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墨朚抬手在韩英的额前一点,韩英直接就加入了睡懒觉大家庭中。
“呦,墨朚,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温客行打趣道。
“哎,温兄不必如此,混江湖的手段罢了,上不了台面的。”墨朚似真似假的应承着。
“对了,刚才墨兄在天窗和五湖盟之前没有遮掩,怕是之后麻烦要不断了!”周子舒一脸担心的看着墨朚。
“周兄多虑了,千人眼里千般像,我若不想让他们瞧见,他们必定瞧不明白,每个人看到的我都是不一样的。”
“那,我们……”
“温兄,朋友之间,无需遮掩,你们眼前的我,就是我。”墨朚看着略带疑惑的二人,认真道。
“这难道是……”周子舒大概能猜得到那个答案。
“幻术?”温客行倒是脱口而出。
“嗯……这样理解也可以!”墨朚说道。
“对了,他们怎么办?总不能直接丢这儿不管吧,好歹还有阿絮的熟人呢?”温客行看着躺了一地的天窗精英。
“墨兄,他们要睡到什么时候?”周子舒问墨朚。
“大概得到太阳落山吧,你要是担心,我们可以等到他们醒后再走也不迟,反正有阿雪在,不会有东西伤的了他们的。”
留下阿雪暂时当个看守员,几人就找了个相对较远的地方叙旧。
“墨朚,你的事了结了?”温客行对这人先一步来到岳阳的目的,很是好奇。
“嗯,暂时差不多了,具体的还得等到七月半。”
“七月半?七月十五?难道墨兄也是为着武林大会而来?”周子舒疑惑,这人以往的表现真不像是对这所谓的武林大会感兴趣的人。
“武林大会?武林大会和七月半有什么联系?”墨朚无辜的看着二人。
“我说你这人,老是在这荒郊野外游荡,也不探听点消息,你是怎么安全的长这么大的?”
“温兄说笑,我也只是有点儿不太关心时事罢了,最近一直待在君山深处布阵,刚刚才出来的。”墨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五湖盟盟主高崇,约定七月半要在君山召开武林大会,地址就是五湖碑所在之地。”周子舒解释道。
“七月十五开武林大会,这高崇倒是选了个好日子,平白的为这百鬼夜行添彩头。”不管是无意还是刻意,墨朚都对高崇选的日子颇有微词。
“七月十五?百鬼夜行?”温客行满脸不解。
“墨兄,何出此意?”周子舒一脸疑惑。
“七月十五乃为中元节,二位想必也在话本子上读过不少乱七八糟的故事,这些事大多都被世人当成笑谈,殊不知,一切真相就隐藏在笑谈之中。”
“难道所谓的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百鬼夜行,生人避退,并不是话本传言?”温客行所知驳杂,直接问了出来。
“额……可以这样理解。”墨朚想了想,“大概就类似于囚犯放风吧。”
“那为何墨兄对七月十五召开武林大会,会如此有异意?”周子舒直接开门见山。
“怎么说呢?我主要是觉得,高崇这样做,实在是给自己添麻烦,也在给我添麻烦。”
看着二人依旧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墨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他能说百鬼逢生,人鬼不分,留下的不一定是人,带走的也不一定是鬼,“算了,还是别说的太明白,世人畏惧鬼神,还是别吓着他们吧。”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墨朚表现出一副十分困惑的样子。
温客行和周子舒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再询问,墨朚这人,与常人不同,他不说只能说明不能说。
“对了,小不点儿,不是让你在半山腰好好呆着吗,你怎么直接跑到这儿来了?”温客行问着坐在墨朚身边的夜霜寒。
“我看到小小了,就跟着它一起离开了,有小小他们在的地方,一定能见到墨朚哥哥和阿雪的!”夜霜寒回道。
“这小小又是谁?”温客行又问。
“小小是墨朚哥哥养的小鸟啊。”
“所以,小不点儿,只因为一只小鸟,你竟然直接偷跑,也不怕遇到坏人嘛?”
“便宜爹爹,我才不会遇到坏人呢,而且有小小在,一定会保护我的。”小不点儿说着,还很是肯定的点点头。
“这小小莫不是那天见到的那群鸟中的一只?”周子舒想起了什么,向着墨朚问道。
“小小就是那天被小寒捉住的那只小鸟。”墨朚给予周子舒肯定的回答。
“有幸的话,真想见识一下墨兄养的鸟儿,会不会也像阿雪一样有趣?”温客行笑着说道。
“当然,会有机会的。”
几人说着些有的无的,不知不觉,已到了晚上,而阿雪不仅回来了,连晚饭都准备好了——一堆鲜少见到的果子。
“多谢阿雪啦。”
几人表达着不慎真诚的谢意,开始分口粮。
“对了,墨朚,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周子舒问道。
“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各自的因缘了,接下来我准备进岳阳城好好转转,毕竟来了这么久,还没有欣赏过岳阳的风光美景呢。”
“那刚好,我们一起下山。”温客行说道。
墨朚表示怎么样都行。
“对了老温,今天多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周子舒认真的对着温客行说道,毕竟当时的情景确实危险,而温客行不假思索的一句“君子死知己”,让他很是在意。
“哎,阿絮,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不过,你倒是欠我一个解释,四季山庄的庄主,天窗的首领大人,我这不知不觉间,到底跟上了一个怎样的人物啊!”温客行感慨道。
“老温,我当你是朋友,才对你如此的!”
“阿絮啊阿絮,你竟然只当我是朋友?”温客行略带遗憾的摇头道:“温客行呐温客行,看来你还得再加把劲儿喽!”
一行人等韩英他们都离开以后,也下山去了。不过旅途中,温客行问了周子舒一个问题——
“阿絮,你刚才怎么不问,我当你是什么?”
“我……管你当我是什么?走了。”周子舒略微有些尴尬,他着实没有像温客行那般的厚脸皮,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样的问题,尽管所谓的大庭广众仅仅是指墨朚、夜霜寒外加一只阿雪。
片刻,一声低喃随风传入了周子舒耳中,“我当你,是,知己!”
语声轻微,可那话语中的情谊,却让人心绪激荡,是以周子舒不觉加快了脚步,像是躲避着什么。
“哎,温兄,再接再厉啊!”墨朚安慰性的拍了拍温客行的肩膀。
夜霜寒有样学样,不过他人小个矮,只能象征性的拍了拍温客行的大腿,“便宜爹爹,加油,我看好你!”
说是逛遍岳阳城,实际上却懒得出奇的墨朚,带着夜霜寒那个小不点儿,每天不是茶楼就是酒肆,一泡就是一整天,连一向不爱管闲事的周子舒都看不下去了。
“墨兄,你这是又从哪家茶楼刚回来?”周子舒坐在院子里和温客行一起赏月喝酒,听到动静,头都不抬的问道。
“当然是老地方啦,呐,小寒,去收拾收拾睡觉!”墨朚毫不在意的说着。
“话说你这几天怎么净是茶楼酒肆,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喜欢热闹啊?”温客行喝了一口酒,顺着周子舒的意思接着问道。
“哎,两位有所不知,虽说这茶楼酒肆鱼龙混杂,可确实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呀!”
“哦?那敢问墨兄,你探听到了什么啊?”温客行挑挑眉毛。
“想知道?嗯?”墨朚看着桌子上的酒,冲温客行示意。
“好好好,墨兄,请!”温客行斟满一杯酒。
“啧?你们两个,就喝这个?”墨朚嫌弃的放下酒杯。
“怎么了?好歹是隔壁大叔埋了十几年的女儿红,我可是好说歹说外加耗费了不少银子,才换来的。”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墨朚他们现在的住处。
原本按照温客行的意思,直接包下一座客栈得了,毕竟温大谷主银子多,对于这些东西并未放在眼里,可是墨朚有自己的打算,这不,在这岳阳城郊购得这一处宅院,原因则是为了阿雪出入方便,说到阿雪,这家伙自从进了岳阳城,就神秘的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在忙着个什么,和墨朚一个样。
“等着!”墨朚说着,起身走到屋里,片刻之后掂出了一个酒坛子。
“来来来,尝尝!”墨朚示意周子舒和温客行。
那酒坛子和平时见到的并无不同,只不过那个坛子的色泽看着略微黑一些,拆开酒封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伴着梅花的香味窜入了口鼻。
“墨朚,你这人好不厚道,有此等美酒,竟然不早说?”
“温兄此言差矣,你们两个整天酒不离手的,谁知道你们喝的竟是那个。”
周子舒在墨朚拿出酒的时候,双眼就放着光,像是看到了绝世美人一般,此刻尝到了佳酿,一脸的满足。
“墨兄的酒,果然都是佳品!”周子舒赞叹道,想他当年也是身居高位之人,各种美酒也尝过不少,最爱的莫过于梨花白,可墨朚今天这酒,才让他知道什么才是人间佳酿。
“这酒叫什么名字?”温客行也是满脸兴奋。
“所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酒啊,就叫雪香,别嫌弃这名字俗气,此乃你们那便宜儿子取得。”
“呦,小家伙还有这等认知?他才多大?”
“这温兄就有所不知了。”墨朚高深莫测的说着,顺便把三人的杯子都倒满酒。
“哦?难道这里还有故事不成?”周子舒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说起这个,话就有些长了!”墨朚盯着酒杯里的酒,像是透过那清透的液体看到了曾经。
夜霜寒三岁那年,刚刚学会调皮捣蛋,可是因为天生体质特殊,所以经常人鬼不分,闹着许多笑话。
那年寒梅映雪,正是岁月静好的年景,而墨朚酿制成的第一坛酒,刚好被这小家伙从梅花树下刨了出来,小家伙不知世事,抱着酒坛子喝了个弥天大醉,等到墨朚发现时,已经不见了人影,只留一抹酒香萦绕在鼻尖。
墨朚和阿雪追着那股子酒香寻遍整个山谷都未见得一丝人影,最后不得已,墨朚借助了非人之力,才得知小家伙被劫走了,还是被鬼劫了去。
夜霜寒体质特殊,乃为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原本就是跨行阴阳两界的命数,而小家伙生不逢时,为死尸产子,是以天生就命数诡异,如果没有碰到墨朚,那他也不过在出生数日之后,落得个命陨荒野重入轮回的下场。
可那孩子的的母亲,太过执着,拼着个魂飞魄散,在自己的墓前跪求哭泣了七天七夜,只求有缘之人能够怜悯她孩儿一条性命。
墨朚看到她时,那女子魂魄已淡,几近消亡,墨朚不忍,便遂了那女子的心愿,将那孩子带回去养了起来,因为那夜霜降寒重,于是就给他起名夜霜寒。
而等墨朚再次收到夜霜寒的消息时,已是第二年的七月十五了,那时夜霜寒已在非人之地呆了半年多的时间,这期间墨朚也拜托冥界鬼差找了好久,竟然一直都音信全无。
而墨朚在青崖山再见到夜霜寒时,那小子正在被一群恶鬼围攻,人间有纷争,鬼界亦有纷争,更何况是长时间被禁锢未见过血腥的恶鬼。
也许是傻人有傻福,夜霜寒虽然历经鬼世,可侥幸的是,他碰到的也不全是恶鬼,比如那个为了保护他而被群鬼撕扯的亡魂。
墨朚出手救了那一人一魂,度化了那众多恶鬼,由此也多了一笔孽缘,一本糊涂账。
那亡魂生前杀孽沉重,死后也怨气不散,弑杀疯魔,毫无理智,可奇就奇在,他竟然会救了夜霜寒。
因为他身蒙奇冤,执念太深,黄泉的渡船载不动他,所以只能暂时将他困于此处,省得他出去祸乱人间。
墨朚尝试着强行度化于他,可那人拼着个魂飞魄散也不愿意往生。因果因果,因缘已生,这果,怕是要落到夜霜寒身上去了。
墨朚用着锁灵囊将那人带走,封印了夜霜寒此前的所有记忆,并开始了这大江南北的游历之旅,可惜直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了,连这人的生平事迹都没查到。
“所以,这鬼便成了小不点儿的救命恩人,可这救命恩人和这酒又有何缘由?”温客行目光闪烁的问着,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
“自那之后啊,我所有酿出的酒都有了这一股梅花香,小寒那家伙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就只记得那酒香和鼻尖萦绕不绝的冷香,觉得和这梅香十分相近,遂起名雪香。”墨朚饮下一口酒,看着不可置信看着他的知己二人组。
“呵~可是觉得我在说故事?”墨朚勾了勾嘴角,无奈的笑道。
“墨兄,有一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周子舒直视墨朚,眼神里的探究几乎可以化为实质。
“周兄请讲。”
“你说小寒乃为死尸产子,是何意思?”周子舒一个问题问出来,连温客行都看了过来,看来这个问题很是困扰他们,死人怎么能够生孩子呢。
“就是你们想得那样。”墨朚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怎么可能?”温客行不觉间提高了嗓音。
“怎么说呢。”墨朚起身,转头看着天上那一轮圆月,“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的顽强,人心之诚,也许真的能够让死神也网开一面也未可知。夜霜寒的娘亲原本就是因为难产才死的,孩子在母亲肚子里长时间出不来会窒息晕厥,而母亲身死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又为这孩子觅得了一线生机,人死后,肉身代谢运行会快速减退。尸体开始腐化时,体内会积攒许多气体,这气体会推动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向外出,而女子的魂魄知道她的孩子还在人世,所以夜夜守在墓前,杜绝了其他阴邪之物的侵袭,也是小寒命不该绝,所以,一切只能说是,因缘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