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岁正是读书的年纪,而李兰,黄婷,彭娟,这些乡下姑娘则没有那个命,不得不为了生活而开始工作忙碌,独自撑起一片天。很多同龄的女孩子,还依然会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象个小公主一样被父母甚至还有爷爷奶奶宠溺着,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而这三个生长在黄土高坡上偏僻的乡村里,重男轻女极其严重的乡村姑娘们却是自打会走路就没再享受过拥抱,自从有记忆开始便学着做家务,上学后更是家务农活一起干,对于她们来说,读书是绝不能影响做家务和农活的,因为在她们父母的思想里,家务和农活才是主业,而读书只是副业。在她们的家乡,有根深蒂固的封建传统思想,普通认为女孩子不需要读书,而且长大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人,养女孩就是帮别人在养孩子。
在酒楼里做服务员,也是一项比较辛苦的工作,不仅要传菜,摆台,收台搞卫生,而且工作期间不能座,一直走来走去,虽然是方寸之间,但一天算下来,走十几公里也是常事,不过这一切,对三个从小就吃苦耐劳的女孩子,那根本不是问题,她们不仅不觉得辛苦,而且还非常的享受这份工作,对于劳动惯了的人,不劳动才辛苦。
每个有志向的人,没有别的资源,如果想改变命运,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三个怀惴梦想的女孩子,很清楚,学习才是实现梦想的最好途径。所以在工作之余,都参加了深圳的成人学校学习,而李兰和彭娟更是除了成人学校的学习外,还另外参加了全国自考,因为除了普校之外,全国自考的文凭含金量是最高的,黄婷跟着李兰一起报了国际贸易专业,而彭娟则选择了财会专业。
时间很快,一晃眼,已经到了工作的第四个年头了,三个姑娘也已经从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由于工作表现出色 ,都已经升职为主任,而赵辉则已经是酒楼的楼面经理了。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三个均已拿到了成人学校的大专文凭,而李兰和彭娟还通过参加全国自考获得了含金量颇高的专科文凭,并且即将拿到本科文凭。在此期间,除了三人的努力,也离不开赵辉的帮助,赵辉总是毫无怨言的牺牲自己休息的时间,帮她们代班,以换取她们学习的时间。而彭娟的赵辉的感情发展也得到了质的飞跃,已经筹划着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先把婚结掉,然后再一起打拼事业。但是李兰和黄涛却是很少机会见面,因为黄涛在大学里学业繁忙,休息时间和李兰也对不上。李兰戏称他们是帕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但是李兰的内心是决定了将来无论什么情况都是要嫁给黄涛的,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黄涛的人,她每个月的工资是分三份的,一份寄给父母,以回养育之恩,一份给黄涛做为生活费,另一份就是自己的学习开支,除了学习支出之外,李兰几乎没有什么花销,酒楼是包吃包住,而李兰又不喜欢逛街购物,反到是黄涛在学校里社交活动频繁。李兰大部分工资都给了黄涛,但她并不介意,因为她觉得她们是一家人,在她简单的思维里,还没有金钱的概念,她觉得快乐比金钱更重要,不谙世事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世上很多时候快乐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的。只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周末的早上,酒楼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繁忙爆棚,深圳喜欢喝早茶的人很多,早上的茶市异常火爆,通常都会延续到中午时分,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还有很多人坐在酒楼客厅里等位,而大厅里的服务员们也是忙前忙后,一刻不停。李兰迅速的给每一桌客人下单上点心,有条不紊,并不失时机的和熟客打招呼,对生客也是笑脸相迎,服务非常到位。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总有忙中出错的时候,这不,有人对李兰吼叫起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突然响起,因为是高档酒楼,总体食客素质偏高,虽然食客众多,但并不嘈杂,所以这个中年妇女的大嗓门就显得格外的刺耳:“你怎么做事的?明明是我们先来的,那条鱼也是我们先点的,你为什么先给他们上?”
“噢,对不起,是我搞错了顺序,你们的也好了,我现在就去厨房,马上给你们上。”李兰赶快道歉,服务行业肯定是不能和顾客争吵的。
“对不起?事情已经发生了,对不起有什么用?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那种看到男人就想去勾引的那种女人,真不知道,你是来这里上班的,还是勾引男人的?”那个中年妇女并没有因为李兰的道歉而消气。
“现在的女孩子就是这样,仗着年青,就是想找金主,整天想着钩金龟婿,你看她打扮的那个骚样,哪有心事工作,连下单的顺序都会搞错,她来这里上班的目的就是想勾引男人,找金主。”那个中年妇女和同伴也在一旁帮腔。其实李兰是完完全全的素面朝天,如果说打扮,也只是挑起了一缕头发编成了一个小辫盘在头上而已。
“我是来这里上班的,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也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不满。”李兰不愠不火,说话间,已经有其他同事过来给这二位妇女上了菜。李兰则借机去其它台服务。
“干嘛发那么大的火,不就是晚上了一会菜吗?”和那两个妇女一起的男士随口说了句。
“你还敢帮她说话,从一进来,我就发现你盯着她看,魂都要被她勾去了,你当着我的面都去看别的女人,现在我老了,你不想要我了,你开始嫌弃我这个黄脸婆了。”那个中年妇女说着便流下了眼泪。
“好了,我的心里和眼里只有你,都一起过了半辈子了,我怎么会不要你?别老胡思乱想!”中年男子安慰他的太太。
“姐,姐夫对你这么好,哪里会去看别的女人,是你多心了。”原来那中年妇女的同伴是她的妹妹,接着又转向那个中年男子,帮着姐姐打圆场:“姐夫,你也别怪我姐,她也是因为在乎你才这样,你知道,我们女人到了更年期,情绪都是不稳定的。”
“我怎么会怪你姐呢,都老夫老妻了,我还不了解她?这么多年,多亏了你姐在家里照顾,我才能放开手脚在外面打拼,你姐是我们家最大的功臣。”男人的甜言蜜语,让女人立马破泣为笑,喜笑颜开。
李兰转身到隔壁的一张台前,准备给刚刚入坐的客人下单点菜,是三个二十四、五岁的年青小伙,三人也刚入座不久,李兰微笑着过来招呼时,却突然被座在中间的一个小伙捕捉住了目光,四目对视的一瞬间,李兰心里突然一震,没来由的有种害羞的感觉,这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又好象似曾相识,仿佛在某个遥远的空间,见过一样。李兰隐隐的有种感觉,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的炽热,不知道是似曾相识的喜悦,还是刺探心灵灵眸?继而又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男人听到了刚才那个妇女骂自己的话,才会用这么炽热的眼神看自己。哎呀!难不成他真的认为自己是象那个女人说的那样,是那种一心想勾引男人的轻浮女孩?当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 ,李兰迅速闭了下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为自己的这种念头做个调整。嗨,管他哩!只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客人而已,管他怎么看自己,反正他吃完这餐饭,可能就再也不会碰面,别人的看法与己无关。
虽然李兰快速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但却还是不愿再触碰到他的目光,便有意避开他而转向他的同伴,进行点菜下单。在点完菜转身体离开时,李兰似乎是不经意,又或者是潜意思,目光却又与那个男人碰个正着,李兰又是一阵莫名的紧张,赶紧快步离去,却又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跟踪自己,而又不敢回头,脑海里却又出现了这双眼睛的主人的样子,剑眉朗目,英气逼人的帅小伙,帅的人很多,但是帅中带着英气的就不多了。
李兰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她奇怪自己竟被一个陌生男人的眼光电到了,但她知道这一定不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更不是爱情,因为她的爱情只能给黄涛,只有黄涛才是她的真命天子,这种眼神对碰所带来的震憾,只是特定情绪特定环境下的一个小插曲而已,无需讶异,更无需欢喜,转瞬即逝。
情绪释然的李兰又象往常一样,自信而热情的在自己负责的区域里巡视各个餐台的情况,以便及时为客人服务。当再次走到刚才羞辱自己的那个中年妇女的台前时,台上只有那个中年男了,另两位妇女去了洗手间。那个男子看了眼李兰胸前的名牌,迅速说:“李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我太太对你口出不逊。这是我的名片,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你去我们公司上班,我工资给你开二万一个月。”说着,便掏出一张名片,往李兰手里塞,眼睛还往四周扫射了一圈,生怕被自己太太看到。
李兰收起名片,说了声谢谢,转身去其他的餐台,在转身的一瞬间,背开了男人的视线后,都没往名片上看一眼,便随手将那个男人的名片撕的粉碎,径直走到传菜隔间,扔到垃圾桶里。只是李兰不知道,她的这个动作却被那个一直注视她的年青男人看得清清楚楚。
李兰继续穿梭在每桌餐台之间,却来了二对不会说中文的白人夫妇,令那个一直注视李兰的男人惊讶的是,李兰竟然是一口流利的英语给他们点菜下单,毫无障碍。那个男人便问给他们上点心的大婶,“你们这里要求主任会英语?”
“噢,你是说李兰吧?她初中一毕业就从乡下过来我们这上班了,你看她----不仅人长得漂亮,也特别能吃苦,刚来这里的时候,她还是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也就是今年开始,一下子长大长高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现在别人都说她是我们的店花。。英语是她自学的,她还参加自学考试哩,都已经拿到大学文凭了。”大婶看了李兰一眼,笑着回答,看得出,她很是欣赏李兰。眼神中透露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喜爱。
“噢,她可能是准备跳巢去其它公司,刚才我看到有人开二万工资挖她去他们公司上班。”小伙子试探着说。
“李兰应该不会去,经常都有一些麻辣佬(广东话,色鬼的意思)叫她去他们公司,约她出去玩什么的,李兰从来不理。那些人安的什么心,谁不知道?李兰和她们几个女孩子很乖的,除了上班和学习之外,哪都不去。”那个大婶对李兰是赞不绝口。说完便推着点心车去其它餐台了。
“阳哥,你是不是对这位李小姐一见钟情呀?”这个被称为阳哥左边的同伴笑着调侃。而他右边的同伴也接着说:“阳哥,说实话,我上次来就发现了这个女孩有些与众不同,我今天约你来,就是想让你见见,看一看能不能治愈你那颗死掉了的心。现在看来今天是来对了。”
“噢,还真看不出是一个乡下的女孩子,看起来挺脱俗的,确实感觉有些与众不同,不过我并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还是远远的欣赏一下吧,我的心是不可能复活了,其实我也不想复活,我早已把一生的感情都用完了,再也没什么感情可用了。有的人一生中可以有很多段感情,但每一段都是真的,而有的人一生只有一段感情,却是最刻骨铭心,永远挥之不去的,我可能就是属于后者。我已经用完了所有的感情,不会再有了。”那个被称做阳哥的人神色有些黯然的说。
听张阳这样说,他的两个同伴何文军与范承奇也实在是无话可说,唯有给他一些祝福,希望他能走出之前的感情阴霾,重新收获新的爱情,做回他们心目中以前的那个快乐幸福的阳哥。
可是,真正的感情来了,谁又能控制的住?如果能控制住的感情,那么也无谓真假,更无谓争取。而那些身不由己,无法自控,就算是为之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的感情,才是最真最挚最美的情感。张阳经历过那种刻骨铭心,也经历过那种失魂落魄,结果在五年前,他的心就彻底的死去,失去了爱的能力。而如今,这个酒楼里打工的普通乡下女孩子,会有可能激活他爱的能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