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 第2章 第 2 章

时间或许真的可以冲淡一切，在中考之前的一个月，北临浔和夜忆之间不再那么尴尬。

夜忆每晚都看着北临浔翻来覆去睡不着，有时睡着了也会突然惊醒。最严重的时候北临浔坐在教室第一排，最后一排的同学放支笔北临浔都会特别敏感地抓住夜忆的胳膊。

夜忆不知道北临浔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什么问题这么多疑，敏感，害怕所有……

慢慢的夜忆搂着北临浔睡觉，尽管学校和床睡会有处分，夜忆还是天天赖在北临浔的床上，只是这个时候，她们好像就是朋友，眼神里没有了爱，没有了缠绵。夜忆开始喜欢上男生，并且对北临浔说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她见过多好看的女生等等。

北临浔只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附和着，她明白自己离不开夜忆，如果夜忆不在喜欢自己了，那么自己会怎么样，离开，还是留下……

夜忆是什么感觉北临浔不知道，但是北临浔喜欢夜忆，爱夜忆，可能那个时候北临浔也同样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夜忆对她的吸引，又或是依赖，无时无刻吞噬者北临浔的心。

她把她当一个家，那是她在幽暗山谷里唯一的光。

是爱吗。

可能不是，可能是，但是北临浔只是想靠近她，贴近她，被她所重视。

夜忆可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己和北临浔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中考如期而至，这一个月，夜忆追过北临浔，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是无数个接吻的夜晚，是无数个藏在校服底下牵着的手，是每一次触碰对方的身体……这些刺激，也同时让夜忆不能忘记。

在中考前一个星期，北临浔没有任何思考同意了，她为了留下夜忆，开始送礼，讨好，无所不至的宠着夜忆，与之而来的就是成绩的下滑。

班主任打也打累了，改成了劈头盖脸的骂，北临浔没怎么在意，因为她正在追逐自己的阳光，况且，她的理想早就泯灭了，被摧残的连渣都不剩，现在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夜忆学习特别不好，她没有什么理想，满脑子都是玩，北临浔就陪着她一起。

成绩出来的那天，北临浔虽然对此不抱希望，对此麻木，可还是在晚上忍不住的哭。天台上散落的酒瓶，手腕滴落的血……

她盯着成绩，没有任何表情，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衣服已经湿透了。

什么时候这么麻木了……

她陪夜忆玩，逗她开心，最后往下坠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夜忆的不闻不问，让北临浔最终下决心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北临浔要借读去的原来那个学校上高中，费用何其的多。

开学前一天晚上，夜忆发了一条消息“分手快乐。”

那晚北临浔这么久以来哭的撕心裂肺，哭的魂悸魄动。

北临浔报到那天，走过熟悉的地方，看着她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就像在看她一样。

眼睛肿的睁不开，但是北临浔不在意，她什么都不在意了。

和夜忆在一起的日子，北临浔感觉不到任何安全感，她还是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瞎想，到头来还不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多少值得珍惜的痕迹都消失在岁月里，消失在风里和云里。

不知不觉，我们都已习惯生活在谎言之中了。

高中有个艺术节，北临浔因为古筝十级临时被拉去做替补，节目原来是个小品，因为其中一对情侣吵架不来了，紧急应急找来北临浔。

北临浔得知时是上午，表演就在下午，北临浔想起自己的琴和指甲还在家里，夜忆还住在自己这里。

周六，夜忆放假的，北临浔拨打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静静地等着，耳畔的盲音像是预示着什么。

电话通了，那头是慵懒的声音，“谁啊……”

北临浔缓了一口气，“是我。”

“你谁啊……”带着点不满。

北临浔接着说，“北临浔。”

感到那头的人猛然的弹起来，“啊?是你啊，怎么了？”

“我要我的琴和指甲……下午学校有活动。”

夜忆的声音变得清澈，“啊？你还表演节目？初中都没见你表演。”

“替补，临时安排的。”

夜忆有些激动，“我可以留下看吗？”

那一刻心里仿佛有场海啸，但是北临浔在那里站着，表面风平浪静。

“可以的。”

夜忆快要从床上飞起来了，她求了北临浔好久，但都没有成功，她当时想让北临浔来一首“权御天下”可惜一直没听到。

表演在晚上七点零八分，北临浔化好妆换好演出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进场口。

下一场就是北临浔了，然而门口没有人。

“看来她也来不了，北临浔，用一下学校的琴吧。”

“别等了！”

“你也要顾及学校的颜面。”

“今天好多领导，都是大人物啊。”

报幕下场，北临浔走上台，坐在了古筝前，一个漂亮的抬手，落，是个滑指，曲调越来越快，摇指越来越多……

权御天下。

你听见了么。

夜忆。

曲落，北临浔鞠躬下场，琴丝上落满了血迹，她的手也伤痕累累，大拇指的指甲断了，不知道去了何处，左手小拇指应该拉开了很长的口子。

她没带指甲。

学校的琴是新的，琴弦很硬，北临浔拨动一根弦要很使劲，要达到有指甲的响度必须更使劲，新琴琴音多半不准，想要听的好听，北临浔使出了浑身解数。

我尽力了夜忆。

你再也听不见了。

下了台，北临浔看见夜忆在台下最左边第一个，随着大家的掌声卖力地鼓掌，观众席上还有几个站起来喊的。

北临浔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

夜忆眼眶湿润，双手紧握，很紧张。看见北临浔下了台飞奔过去抱住了她。

“对……对不起。我……我没考虑到今天堵车的……”

北临浔依旧面无表情，“嗯。不怪你。”

夜忆看着北临浔手上惨不忍睹，没忍住蹲下来捂着嘴哭着……

北临浔没见过她这样，一时心里难受，也蹲了下来，强硬的扯出一个笑容，“夜忆，权御天下你听见了吗。”

看着她笑，夜忆哭的更大声了，抽泣的说，“我…我听见了…对不起……对不起…”

北临浔心软了，托起夜忆的下巴，“别哭，手疼，带我去医院……”

夜忆拉住北临浔的袖子就往外走，北临浔长袍马褂的几次差点摔倒。

“对不起对不起。”夜忆一路都在道歉，最后干脆直接打横抱起北临浔。

北临浔看着夜忆焦灼的眼神，夜忆的眼睛很好看，装得下风情万种。

夜忆等待着北临浔劈头盖脸的谩骂或者是被打几下，可是北临浔没有任何情绪。

她在夜忆这里，永远很温柔，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像团棉花，不管怎么欺负，都会以拥抱对你。

会场里，他看着这一切，咽了咽口水，眼底暗黑。医院很安静，灯光的白皙照着北临浔的手，惨不忍睹。

和医生交谈过后，北临浔苦笑了一下，“谢谢……”然后拿起外套就出了门。

她抬手看了一下，裹得跟个球一样。

还有几天就放假了，北临浔不想去学校了，直接回家。

一路上，北临浔没有说话，夜忆很不安。

她好像低估了北临浔对自己的依赖，或者是爱，而北临浔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车到了，北临浔付了钱，下了车。

“那个……你的手，为什么之前断过。”夜忆憋了很久，终于说出口。但是话的尾音消散在风里，被另一句话盖了下去。

“我们分手吧……”一瞬间，夜风停了。

夜忆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不是……”夜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北临浔。

“我们早就分了对吗。”

夜忆不知道怎么回答，低着头，像个小孩，不敢直视北临浔的眼睛，北临浔还带着装，很好看，很合适她，此时眼眶微红，显得楚楚可怜。

“我知道，这一次分手，是在我心里。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分手，也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我不想自己很狼狈，我会忘了你的，也会放过你的，别因为我太有负担了。”

她再一次把责任尽数推到了自己身上，承担所以的后果。

夜忆张了张嘴，没出声。

北临浔转身走进了小区。

夜忆有小区的钥匙，可是她没进去。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没有任何后果自负，像风很温柔的吹过发梢，还有些暖。

可是她并不开心。

好像在那一瞬间，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

不知不觉的，北临浔在自己心里已经扎根很久了，想要放下，何其的难。

夜忆觉得，忘了北临浔，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心挖出来。

自己好像玩过头了。

夜忆苦笑着，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早就想让北临浔还给自己自由了。

风筝线突然断了，风筝也失去了牵挂和方向。

夜忆看着小区，就像在看家一样，几年前父母离异自己就是在这里得到了治愈，感到了家的温暖，那是北临浔给的，可自己好像忘记了，北临浔也一样渴望有个家，但是这个虚幻的家，一直都是北临浔在维持。

小区的路灯是黄色的，很温馨，夜忆脑海里浮现了两个字：

回家。

她在也没有家了，现在是，以后也是。

北临浔走过一个个路灯，眼泪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六单元门前一个人坐在楼梯上，看着她。

北临浔认出来他，停在他面前。

那人抬起头看着北临浔一动不动。

“很难看对不对？”北临浔知道自己哭的多难看。

“不……很好看……”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

“别哄我了，在这干嘛。”

“等你……我看了你的表演……”没有丝毫犹豫。

北临浔没想那么多，“进来坐坐吧。”

他看着北临浔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像死了一样，想想自己当年也是这样给父母看的吧。

“你怎么了？”北临浔问。

“我……没事。”她轻轻的回答，像是怕打扰到北临浔的世界。

“我和她分手了……”北临浔又笑了，“其实早就分了，只是我过不去……”

说到这，北临浔忍不住的想哭，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好委屈好委屈……

“怎么办啊……”

洛怿池神鬼时差的走过去送了一杯水，北临浔猛的扑了上去抱紧了洛怿池哇一嗓子就开始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抹在了洛怿池身上。

可能我不是喜欢你，只是你的出现，恰恰停留在了我最艰难的时刻。

想要把你从心里抹去，就像在石头上撒多少层的沙，风一吹，依旧是你的样子。

第二天北临浔要上课的，一觉醒来早就八点了。

“不去了，反正迟到了。”

学校迟到扣分的，一分五十块钱，北临浔还是很爱惜毛爷爷的。

“以后怎么办？”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北临浔才发觉自己正靠在洛怿池怀里，她抬头仰望洛怿池，这人很有棱角，下颚线分明，很清秀，硬朗的帅。

“又不是活不下去，离了她还活不下去吗。”北临浔带着哭腔说。

怎么办，她怎么知道怎么办，她连自己都管不了，还能怎么办。

北临浔长这么大，能说话的，能诉心肠的人一个也没有。她性格有点孤僻和冷漠，也有点怪僻，很纠结，她整个人就是一个纠结。没有人告诉过她怎么做。

北临浔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来者不拒，哪怕是短暂的快乐。

心一寒，暖起来就难了。

北临浔动了动，腿不小心滑进了洛怿池的双腿中间。

洛怿池拿她没办法，“下来……”说完用手推。

北临浔极力挣扎，“疼啊！老子的手！”

洛怿池猛的放开，不知所措。

麻药劲过了，真的很疼。北临浔疼的全是泪，完完全全是被疼哭的，“我以后就算瞎了眼，也不会找这样的人。”

“还有，你不上学啊。”北临浔起身看她。

洛怿池带了些温柔，“可以不上，毕竟也才高一。”

北临浔不可置信的看着洛怿池，“你才十六啊？”

洛怿池笑了一下，“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十七八了。”

“而且还堆雪人……”

北临浔越说声音越小。

“你晚上都没回家，你家里人……”北临浔问。

“我……住校，家里……没人”洛怿池顿了顿，“也没家……”

紧接着一把钥匙扔进了洛怿池的怀里，“这我家钥匙，以后有事可以来住，记得帮我赶走那个女的，分手这么久还没搬出我家。”说完开门走了。

把家门钥匙给陌生人北临浔没什么好担心的，一来是年少轻狂坚信人人友善，一来是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自己烂命一条，有什么好在意的，她巴不得非正常死亡。

洛怿池起身在家里转了转，感觉这里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缺了一点人气。

北临浔又去了天台，开了瓶酒，仰头就灌了下去。

一瓶接着一瓶。

“碰！”酒瓶碎了一地，北临浔微微笑了笑，“都滚，没心没肺的狗东西……”

“草他妈的永远也别招惹我！”

天台门开了，洛怿池吐出一口烟，“原来你在这……”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北临浔看着她，慢慢靠在她身上，“这么在意我？从昨晚你在我家楼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

“你醉了……”洛怿池轻轻扶着她，嗯灭了烟头扔在地上。

“不喜欢抽烟的……”北临浔抬手扇扇烟味。

“戒了。”

北临浔抬头看她，她高，得有一米八吧，北临浔比划着。忽的把洛怿池拉下来，盯着她的唇，她们呼吸交织，彼此看的清楚，北临浔微微低眸，仰头故作接吻状，洛怿池听话的闭眼。

半响，北临浔笑道，“这么喜欢我？”

洛怿池一拳砸在北临浔身后的墙上，洁白的墙上印上了血红的痕迹。洛怿池强硬的掐着北临浔的脖子，双腿死死抵住北临浔，粗暴的吻了下去，激烈的撕咬着，直到舌头破了皮才离开。

“你是狗吗？”要不是北临浔手受伤了推不动她，高低得比划比划。

“嗯……”洛怿池拿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

北临浔照做，调侃到，“也不知道谁……”

洛怿池一个眼神让北临浔闭了嘴，刚才的场景北临浔不想再来一次。

自从天台之后，北临浔就忙着期末考试，也住在了学校，根本没抽出时间和洛怿池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