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听澜神色不明,她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扶昌:“扶大人为何要拦我。”
我怎么感觉扶昌的举动十分怪异,他看似对姚宁德忠心,背地里却在帮她。
“我……”扶昌尚未说出口的话被旁边的疾步跑来的婢女打断。
“扶昌大人,大人请您过去。”
扶昌眉头拧起,他望向婢女:“有说是什么事吗?”
婢女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她抬头看了眼扶昌,随之再度低下头闷声道:“大人没说,但……但大人面色不太好,扶大人小心。”
“我知道了,回去告诉大人,我马上便去。”
婢女应声离开,周听澜看着仍站在原处的扶昌。
她挑挑眉:“扶大人,姚大人可还等着你,不去吗?”
周听澜心想,姚宁德面色不好,莫不是被发现了什么,看来她动作需要再快些。
“自然会去。”扶昌深深看了一眼周听澜,他背过身,刚走两步又停住。
周听澜听见扶昌的声音:“后院沿回廊左侧第五间房,或许有周姑娘”
她心中不解,左侧第五间房里有什么,扶昌告知她这个作甚?
难道他是在告诉我姚宁德将证据藏于哪儿吗?
扶昌他竟然会如此好心?
周听澜来之前设想过姚宁德会将拉拢朝臣,污蔑谢国公府谋反的罪证藏于何处。
姚宁德善于伪装,做事谨慎细微,然关键的罪证能判定其人生死,他放在任何一处均不会感到安稳,时刻担心会被旁人所寻到并窥视,借此拿捏。
那么……
周听澜所能想到的便是姚宁德将罪证放于自己身边,毕竟世界上最危险之处亦是最安全之处。
怀着疑惑,周听澜顺着回廊走去,路过前段时日见过的后院。
后院中栽满珍贵花卉,花卉争奇斗艳,然她心中生不出任何喜悦之情。
夜色下肖若被虐杀的场景仍在她眼前历历在目,空气中血腥味不再,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周听澜仿若还能见到那个血色的身影被悬于半空中,气若游丝却语气坚定。
肖若,肖若……肖若!
她眼底逐渐升起水雾,周听澜拂袖抹去,不再去瞧后院中的珍贵花卉,径直朝前走去。
周听澜数着房门,来到第五间房间门口。
朝回廊两侧张望,见并无旁人,周听澜镇定地敲响了房门。
“大人,小的有事要禀告。”
良久,房间内无人应声,周听澜眼底划过一丝得逞。
她手放在门上缓缓推开房门,边推周听澜边道:“多谢大人,我这便进去向你禀告。”
周听澜走进房间,她迅速转身关上房门。
待她打量完,方知晓为何扶昌告知她此处。
面前是间书房,而在偌大的兵部尚书府中能有眼前这般规格的书房之人,只有一人。
不过,周听澜始终对扶昌存疑,他在府门口帮自己解围,免于姚宁德的发现,现下又直接告知她姚宁德书房的所在位置,方便她寻找证据。
虽不知缘由,但周听澜感觉扶昌此番行为对她并无恶意。
“还是先找找有什么证据,待会儿姚宁德回来便不妙了。”
周听澜在书房内不断翻找,她时刻留意书房外的动静。
“姚宁德究竟将证据藏在哪儿呢?”
她翻开姚宁德书桌抽屉,里面放有卷卷兵部文书,文书上放有本账册。
周听澜拿起翻阅起来,是兵部尚书府的日常开销账目。
“黄金两百五十万两,田宅基地五十又七座……”
账册内的数目甚大,周听澜看得眼睛瞪圆,姚宁德竟然贪如此多,单凭一个兵部尚书的职位根本做不到如此宏大家底吧。
门外忽地传来脚步声,周听澜将账册放回,关上抽屉,闪身躲在书架之后。
她屏住呼吸,紧盯书房大门。
书房大门被人推开,姚宁德神色匆匆,他脸颊两侧隐约可见红晕,裹挟着浓重酒气地踏入书房。
站在书桌前,姚宁德扫过桌面上的文书,他想了想,拿起一卷文书。
那卷文书周听澜适才看过,是兵部近期采购兵器的数目表,她没有看出有何问题。
周听澜诧异,姚宁德开诗会,此时宴席才过大半,他竟来书房拿兵部文书。
念头浮现出脑海,姚宁德不会又要账目作假,只是不知他是单存要贪墨还是故技重施,继续污蔑他人。
思及此,周听澜咬紧牙关,她一定会在姚宁德动手前将其的罪行公之于众,揭下他那张伪善的面具。
正在周听澜以为他拿上文书便要离开之时,姚宁德走到书房侧面墙壁上的一幅字画面前。
字画上根根墨竹破石而出,旁边几只仙鹤立于水潭边,姿态优雅,整幅字画氛围高雅清逸。
然落入周听澜眼中,姚宁德在朝伪装多年,在他手底下吃过哑巴亏的朝官恐不在其数。
朝中佞臣,在圣上眼皮底下四处跳脱,雷区边缘游走,书房内却挂有一幅象征清高君子的字画。
是何其的讽刺!
姚宁德观察字画时仿若察觉什么似的,他眼神骤然转而望向书架方向。
周听澜身子紧绷,呼吸压得极轻,她感觉背后仿若被人看穿。
书房的窗台处突兀传来响声,一只树雀撞晕在窗台处的花盆旁,它倒在窗台上一动不动。
姚宁德扫向窗台处不知死活的儿:“原来是只不怕死的树雀儿。”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书房门被关上的,周听澜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他发现。”
环顾书房四周,她已然将书房内的抽屉几乎翻找个遍,除去兵部尚书府日常账册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证据。
“姚宁德究竟把证据藏哪儿了?”周听澜喃喃道,她手不停地摸索书房各处角落。
“我可不信姚宁德在做过这么大的动静之后,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
周听澜刹那想到她昔日在小说上看过的故事情节,小说中世家大族府邸书房中往往存在暗室。
剧情源于生活,自古不变之理,指不定姚宁德的书房亦然,况且她在谢国公府不也是藏于如暗室般的地窖中,方且逃过姚宁德的抓捕。
“小说是提及的人物打开暗室大门往往是触发某种开关。”
然而周听澜摸过姚宁德书房内所有摆件仍无线索后,她泄气地瘫靠在墙壁上。
她不满的低声嘟囔:“小说子里说的果然不可靠,什么暗室!都是哄小孩子的玩笑!”
周听澜恼怒地自言自语质疑小说所述是真是假时,她气鼓鼓站起身,颓然地将手撑在墙壁上。
手拍在墙上时传出的响声令周听澜一震,她抬手又落下,周听看不可置信地望着手心,手掌拍下时的声音清脆又略带空洞。
墙后是空的!
周听澜回忆她来时,书房恰好在里侧拐角处,周围并行之列没有其余房间,且书房并不处于端头。
那……这堵墙背后的空间是何处?
既然暗室在这,那机关定然不会远,周听澜看向墙上的字画,字画上竹石再次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她手轻抚字画表面,纸张乃是上好的宣纸,在上京城世家中广为使用。
周听澜的视线最终落在字画上一块石头的凸/起处。
“果然有机关。”
书房墙面是出现道暗门,周听澜将其打开。
她将暗门打开,先站于门口看了看,暗室内的物件极其少。
一张木桌,几口木箱便是全部。
见无甚危险,周听澜放下心来,她走进暗室,径直走到木桌旁。
她拿起木桌上的文书,当周听澜看完文书上的内容时,脸上的喜悦顿时无法掩饰。
“找到了!有了这些证据,姚宁德怕是要捶死在大牢里爬都爬不起来!”
周听澜继续翻看木桌上其余文书,她眼底的愤怒愈发浓烈。
她将文书摔在木桌之上,胸腔大幅度起伏:“姚宁德真是……真是太嚣张了!难道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人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吗?”
她父亲并不是被姚宁德陷害诬构的第一个朝臣,第一个乃是位姓陆的宫中编撰。
其家被姚宁德构陷不久便全家押入牢狱,在狱中因受不住拷打,依次逝去。
周听澜还看见姚宁德在封文书中提及一个人,大昭国的端王殿下。
端王?周听澜的记忆里没有此人的信息。
“也不知这个端王是好人还是敌人?”周听澜又查看过木箱。
都是些珍稀字画或是珠宝。
周听澜在瞧见满箱的珠宝,她嫌恶地大力关上木箱盖:“木箱里的珠宝指不定是姚宁德贪来的!晦气!”
她意识到自己待在暗室时间有些长,收拾了些木桌上的罪证,周听澜将其揣入怀里。
小心地关上暗门,将姚宁德的书房收拾至仿若无人来过的模样,周听澜推开书房大门。
她朝外张望,确信无人,方走出书房大门。
在她转身关上大门时,一道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周姑娘,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周听澜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颤/抖一下,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缓缓回过身,看向来人。
“扶大人怎会出现在此处?”
扶昌瞧着周听澜满脸戒备的模样,轻笑道:“看来周姑娘此番收获不少!”
周听澜声音拔高,她质问道:“怎么?扶大人莫不是要将我抓到姚大人面前,好邀功?”
“你是这样想的吗?”扶昌不动声色,他缓步朝周听澜靠近。
周听澜心底捏紧一把汗,她是越发看不懂扶昌,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的后背贴着书房门板,周听澜大声怒道:“你不要过来!”
“周姑娘,本官只是如你所愿罢。”
扶昌转瞬来到周听澜面前,向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