦的女生，即便曾经惹得他火大。

他还怀念那种他只消说一句话，全班同学都能齐声接出下面几句的场面。

更是怀念马深行对待他这个班长的那种“放任”态度。

而曾相越却几乎是相反的。

这个新班主任，会影响他的思路，纠正他的做事方法，甚至流程。有时候，甚至连他怎么对待提意见的同学，都要跟他认真说教一番。

他极度不适应。

郁闷之余，他在写给秦天成的信里，也忍不住埋怨几句。结果，收到的回信里，师哥竟然是要他尽快去适应，还说那是高三一众老师们的教学准则。

想想要在这样的“受压迫”环境里再待上一年半，他不由得仰天长叹。

好吧，无数经验证明，师哥总是对的。

那就慢慢改变自己吧。

文理分科之后，学校似乎把剩下的七个多月当作了高三的预备期。

几乎是三天一测验，周周有试卷。两周再来一次模拟考，顺带根据成绩排座次。

这让吕鹏飞顿感压力倍增。

因为除了学业，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同时努力。

他需要坐稳班长这个位子，并不是因为他有官瘾，而是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一旦做回普通学生，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适应。

何况，脸上也挂不住啊。难道见了老同学老班主任，说自己被别人顶了职位，那多没面子。

还有，他带领的校足球队，已经胜出小组赛，再踢三场比赛，将入围半决赛，之后是决赛，而他，这一次，是志在必得。

尤其这件事情，是他心头的重中之重。因为，这是师哥未竞的愿望。

这诸多事项和心思加在一起，偶尔会让一直闲散的他心生无力应对之感。

有时候也会去想，班长这个职位，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渐渐发现，似乎有一小股力量在跟他对抗。有大概三四个原高二六班的男生，似乎看他不太顺眼。

常常是，他们正聚在一起聊什么话题，但只要吕鹏飞经过旁边，他们立马停止，或者转换话题。

有一次他听到他们在谈论自己。

“KAO！他有什么资格当班长？听说学习成绩很一般。”

“不知道。长得帅？足球踢得好？”

“KAO，你说那些都是扯淡。不过我听说他原来的班主任跟他走得很近，不知道是不是靠关系。”

“嘘，他过来了。”

吕鹏飞一向讨厌被人背后议论，尤其还是一帮男生。

他留意了几次，发现他们有一个领头的人，叫张光源。

这人长着一张圆脸，浓眉大眼，厚嘴唇，身材不高，身体长得比较敦实。听说学习还不错。

他私底下问过几个同学，才知道，原来这个男生高一时曾任过班长，后来因为跟同学起过肢体冲突，被迫卸了任。此后张光源一直直耿耿于怀，伺机东山再起。

了解到这个信息，他就心里有了数。找了个机会，跟张光源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哥们，听说你高一时候也当过班长？”说话时吕鹏飞刚咽下一口汤。

张光源拿勺子拨楞着饭盒里的米粒，眼神略带戒备地看他一眼：“当过呀，怎么了？”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要不咱们去跟曾老师说说，”吕鹏飞尽量让自己显得语气热情，声音温和，听上去很有说服力，“咱俩轮流当班长，或者一正一副？”

这话听得张光源一怔，大概以为他在说笑，抬眼看过来，见他正拿一双带着阳光笑意的大眼瞧着自己，随即不自然地拧拧脖子：“那，倒不用。我，也不是非当班长不可。”

“我是说真的。”看对方扭捏，吕鹏飞继续当说客，“班长这个职位，本来就是能者任之，再说曾老师也说过会适时更换的。”

“而且，说真心话，分班之后，我感觉这个班长不太好当。学习任务加重，压力增大，班务也开始增多了。”吕鹏飞索性来个临门一脚，“你要是真愿意，干脆我去找曾老师说说，我把这个位子让出来给你，怎么样？”

两只大眼睛微笑着，长睫毛忽闪忽闪，看上去很值得依赖。

“哦，还是不要了，我真没想当，真的。”张光源却似乎退却了，边说边站起身，拿起还有半份饭菜的饭盒，“我吃完了，去洗饭盒。”

瞥一眼那仓皇的背影，吕鹏飞微微摇摇头，继续埋头喝汤。

这时，肖琳从旁边桌上挪了过来，好奇地问：“怎么样？他怎么说？”

转头看着好友，吕鹏飞弯弯唇角：“他说他没想当班长。”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其实，我是真心想给自己找个理由。”

“喔唷，这可不象我认识的那个吕鹏飞哟。”肖琳挑了下眉毛，半开玩笑地盯着他。

“你是不知道，最近我是真感觉精力不够。”

“嗯，想想也是，又是新班班长，又是足球队长，再加上学习压力，换我早不行了。”肖琳由衷地说。

吕鹏飞自然了解自己这个发小，打小专注小提琴，除了必要的学习，几乎没怎么分心过其他方面。

“哎，要不是你不打算在这学校长待，我真得把你也拉进足球队，好歹也能帮帮我。”吕鹏飞不经意环顾一下四周，收回目光，继续说道：“还记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王铎吧？”

“嗯，记得，这次不是也跟你分到一个班了吗？”

“是分到一起了，最近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那可是个有仇必报的家伙，苏晓提醒过我，我也一直提防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捅我那一刀。”

“怎么听上去你好象很期待似的。”肖琳微笑着调侃，试图让好朋友放轻松些。

“KAO，期待个毛！我是怕他紧要关头给我掉链子。”吕鹏飞“咣”一声把勺子放进空了的饭盒，“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最近有没有看到林雨菡？我这分班快两周了，好象就见过她一两次。”

“她？我经常见呀。”肖琳解释道，“不过也是，你最近晚饭经常吃得晚。”

吕鹏飞点点头：“也不知道她和我师哥怎么样了，我也没好问。”

“这个，那我就更不好问了。”肖琳不由眼带笑意，“你自己已经一堆麻烦了，他俩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发展好了。走吧，洗饭盒，去苹果园待会儿。”

“嗯。”

接下来的两周，吕鹏飞闲下来的时间依旧很少。

他渐渐把自己从跟苏晓他们瞎混的时间里抽离出来，去投入到和习题集的纠缠中，顺便去了解新班同学，并适应班主任——单这些，已经让他感到有些疲惫了。

不过，好在是，他也没再看到那股反对他的势力继续张扬，也没再听到有张光源想要当班长的消息传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的不断努力，他和新同学之间的相处开始慢慢融洽起来。

分班后一个月的模考中，他的总成绩在班里排名第十五。

曾相越没表现出什么不悦，却似乎也并不满意。不过依旧让他担任班长，副班长还是原来二六班的旧任陈新没变。

陈新这个人，比吕鹏飞矮半头，眼眉细长，鼻子不太高，长得清瘦，人比较好相处。

大概一向为副，基本上每次吕鹏飞说什么或要做什么，陈新都不太会有不同意见，跟着执行就是了。这让他这个正班长省了不少力。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打眼一看，就是一正一副两个班长，没跑。

跟陈新一起合作，吕鹏飞感觉很愉快。尤其是他偶尔因为足球队事务和班务不能兼顾时，交待给陈新的事，都一样不会被落下。

慢慢地，吕鹏飞在新班里的威望也逐步建立了起来。

他终于可以稍微歇下来，喘口气了。

冬天到了。

清水市地处三山环绕，冬暖夏凉。不过，所谓的暖，也是相对而言，冬天毕竟还是冷的，偶尔还会下雪。

吕鹏飞特别喜欢下雪的日子，最好是下一晚上的雪，第二天早上推开门，白皑皑一片，银妆素裹，说不出的好看意境。对此，师哥也深有同感。

在吕鹏飞最得意的画作里，就有两幅雪景。

一幅是两个男孩并肩站在雪后的洛东湖边。

还有一幅，是有一年大雪后，他画的学校内景致，操场边梧桐树的枝条上压着厚厚的雪。看上去，似乎下一秒，那积雪就会随风簌簌落下。

这两幅画，爷爷都给裱了起来，但奶奶说看着太冷，就不肯让挂在他房间，只挂了另外两幅奶奶最喜欢的：夏日晚霞和春天的桃林。

当然，也都是他的作品。

那幅洛东湖畔，秦天成很是喜欢，于是叫吕鹏飞又画了小幅的，给他卷起来带在身边。

想象着京城经常大雪，师哥能尽情享受雪后的静谧和安然，吕鹏飞就很替他高兴。要是自己能陪着一起赏雪，就更好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吕鹏飞刚吃过午饭，正一个人靠在快要掉光叶子的梧桐树干上，出着神。

看着操场上有高一的新足球队员在练习膝盖顶球，他突然就意识到，师哥的生日就快到了，那份礼物也早就准备好了，是寄给他，还是亲自跑一趟京城呢？

心下还没定论，转念又想到，跟师哥生日相距不远的，还有林雨菡的生日。

啊，这要送女生礼物，于自己，或者师哥，都是个令人头大的事情。

总不能去直接问她想要个什么礼物吧？那可就太尴尬了。

正出神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却是苏晓。

“班长，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