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听澜按时来到兵器厂上班,也不知道她的工位在哪。
昨天来兵器厂门口报名时,管事差点不让她报,还问她有没有走出地方。
她坚定回道:“没有,我就是来兵器厂报名的。”
兵器厂福利好,工作时间早九晚五,这不就是古代版公务员岗位,没有996,没有工资拖欠,隶属国有,妙哉!
她见兵器厂管事再三询问,终是耐心答道:“我确定我报名的地点。”
管事见此无奈道:“那就给你安排个简单的活儿,分拣锻造材料吧。”
“好的,谢谢管事。”
周听澜内心泛起嘀咕,难道她长得很像连工作报名地点都会找错的人吗,难道她长得很柔弱吗,难道……她长得不像个锻刀师吗?
好吧,按照她如今这幅身体,她确实不像个会打铁的锻刀师,要知道她曾经在现代可是有肌肉的。
不过反正都是来工作的,工作简单又有工资拿,何不美哉,至于谢泽川,来日方长。
周听澜随手推开座门,探头朝室内张望,意外发现门后是间锻造室。
锻造室?穿越过来她还是第一次来锻造室。
锻造室内仅有几个锻造台前有人,周听澜打量着这个时代的锻造台,除了古朴些外,大体上同现代并无差别。
正当周听澜欲拿起锻造台上的物件仔细打量时,她被人从后面扯离锻造台。
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她身后,语气不善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我的工位上。”
周听澜耐心解释道:“我是今日第一次来兵器厂上班,是分拣岗位,很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工位。”
大汉却不愿意放过周听澜:“新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跑来别人的工位上乱摸吗,要是你偷拿了工位上什么东西,我要怎么交代?”
“瞧你一副没力气的娇小姐样子,跑来兵器厂作甚,就你还能锻造,不如回家洗洗睡吧。”
“你估计连材料都认不全吧,还敢来兵器厂冒充是来工作的。”
“……”
刺耳的羞辱声声进入周听澜耳中,再度被人视为小偷,周听澜忍无可忍。
她长得很像小偷吗,穷人就该是小偷吗,还有这人竟然敢瞧不起她的锻刀技艺。
忍不了,真的忍不了,为何会有如此鼻子翘的比天还高的人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看见人出现在你身边就说她偷你东西,你也不想想你有什么值得我偷。”
“你脖颈儿上长得上保龄球吗,你块头大你了不起啊,饭比我吃得多,刀没我锻的好。”
“……”
周听澜逐句回怼过去,气得大汉面色愈发难看。
她不想与他纠缠,转身便要离开,和无耻之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眼见着周听澜即将走出锻造室大门,她却被人扯了回来。
周听澜回头对上大汉愤怒的双眸,大汉怒道:“你还想跑,我看你根本不是来兵器厂工作的,管事呢,我把拉你去见管事。”
两人之间的动静引来锻造室其余人围观,有人上来劝架,也有人站在旁边幸灾乐祸。
“你说那姑娘来锻造室作甚,瞧着就不像是个会锻造的。”
“不知道,已经有人去叫管事了,一会儿便可知晓。”
管事被人叫来锻造室,待他走进人群时,周听澜便被大汉直接拉到管事门前。
周听澜心中不爽道,这人究竟要干什么?
大汉故作委屈道:“管事,你可算来了,这个姑娘自称是来兵器厂上班的,鬼鬼祟祟在我的锻造台前胡言乱语,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周听澜平静地看着管事开口道:“管事,误入锻造室是我不对,然而此人满口胡话,对我进行羞辱,我实在忍受不了方才与他对峙。”
管事在见到周听澜的瞬间便已经认出她来,实在是周听澜给他的印象太深,他在兵器厂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哪个小姑娘想不开来兵器厂找工作的。
他对着大汉道:“周姑娘是我亲自招进兵器厂的,被我安排去做分拣锻造材料的活,自然不是什么外来人。”
“就算她是您亲自找来的,那也不能说明她没有偷我锻造台上的物件,再者她认识有那些锻造材料吗?”大汉不死心接着道:“何况管事您又不是不知,如今锻造材料有多么宝贵,若是……”
听大汉如此说,管事面色也严肃起来,他走到锻造台前查看,然而并没有发现有锻造材料缺失。
“表面上看锻造台上并没有缺少东西。”管事断定道。
“不可能,管事你再仔细瞧瞧,她又不会锻刀,无缘无故来锻造室肯定另有企图。”
周听澜蹙眉,她如今看上去是瘦了些,又那么不像锻刀师吗?
她不服气道:“谁说我不懂锻刀了?”
大汉轻蔑地再度打量周听澜:“凭你,还会锻刀,可笑,我就道你不会锻刀。”
“若是我锻出刀来,你要如何向我道歉?”周听澜眼底带上嘲讽意外,冷冷地望着大汉。
“只要你能锻成功,我当场与你道歉。”
大汉心中冷哼,自不量力的丫头,有手就敢说自己会锻刀,待会儿锻不出来看你怎么收场!
周听澜自是瞧见大汉眼底的不屑,她气笑,待会儿你姑奶奶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锻刀技艺,让你提着头来给我道歉。
她看向管事问道:“管事,既然他道我不会锻刀,可否借锻造台一用。”
管事惊愕:“周姑娘,你是要……”
不会吧,不会吧,周姑娘不会真的会锻刀吧!
“不错。”周听澜颔首:“我就是要锻刀。”
她正好还没用过兵器厂的锻刀器具,也不知用得顺不顺手。
“你锻得出来吗你,锻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里丢脸……”话音未落,大汉便见到周听澜熟练地挑选锻造材料,点燃锻造炉。
他内心慌乱,该不会她真的会锻刀吧,不可能,他这么多年就没看错过人。
周听澜挑选出锻刀所需要的锻造材料,放入高温炉中反复高温炉烧,紧盯炉中细小变化,炉钳夹起放置台面熟练捶打。
她感觉自己从未穿越,还待在那小小的周家刀工坊中,瞧着锻造台上火红锻材在反复捶打下逐渐成型。
周围人见到周听澜熟练动作惊叹,然而他们仍不愿相信周听澜能够锻造出有用之物。
反复地捶打让锻材逐渐拥有不同的特性,周听澜将几块锻材夹在一块儿,发复锤炼,刀型初显。
她将刀边多余材料剪除,制作刀柄,一气呵成。
锻材里杂质含量在捶打过程中逐渐降低,刀身不再粗糙,变得平滑光亮,闪出耀眼寒光。
周听澜熟练操作铲刀对刀身进行铲磨,铲磨这一步极其考量锻造师傅的眼力与手感,周听澜从小练习手艺自然不差。
精心打磨过的刀身已然可见其不凡雏形,扔进水中淬火,水遇到滚烫刀面发出滋滋声响。
水雾飘起,宝刀诞生。
仔细打量新做出的刀具,周听澜将其放回锻造台精心打磨直至完美。
拿起刚锻造好的刀,周听澜内心满意道:虽然自己如今这副身子弱了些,但是锻刀却丝毫不逊色。
管事见到周听澜手中的刀,眼中露出惊羡,他上前查看,口中不住称赞道:“好刀,好刀啊!刀身平滑有光泽,刀刃锋利且未见丝毫磨损,可见其耐用程度。”
周围人听见管事的话,纷纷附和道:“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然能够锻出如此好的刀,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
大汉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他想要逃跑,却被道女声唤住。
“我刀如今锻造完成,你又是要去哪儿呢?”
他回头直直对上周听澜的眼睛,声音颤抖道:“我需要去趟茅房。”
“是吗,但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大汉咽下口口水,装傻道:“什么……什么事?”
周听澜冷笑,她对着还在打量刀具的管事道:“管事,刀具我锻出来了,他是不是应该向我道歉。”
“确实应当道歉。”管事开口,周围人皆劝大汉赶快向周听澜道歉。
大汉脸黑中泛红,他低头朝周听澜轻声道:“对不起,周姑娘。”
说完便逃命似的离开了锻造室。
周听澜瞧着,心中冷哼,羞辱我的劲儿去哪儿,让他道个歉就这么难。
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她环顾四周:“应当没有人敢质疑我的锻刀技艺吧。”
周围人忙摇头,口中念着:“不敢不敢。”
“那便好。”周听澜转身看向管事:“管事,我以后能否来锻造室上班。”
也不知道管事愿不愿意让她来锻造室工作,毕竟她还是更喜欢锻刀。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全围在这儿?”清冷的男声骤然在锻造室内响起。
周听澜大惊,这是谁来了?
她随着众人望去,只见锻造室门口出现名俊美男子,身着藏黑色银丝暗纹长袍,腰系同色纹路束腰,五官立体分明,眉目如画,气质冷漠疏离,与周遭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周听澜惊呼,今日为何如此凑巧,谢泽川竟然也来兵器厂!
不过也不难想,如今北疆城战事频繁,他来巡查并不奇怪。
男子走到管事面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瞥向管事身侧站着的周听澜时,微微怔愣住,是昨日街上遇到的姑娘。
她为何会在兵器厂中?
管事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委告知谢泽川,谢泽川惊愕地望向正手持刀具的周听澜。
“你所述之事当真?”谢泽川再度问道。
管事莫不是在骗我,那姑娘确实不像是能锻刀的人。
“自是真得不能再真,周围人均可为周姑娘作证。”
谢泽川问道:“周姑娘,能否将你手中的刀给我看下。”
周听澜将刀递给谢泽川,内心暗喜,鱼上钩了。
她对自己锻造出来的刀具十分自信,凭此,凭此之后的事情便好办多了。
谢泽川挥刀试用,不禁感慨:“是把难得一见的好刀。”
“那凭我的锻刀术,我想与谢将军谈个合作,不知谢将军意下如何?”
周听澜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眼前女主不过锻造出把好刀竟然敢直接与谢将军谈条件。
她到底要做什么?
谢泽川很快反应过来,他问出众人心中所想:“你想要什么?”
“此处人多,可否借一步说话?”
鱼儿当众钓那可不太行,周听澜想道,若是有人阻拦那便不太妙了。
众人齐齐望向谢泽川,等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