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快给本少爷出来,本少爷要定制刀具!”
绛紫色丝绸长衫皱皱巴巴地覆盖在门口男子的高耸腹部上。
他半睁着双眼,仅留下一条缝,望着厢房内的众人。
杨掌柜见到来人,站起身迎上去,道:“吴公子,您怎么来了?”
被叫做吴公子的男子毫不理会杨掌柜,他抬手高举酒壶,微倾,酒液自壶嘴流出,进入他口中。
随着他的动作,周听澜方注意到自吴公子进门之后,包厢中弥漫着股酒臭味。
像是彻夜未沐浴,混杂多种酒烈性酒发酵后的难闻气味。
她蹙眉,用手捂住口鼻,桌上摆放的美味菜肴在臭味的熏染下瞬间失去该有魅力,甚至有些倒胃口,令人想吐。
谢泽川察觉到周听澜的动作,连忙从衣兜中拿起个白色帕子递给她:“澜儿,用它捂吧。”
厢房门口处的杨掌柜被人拂了面子,然他认识眼前之人,镇子上官府老爷的独子,平日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不把人放入眼中。
他强忍耐心再度开口问道:“吴公子……”
岂料话未说完,吴公子随手将手中酒壶直接摔在地上,酒壶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吓了杨掌柜一跳。
“啰嗦,都说了本少爷要做刀,还想让我等什么!”
其余两位掌柜自然也认得这位纨绔少爷,见情势不妙,上前好言劝道:“吴公子,您瞧我们这儿还有要事,要不您稍等,我们随后便回铺子里为您制刀。”
“我说现下便是现下,你们竟敢反驳我!”吴公子不满,伸手一巴掌打在杨掌柜脸上。
何掌柜当即脚步朝后退上两步。
张掌柜眼尖的瞧见躲在吴公子后的铁匠铺子伙计,他拉住伙计询问具体情况,试图想出解决之策。
然伙计只明吴公子来铺子找杨掌柜做刀,见人不在,闹着要伙计带他来找,伙计无可奈何只得照做,于是便有撞门那一幕。
杨掌柜被吴公子打上一巴掌,他的面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怒火憋在心中却无处发泄,他手关节捏紧。
“吴公子,恕杨某怪罪,我目前还有要事与这位姑娘商议。”杨掌柜示意坐在桌子后的周听澜。
周挺澜亦从山寨中的人口中得知其人身份,她瞅见吴公子眼底的欲/色,心中燃起不好的预感。
如她所料,待吴公子见到杨掌柜所指之人乃是位美人后,也不再想催促杨掌柜制刀的事情,他走向周听澜。
谢泽川瞧见那肥猪似的男子朝周听澜走来,起身拦住:“吴公子,你此番行径是否有些冒犯?”
“你谁啊你,阻挡本少爷看美人儿,滚开!”
谢泽川一动不动,吴公子瞬间被激怒,他伸手欲故技重施打人。
然谢泽川岂是仍人宰割之人,他迅速抓住吴公子的手,将其撂倒在地。
“这句话当我送给你,滚!”
吴公子吃痛,他从地上爬起:“你不知道我爹是谁吗,就敢如此对我,回头我就让我爹来教训你们!”
他的手在空中晃了一圈,最后停在谢泽川身上。
周听澜心中冷笑,又是个爹宝男,整日仗着自己父亲的官威欺压旁人,实属可恶。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吴公子,眼中满是鄙夷。
吴公子瞧见周听澜朝他走来,以为他的威胁起了作用,色咪咪道:“还是美人儿识时务,美人儿和我走吧,我家中已有几房妾室,但是她们都没你好看,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下一刻,厢房内传来吴公子杀猪般的惨叫声。
周听澜听着吴公子的话,眼底愈发寒冷,她一脚接着一脚径直踹向吴公子胯/部。
这种渣男都不知在镇子上糟蹋了多少姑娘,既然这样,他那根丑陋的东西,不要也罢,干脆阉/了吧!
谢泽川瞧见周听澜动作狠厉,一点儿不加犹豫,莫名感到下/身一凉。
吴公子被踹得嗷嗷直叫,他捂住下/腹,口中喊道:“毒妇!停脚!啊!你个毒妇!”
周听澜脚下动作加快,吴公子连滚带爬朝厢房门口跑去,她紧跟其后,就在吴公子即将出门时,周听澜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他。
然而就在周听澜停脚的刹那,她身侧的谢泽川冲了出去,一脚踹在吴公子臀/部,随后大力将厢房们关上。
周听澜在门关上前,瞧见吴公子被踹飞出去,她心底大呼,街边大娘没有胡诌,世界上真有人能将人大至好几米开外。
只不过不是拳头锤飞,而是被踹飞。
她回头便见厢房内众人皆膛目结舌地望着她与谢泽川,周听澜不解问道:“你们怎么了,为何这么瞧我们两个?”
肖若语气颤抖,道:“周姑娘,你们不怕吗?”
“怕什么?”
“那可是官老爷的儿子,周姑娘,你难道不怕惹到麻烦吗?”
周听澜走回桌前坐下,摸了摸茶杯,凉了。
她慢条斯理的重新倒上杯热茶:“怕什么,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对底下的贪官**现象绝不容忍,难不成他个官府官员,还能越过圣上不成?”
周听澜想着吹皇帝马屁定然不会有错,况且若不是查贪官**现象,她父亲怎会被姚宁德扣上贪墨军饷的大帽子。
“周姑娘,话虽如此,但是我们实在有些不敢得罪啊!”
三位掌柜皆颔首表示赞同,他们也不敢啊!
肖若听到周听澜的话,更加坚信内心想法,周姑娘,果真是个妙人啊!
周听澜将茶杯置于桌上:“三位掌柜,适才吴公子的意外出现扰乱了我们正常的商谈,若是你们害怕和我合作会因而得罪吴公子,现下便可离开酒楼,然而我要告诫你们,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或许能让你们每日卖刀的销量翻倍。”
销量翻倍!
掌柜们心中大惊,销量翻倍对于他们来说是怎么样的意义,他们皆有数。
“如何,有掌柜想要退出吗?”周听澜见掌柜们低头思量,提醒道。
张掌柜问道:“周姑娘没有糊弄我们吧?”
“即是诚心合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掌柜还有其他疑惑吗?”
“没有。”张掌柜咬咬牙道:“周姑娘,我愿意与你合作。”
许久未曾出声的何掌柜道:“张掌柜不再多考虑考虑,万一出事了呢?”
那可是吴公子,要是真得罪了他,到时候他带官兵一封查,那么一切都将变成空谈。
何掌柜所问的问题亦是杨掌柜想问。
张掌柜笑着回道:“就依周姑娘所言,我们要相信圣上,同时我相信周姑娘定然没有戏耍我!”
其余两位掌柜思索片刻后都同意与周听澜合作。
周听澜将她的合作计策一一告知掌柜。
杨掌柜听完满头雾水道:“周姑娘,我想问一下你技术入股是什么意思?”
周听澜想了想,道:“我简单说一下,就是现下我与三位掌柜皆是一体,我锻造出来的菜刀能够买上更好的价钱,属于技术范畴,而三位掌柜在镇子上卖刀经营多年,资历与人脉皆远胜于我,属于营销范畴。”
张掌柜霎时明了:“周姑娘那边给我们提供菜刀,而我们去卖。”
“不错,我们可以设立一个品牌,而我们四个人各司其职,你们每月付给我定量的月租金,当月便只需要付刀的成本价格即可。”
“这样能行吗?”杨掌柜不放心问道。
“杨掌柜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试试不就晓得。”
几人意见终是达成一致。
周听澜同三位掌柜相谈甚欢,众人推选出品牌便以周听澜姓氏为名,周氏刀具铺由此诞生。
离开酒楼,掌柜们回去重新装修铁匠铺子招牌。
周挺澜亦不能停歇,她带上山寨里的人去附近买上几个锻造炉与锻造材料,方才回道山寨。
肖若问道:“周姑娘买那么多锻造炉作甚?”
“我们既然是技术方,那菜刀储备必然得充足,我一人自不能做到,所以我要教你们如何锻造菜刀。”
谢泽川听得愈发耳熟,熟悉的合作,熟悉的教人锻刀。
澜儿还真是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有学生。
“周姑娘,肖若愚钝,我们真能锻造出来吗?”肖若惊呼道。
“可以,相信我。”
周姑娘教导的菜刀并不是之前那种款式的菜刀,而是另一种更为简单的菜刀。
山寨中的人不是北疆城中的铁匠,没有锻造功底,一切皆得从头开始,所以周听澜选择先教导他们稍简单的款式,便于他们更好操作,增加成功率。
虽然款式有出入,却丝毫不逊色。
学习锻造菜刀的人之中,肖若也在其中,他发现周听澜所演示的不是他之前卖的刀:“周姑娘,这刀不是我之前卖的那种?”
“不是,那种稍微复杂些,你们先学,之前那种我会与掌柜们商议,改成限量款,我会亲自锻造。”
因周听澜成功卖刀带山寨的人赚上钱,所以眼下山寨里的人十分信任她。
山寨此前是兄弟结盟,没有确立老大,周听澜一来,她一跃被寨子里的人推崇,成为山寨中名副其实的老大。
周听澜没有推脱,还乐呵地给山寨取名为黑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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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中的人日夜加紧练习锻造,周氏刀具铺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正式揭牌,阳光撒在新做的牌匾上,给铺子添上喜色。
刀具铺子生意很好,镇子上许多百姓都来铺子中挑选心仪的刀具。
周听澜亲手锻造的限量版菜刀在铺子开张一个时辰不到便已售罄。
她在铺子后间再度查看其余菜刀,确保品质无忧。
周听澜隐约听见铺子外传来噪杂的争吵声,她疑惑地掀开门帘,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