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听澜还未抬头看清,黑烟中有道身影闪过,接着身子一轻被人抱起冲出了锻造室大门。
她被抱在椅子上,紧接着温热的触感自脸颊上传来。
“谢泽川……”
周听澜话还未说完,她便听见谢泽川关切问道:“澜儿,你还有哪里伤着没?”
“没有。”
“澜儿,我知晓你是想尽快改良城中百姓日常所用刀具,然而你也要注意自己身子。”
说着,谢泽川眼眶竟隐隐有些泛红,落入周听澜眼中竟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周听澜连忙哄道:“好,我下回会注意的。”
谢泽川听见周听澜的保证,狐疑道:“此话当真?”
“真的,谢泽川,你说若是你这个样子被兵营里其他将士瞧见,他们会不会笑话你啊?”周听澜调笑道。
“不会。”谢泽川笃定道。
“为何?”
“因为他们不敢。”
周听澜听得无语至极,她嗔怪道:“谢泽川,我怎么觉得自从赐婚圣旨下来,你脸皮就变得特别厚。”
“澜儿过奖。”
不要脸!
管事过来告知两人锻造室内黑烟已散尽,提及锻造室,周听澜顿时想到爆炸前自己锻造的刀具。
她对身侧谢泽川道:“快来瞧瞧我锻造的刀具。”
谢泽川被周听澜直接从椅子上拉起,朝锻造室方向走去。
锻造室满地狼藉,到处都是破损的材料碎片,周听澜走到锻造炉残骸附近欲要俯下身子拨弄,却被谢泽川拦下。
“我来。”谢泽川说罢蹲下身翻找,一把小型新式菜刀出现在残骸中,他捡起来抹去上面黑灰。
“是这个吗?”
周听澜轻轻接过,刀身映照出她的脸,她内心狂喜,日常新式器具终于全数改良完成。
“没错,就是它,我其余器具都已找到合适的改良方法,唯独这个锋利度始终不够。”
她想到什么,视线掠过锻造台各处,拿起一把普通规格菜刀和手中的菜刀一同递给谢泽川。
“你瞧,大的那把乃是我从城中铁匠铺子里买来的,而小的则是我改良之后的菜刀样品。”
周听澜示意谢泽川试用一下,谢泽川听命般自地上找来块硬铁块,分别用两把刀去剁硬铁块,他仔细查看两处断口。
新式菜刀断口平整,而铁匠铺子中买来的旧式菜刀则切口粗糙,甚至有些难以切下。
随后,周听澜又给谢泽川找来其他两种改良后的器具,结果无疑性能均较之前强上数倍。
周听澜自信地看着试完器具后满脸惊愕的谢泽川:“如何,改良后是不是很好用?”
“不错。”谢泽川赞叹道:“改过之后不仅更加好用且耐用性、韧性各方面均有大幅度提升。”
“我打算将这些器具的锻造方法推广出去,锻造技艺不应该仅此局限于锻造班之内,而应推至全北疆城。”
翌日,谢泽川陪周听澜走访城中各铁匠铺子商讨学习锻造改良器具事宜。
周听澜让谢泽川带上那把小型新式菜刀,铁匠铺子掌柜找来隔壁猪肉摊的王屠夫。
王屠夫带来只猪后腿,起初他瞧见周听澜改良后的菜刀丝毫没放在眼中,想他杀猪十余载,还从未用如此小之刀。
他心中暗想:“如此小的刀恐怕连猪肉外皮都无法割开,怎的今日连谢将军都开始犯浑。”
摇摇头接过周听澜手中小型改良菜刀,王屠夫转手望着桌面上的猪肉后腿,想着要如何才能让谢将军脸上好看些。
王屠夫握住刀柄高举,后腿发力,用尽全身气力朝桌上的猪后腿狠狠下刀。
猪后腿断成两截,透过肉层间隙,隐约可见底下桌子出现裂纹。
惊愕自心头不断传来,王屠夫不可置信的在手中刀与桌上之间来回打量。
周围本来对改良菜刀不抱有过多期待的铁匠铺子掌柜也围在桌子前,口中不住叹道:“妙啊,有此刀,往后铁匠铺子中的生意定然红火。”
走访完城中各处铁匠铺子,周听澜不仅收获了一堆夸赞之言,还新收到各铁匠铺子中锻造技艺最好的铁匠。
周听澜让他们明日去锻造班报道便和谢泽川离开,她蹙眉望向街道某处角落,一道身影迅速躲回墙角之后。
谢泽川见周听澜脚步停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路上有人在跟踪我们?”
周听澜心里思量究竟是何人跟踪她们,其人目的是她还是谢泽川。
“我会让人去查此事。”
“嗯,我们回去。”
两人转身离去后,街道角落处走出名身着蓝色布衫家丁服饰的男子,他身上轻抚狂跳不住的胸口。
他是不是被周姑娘她们发现了。
回去的路上,周听澜同谢泽川商量跟踪之人的可能人选,却发现以两人目前在北疆城中的地位,并未树敌,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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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铁匠铺子的铁匠次日如约来锻造班报道,周听澜将其与原锻造班学生分开,采用分班制教学方式,分别教导新式改良器具锻造技艺。
她首先教学的便是锻造菜刀,原因很简单,菜刀乃城中每家每户膳房日常必备之物。
周听澜先向新来的铁匠演示该如何控火方可达到最佳锻造效果,然后讲解些许锻造细节及其手法。
大多数锻造方式源于周听澜现代学习所得,铁匠并不熟悉,而往日锻造班学生因早已掌握这些锻造技艺,周听澜便直接教他们新式改良菜刀的锻造技艺。
锻造班内学习进度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学习基础锻造技艺,而另外的人则被安排学习锻新式菜刀,大多数学生都在认真学。
然而常有名学生故意在周听澜讲授之时,闹出动静,引发其余学生注意力。
周听澜曾找过这名学生谈话,让其不要扰乱她授课秩序,然而对方似乎是个刺头,直言自己如此做就是瞧周听澜不顺眼。
不顺眼还来她这儿学锻造技艺,周听澜气得将人扭送回原铁匠铺子。
掌柜见怒气冲冲跑来铁匠铺子的周听澜,又瞧见她后面跟着自家铺子中的铁匠,诧异问道:“周姑娘,您这是?”
周听澜拍在掌柜面前的桌子,指着学生:“掌柜,你可得给我个交代,要不然你们铺子里的铁匠便不要来我锻造班学习。”
“好的,我定会好生教训他们。”
掌柜前面答应得十分恳切,换了个学生来也安安分分,然而好景不长,锻造班中又出现刺头。
周听澜心中疑惑,她多次与谢泽川提及此事,两人不由的联想到之前街上被人跟踪之事。
谢泽川后来派人去查,周围有瞧见之人均道此人穿着的蓝色家丁服,乃城中富家下人通用服饰,没甚特殊之处。
见仍是无法追查,周听澜瞧着锻造班上的刺头也不理会他们那些跳梁小丑行为,调到锻造室角落,爱咋蹦哒咋蹦跶。
班上其余学生亦是知晓周听澜的脾气,他们也渐渐疏远那些刺头学生。
眼不见为净之后,周听澜的授课进度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正大多数学生好学,她何至于为那几位像是情报探子般的学生置气呢。
她才不和那些刺头一般见识,要晓得,女子生气多可是会见老的。
不多时,北疆城中各处铁匠铺子便开始售卖改良器具,销量十分好,城中有百姓夸赞铁匠铺子竟然知晓要改良器具。
掌柜不敢邀功,直道是周听澜改良后教授给铺子中铁匠的,
“据传周姑娘乃是花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方才改良出此等好用器具。”
“周姑娘可是我们北疆城大功臣。”
“……”
有城中铁匠铺子众掌柜担保,周听澜改良日常器具造福北疆百姓的好名声传遍街头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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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周听澜正在锻造班中教授之时,有学生面露八卦问道:“周姑娘,今日是北疆城一年一度的花神节,你和谢将军晚上是不是要去赏花灯啊?”
“没有的事情,赶紧做完手中的刀,我已能放心下来。”周听澜羞红脸,故作凶巴巴道。
学生不敢再多言,忙低头继续锻手中之刀,心中却在窃笑:“谢将军与周姑娘感情真好啊,等会儿谢将军肯定会来找周姑娘的。”
如学生心中所想,周听澜同谢泽川之间的感情增长飞速,两人时不时便出现在北疆城街头,感情羡煞北疆城中小姐姑娘们。
而锻造班中学生皆知谢将军每日午时与晚间都要来找周姑娘吃午膳,甚至在军务少时还要来锻造班陪周姑娘授课。
谢泽川的行为让继兵器厂管事与秦斯年之后,连带锻造班学生,乃至整个北疆城都在暗中磕两人的cp.
当谢泽川出现在锻造班门口时,那名被周听澜凶过的学生率先起哄道:“周姑娘,你的伯斯来找你了。”
整个锻造班中学生纷纷起哄,周听澜朝学生低声骂了几句:“都给我回去继续锻刀。”
都从哪儿学来的,都是大把年纪的铁匠和帮小兔崽子一样。
她径直跑到谢泽川身旁将人推出锻造室大门,谢泽川不明所以,问道:“澜儿,伯斯为何意?”
周听澜脑子宕机片刻,啊了一声,含糊道:“没什么,你们道你来找我呢?”
谢泽川狐疑地盯着周听澜:“真是如此吗?”
“自然自然,哈哈。”周听澜忙岔开话题:“你来找我是因晚上的花神节吗?”
谢泽川也不追究波斯是什么,道:“嗯,正好我军务办完便来陪你,待会儿我们去赏花灯。”
周听澜视线余光扫到锻造室门口锻造室大门处方向,只见有众多人影挤在门口朝她们张望过来。
她笑着对谢泽川道:“好,待我授完课便同你去赏花灯。”
下面拳头却早已捏紧,都是些兔崽子,有那么爱八卦吗,看我不整死他们。
明日锻刀数额翻倍,还偷听我吐槽谢泽川boss,那就都给我承受资本家周boss的压迫吧。
“你先去我办公室待会儿,我授完课便去找你。”
把谢泽川哄走后,周听澜再也忍受不住,她冲回锻造室,众学生即刻四散开,回到自己的锻造台前。
“偷听墙角好玩吗?”
学生头摇得像拨浪鼓:“周姑娘,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我瞧你们听到的可不少啊。”
周听澜嘴角弯起一道弧度道:“我觉得你们近期有些懈怠,不若这样,明日锻刀数目每日加上两把。”
唉叹声自锻造室内中传出:“不要,周姑娘,谢将军下回来找你时,我们定会把耳朵捂得死死的。”
“没得商量,今日便到这里,下课。”
周听澜转身便去找谢泽川,此刻她心情舒畅,原来以往那些教导主任惩罚人这么舒服的吗?
她走回自己办公室去找谢泽川,一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