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 第6章 第 6 章

第二天的清晨。北临浔被手机消息吵醒。

夜忆：【我们聊聊吧】

北临浔：【没空】

夜忆：【算我求你好不好，我们就见一面，我好冷】

北临浔：【在哪】

夜忆：【你家楼下】

北临浔从洛怿池旁边抽身离开，衣角却被人牢牢抓住，洛怿池微红的眼眶，委屈的像一个得不到糖的孩子，好像北临浔的离开意味着什么。

她们彼此都知道，她们很需要一个陪伴，哪怕是一个依赖也好。

可惜不是她。

“我们……”哑了很久，“对不起。”

她甚至走的时候还想着夜忆会不会感冒……

洛怿池看着北临浔离去的背影，就像看着妈妈离开时的身影，凝望了好久，是愤怒，是怨恨，最后也剩下了失望，可惜她妈妈不知道，只是以为她独自锁在房间生闷气。

一场从未开始的故事，此时此刻，却有着无比的痛苦。

洛怿池识趣的离开。

“你怎么不进家？”

“我……”夜忆看出来了她的担心和着急。

“闭嘴，上楼。”北临浔没好气的说道。

进了家门，驱散了一身的寒意，是家的温暖，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浔……”夜忆一把搂住了北临浔，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让人安心。

北临浔不为所动，冰冷的声音穿过了夜忆的耳朵，“我们今年高二，也是个分水岭，你还要拉我下去么？”

夜忆一怔，她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变了，是原来的人，原来的家，原来的气息，但是就是有什么变了。

她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在爬摸滚打下成长，处处碰壁，又互相给与对方温暖。

“对不起”她不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夜忆不擅长表达，也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

“然后呢，三个字就能打发了的我，在你眼里多么轻贱啊。”北临浔感慨。

“我……”夜忆憋屈的不行，她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在父母身边观看爱情的机会，她知道的只有父母的离婚和吵架，对自己的推脱。

“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夜忆试探得问，自从离开了北临浔，她越发觉得少了什么，越来越不安，很烦躁，说不上来是什么情感，直到方才看见了北临浔，这种感觉才消失不见。

“你知道你每次说这话的时候，换来的是多不负责任的行为么？”北临浔特别想哭。

夜忆何尝不是她爱的人，又何尝不想等到这一天，可是到如今，总有什么横在俩人面前，无法跨越。

“我爱你……”夜忆眼前一亮，北临浔继续说“可是我爱的淡了，你要问我我爱你吗，我回答，爱，我当然爱，但是我想起来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我真的很伤心，但是我依然会说，我爱你……现在也是。”

夜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很痛，可是晚了，太迟了，等到她麻木的反应过来她离不开眼前的这个人的时候，北临浔已经走了好远了，她追不上，再也追不上了。

“但是”北临浔直视着她，“我以前问你，我爱我吗，你说，你不知道什么是爱……”

夜忆眼眶红了，一种恐惧蔓延在心头，她好怕北临浔继续说下去，好像只要北临浔一开口，她们就彻底断了一样。

“我们不说了好不好，不说了”夜忆抱住北临浔，北临浔感觉到她哭了。

她也是会哭的么……

“我以前那么爱你，现在也是……我一直都觉得我的心里……可是……”

夜忆哭着说，“可是我把它糟蹋了……糟蹋的一塌糊涂……”

她抱紧了北临浔，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回家，睡不好，吃不好，反正哪儿都不好……”

“我……我想你了……”

北临浔哑然，这又算什么。

“你亲口告诉我你喜欢谁，喜欢他那，告诉我你不喜欢女生，告诉我你为他着迷，告诉我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告诉我你是直的，告诉我毕业以后分道扬镳，告诉我只是玩玩，告诉我你根本不爱我，告诉我你还是个孩子，告诉我你不懂爱……”

夜忆越听越难过，她的年少轻狂，到底干了点什么，她的年少轻狂，彻彻底底的糟蹋了一个人。

“你还亲自告诉我……分手快乐……”

夜忆越不是滋味，她想让北临浔别说了，但同时想让北临浔发泄出来，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快乐，我连着好几天彻夜买醉，你都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我高烧不退，整整一周……你说你不懂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偌大的校园，看着其他人的欢乐，我想起你说的，分手快乐……”北临浔咬着后槽牙。

“我看着校园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地方，就像看见了你存在的样子……我不止一次的偷跑去你的学校看你，看你和别人那么开心，那么亲密，有人来劝我……他们都看的出来我喜欢你，为什么你就是不知道……你学校饭不好，我有段时间天天给你送饭，离得那么远，我连午觉都可以不睡……”

“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地爱了你好久……”

还有好多好多，夜忆知道，她知道自己错了。她以为那个身影是自己看错了，她以为是喜欢自己的学长送的饭，她以为……

都是她以为。

“我们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北临浔看着夜忆，还有好多没有说完。

但是她累了。

夜忆看着眼前的人，好看的皮囊之下早已千疮百孔，她们原本是一类人啊，可是夜忆在得到之后，贪婪的，渴望的榨干北临浔最后的生机。

这何尝不是扭曲的，变相的爱。

“我们，明天出去玩吧，好不好？”夜忆问。

“不可以说不去”夜忆提前说道，“不然我就赖着你……永远不走。”

北临浔无奈的说，“嗯。”

夜忆抢先一步霸占了卧室，北临浔唯一整理出来的卧室。

北临浔恢复如常，她早就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靠，您不能滚去睡沙发？”

夜忆不动，北临浔洗漱完就想上床把夜忆踹下来，夜忆反手就捞住了北临浔，“别跑，让我抱一晚上。”

“赶着架子又得不到哪个帅哥的爱了。”北临浔说。

夜忆听着调侃的语气，越不是滋味，北临浔越轻松自如，夜忆越难受。

自己到底在不知不觉中伤了这个人多深……

一晚上俩人各怀鬼胎，夜忆越发的陷入自责之中，尽是一晚上也没睡好。

北临浔在想，还爱她么……

这次也是，她从未听过夜忆的一句爱的表达，一句关系的明确。

终究是自己一个人迈出了九十九步，满身伤痕，她才十六，在这个世界上才活了十六年，过得比大人还累。

单身不可怕，晚婚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里住不下任何人，面对爱情既期待又恐惧，不想孤独终老，又害怕遍体鳞伤。

北临浔笑笑，释然，身边是自己喜欢的人，熟悉安心的味道，倒是睡了个好觉，管那么多干嘛，自己快乐才是主要的。

翌日，夜忆起了个大早，准备了饭菜。

北临浔看着桌子上各式各样的饭菜，“满汉全席啊，是鸿门宴还是下聘礼?”

夜忆没回答，“我不知道你好那口，就拿手的都做了。”

这话一出，夜忆自己都觉得很丢脸，这么多年了，自己连北临浔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夜忆想到的，北临浔何尝想不到，“你这一桌吃的，我得吃多少天的剩饭啊？我都看到未来几天的伙食了。”

夜忆嘴角抽了抽，“吃饭，吃完我们就走。”

夜忆做的饭反倒是很好吃，北临浔挑了清淡的吃了点，饱餐战饭后心满意足的躺在了沙发上。

“我把碗先泡着，回来我洗，要不洗不掉。”夜忆收拾了碗筷，准备好随身物品拉北临浔就出了门。

下了电梯，刚出单元门，就看见了门口蹲坐了整整一夜的洛怿池，还有一地的烟头。

北临浔震惊，“你……”

洛怿池抬起头，“你来了……”声音很哑。

北临浔深吸一口气，“你坐了一个晚上?”

洛怿池眼底有些憔悴，“嗯……”随即起身，“我走了……”

夜忆拉着北临浔就走，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和北临浔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公园的长椅上，夜忆侧头看着北临浔。

北临浔说，我早就原谅你了。

原谅别人的同时，也要原谅自己啊

你还要践踏几个16岁的女孩儿。

我想我该走了。

我祝你和他百年好合

恨我吗？北临浔记得夜忆问过这样一句话。

从未

从未二字，是对此之淡然，亦是想对他暗示，我从未想过恨你。

只有两个字，满含着释然和放手，也是留恋和不甘。

这一放手，对于北临浔来说便相当放弃了全世界。

北临浔这一辈子把从未舍得施舍半分的温柔尽数倾给了她。

只是夜忆不知道，这原谅，是彻底的放下了。

原谅不是一个开始，而是一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