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 第15章 极端关系（十五）

尸检报告出来了，不仅是出来，还有大发现，孙宏斌的指甲里发现了属于另外两具完整的尸体里的那位男性死者。

同时，那位男性死者身上也发现了孙宏斌的皮肤组织。

叶胤铧的结论是，男性死者跟孙宏斌在生前发生过肢体冲突，从伤口愈合程度来看，应该就在他们出事之前不久。

但是他们的死跟对方有没有关系，这件事不是很能确定。

三人的尸体都已经高度腐烂，很多线索查不出来。

另外，工厂传送带上的血迹检查结果也出来了，是孙宏斌。

也就是说，孙宏斌生前跟两名死者在沼泽地发生过冲突，甚至有可能已经动了刀，那名男性死者可能是被他杀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孙宏斌就到了工厂里，不知道是主动过去还是被动困在工厂。

现场可能还有第四个人，也就是杀死邓昱帆和吴嘉奇的那个凶手，在工厂也残忍地杀害了孙宏斌。

叶胤铧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目前尸检结果就这么多，有需要的话会进行二次尸检。”

翟知臣点点头：“辛苦了，你先休息一会。”

叶胤铧连夜在做尸检，估计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合过眼，再不休息会真的会撑不住。

叶胤铧点点头：“我到休息室眯会就行，有事给我电话。”

蓝熙盈眨了眨眼睛，目送他离开办公室，然后把目光放到自家组长身上：“老大，你让我查的学校我已经查了，但是那边校领导说他们有留意到学生不在学校的事情，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但是校方已经通知家长，家长报没报警他们不清楚。”

因为家长也没到学校来找，所以校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当他们主动退学了。

这个学校退学的学生有很多，所以这事对他们来说并不奇怪。

与此同时，孙宏斌也是那个学校的老师，如果死者真的是那个学校的学生，那两名死者很大可能跟目前他们在查的这个案子有关系。

陆黎很意外：“那有查到跟那个学校的学生有关的报警记录吗？”

蓝熙盈摇摇头。

陆黎皱眉：“意思就是说，失踪的学生家里人并没有报警。”

方宇泽道：“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太一样，可能失踪的学生跟自己家里关系也不怎样。”

蓝熙盈忿忿不平：“就算这样，人失踪了这么久也该知道出事了吧？真的是一家人吗？”

陆黎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示意她冷静一些。

翟知臣问：“能拿到失踪学生的资料吗？”

蓝熙盈点点头，表示自己马上就发到群上。

翟知臣将手上的资料收起来：“我去找孙宏斌的妻子聊聊。”

陆黎：“那我和宇泽去见失踪学生的家人，先查清楚他们的身份。”

翟知臣点点头。

叶锦柏正发呆，直到翟知臣喊他才回神。

抬头发现陆黎和方宇泽已经离开，他们好像莫名其妙就分好了组，所有人都默认他跟翟知臣一块搭档。

“能走了吗？叶老师？”翟知臣在叶锦柏面前打了个响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那顿酒的原因，翟知臣现在整个人的情绪状态都好了很多，心情也慢慢调整了过来。

“要去哪里？要去哪里？带上小乖一起。”小乖对自己的名字适应得挺快“小乖要跟着你。”

叶锦柏：“……”你什么时候没跟过？

庄渺是中学老师，翟知臣两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给学生上课。

两人只能先在办公室等她下课。

“这是庄渺自己的办公室。”翟知臣观察着办公室的环境。

“这是一所私立学校。”蓝熙盈已经将庄渺的个人信息全发了出来，叶锦柏拿着手机看得认真“应该是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据说观察一个人独立的生活环境，可以看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庄渺会是什么样的人？”

“方医生说的？”叶锦柏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这种事情让方医生来分析比较合适。”

而且比起分析庄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倒是更想分析方宇泽是个什么样的人。

开始这份工作这么久，他对组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只有方宇泽，他好像不经常说话，也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情绪，但那双眼睛却好像能看透一切……

难道这是心理医生的通病？都喜欢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

正想着，庄渺已经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她走进来跟两人打声招呼，随即给他们倒水。

庄渺：“你们找我是为了孙宏斌的事情对吧？已经找到他了？”

她已经提前知道面前这两个人的身份，干脆打开天窗说话。

“他死了，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叶锦柏直白地说出口。

翟知本来想拦他，让他委婉些说话，但是没来得及。

“死了？”庄渺愣了几秒，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清空，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难过还是别的什么。

相对沉默许久，庄渺道：“你们是有话要问我吗？还是要说要我去认尸？”

“都有。”翟知臣顿了顿“知道他死了这个消息，你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他背叛了我，按理来说他是死是活我都不想在意，甚至想过要亲手了结他。”庄渺重重叹了口气，手里的教案本没有放下过，实话实说“但是毕竟夫妻一场，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还是我孩子的爸爸，所以当我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没有高兴，人真的是很矛盾的生物，对吧？”

“你说，孙宏斌他背叛了你？”叶锦柏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怎么回事？能仔细说说吗？”

虽说先前已经了解过一些，但是让庄渺亲自说出来，应该会跟清晰一些。

庄渺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两人。

她估计警察其实已经查得差不多，找她只是再确认一遍，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

“孙宏斌出轨了，还不止一次。”庄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指，她的无名指上的皮肤有一圈白色，跟旁边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像是常年戴戒指留下的痕迹。

那里曾经戴着她幸福的象征，可现在看来，曾经那些自以为是的幸福全都成了笑话。

庄渺嘲讽似的笑了笑：“他在医院同时跟好几位护士关系不清不楚，隐瞒自己已经结婚这件事，骗那些小姑娘跟他去开房，在学校骚扰女学生，跟女学生谈师生恋，这些事都是在他失踪后我才发现的。”

说到这里，庄渺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她接受不了自己竟然跟这样一个人渣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叶锦柏给她递了张纸巾过去：“他确实是一个人渣，人总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你也不用太难过。”

庄渺沉默了许久，反驳他的安慰：“我不是看走眼，我是眼瞎了十几年。”

她跟孙宏斌高中就认识了，大学开始谈恋爱，毕业工作结婚生子，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而孙宏斌也一直表现得跟一个好好先生一样。

谁能想到他那些作为都是装出来的呢？

这十几年来，孙宏斌一边在跟他谈恋爱结婚，一边又在跟他身边的女人偷情，一想到他曾经躺在各种各样的女人身边，庄渺就觉得恶心。

翟知臣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孙宏斌做的这些事的？”

“他之前不是失踪了。”庄渺揉了揉自己的指关节“我报了警，警察打开他的电脑，发现所有他在电脑上跟人聊骚和约去开房的聊天记录。”

孙宏斌自认为自己藏得很好，只用工作账号去聊，庄渺先前也确实没有发现过，是警察查到这事之后，庄渺才开始认真去查他的聊天记录，浏览记录……

庄渺扯了扯嘴角：“我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他死了这件事，要是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气疯了，要是现在手里有一把刀，孙宏斌又正好站在面前，她可能真的会忍不住直接给他捅一刀。

叶锦柏忙道：“冷静些，你还有孩子，可不能因为一个人渣搭上自己和孩子的一辈子。”

庄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你们这一次来找我，就是想知道孙宏斌出轨的事？”庄渺问“他死了他父母肯定会去认尸，我不打算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包括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让给他们。”

“放心，你是孩子的母亲，没人能抢走。”翟知臣安抚一句，随后问“孙宏斌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异常？

庄渺皱着眉思考了起来。

她想不起还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她这段时间的注意力都在怎么离婚和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上，其他事情没怎么在意。

“你报警的时候孙宏斌失踪了多久？”翟知臣继续问，他试图引导庄渺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你好好想想，负责你案子的警察有没有问什么问题？”

庄渺陷入思考。

孙宏斌不是一个不着家的人，他要维持好自己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不能经常不着家，更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发现异常，有什么事都会提前跟自己妻子知会一声。

当然了，他找的理由不一定是真的，庄渺先前也没有怀疑过他会欺骗自己，现在想来，医生是有调休的，他又不是外科医生手术紧急，忙得完全停不下来。

老师也不是天天都上课，孙宏斌怎么可能一周里有那么多时间都在忙，都抽不出时间来陪陪自己的家人。

其实这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庄渺太相信他，这才没有怀疑过，才一直被蒙在鼓里。

庄渺道：“他失踪前只跟我说有工作要忙，可能很晚才能回家，然后他一直到第二天晚上都没有出现，我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都不回，这才报了警。”

事实上，负责调查孙宏斌失踪案的警还怀疑过庄渺是不是在贼喊捉贼，毕竟每年总有那么一大部分案子，凶手就是受害人的伴侣。

只是后来查清楚庄渺确实没有时间作案，警方才把怀疑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不过那时候庄渺也已经知道孙宏斌出轨的事情，她那时候还想撤案，但警方那边不允许，因为孙宏斌还在失踪状态里，没办法撤案。

因为这事，孙宏斌的父母也跟庄渺闹了起来。

庄渺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满脸疲惫：“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倒霉，这段时间的事情完全推翻了我以前的生活状态。”

“这不是你的错。”叶锦柏轻声安慰“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伪装得太好了，骗过了所有人，这是他问题。”

庄渺只是点头。

她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

“叩叩……”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是两个学生站在门口：“老师，我们有问题想问。”

庄渺摆摆手示意他们先等一下，她对叶锦柏两人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暂时没有了，但我们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有需要的话也能及时联系。”翟知臣微笑着说。

“行。”

叶锦柏跟翟知臣从庄渺的办公室走出来，突然看到一个学生爬到走廊的栏杆上去。

叶锦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阻止她……

“你怎么了？”身边的翟知臣突然开口。

叶锦柏愣了一下，发现他好像看不见那个坐在栏杆上的学生。

“……没什么。”

“啊啊啊，好可怕。”小乖偷溜过去看了那学生一眼，然后火速跑回来，躲到叶锦柏身后，直接哭了起来“我害怕，为什么那位姐姐长得这么恐怖啊？”

坐在栏杆上的学生似乎听到了她的话，突然转过头盯着他们，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整个眼眶都是她的眼瞳，看不见一点白色。

那学生有半边脸血肉模糊，脸部的骨头似乎都碎了，身上萦绕着丝丝缕缕黑雾，整个状态看起来十分可怕。

别说小乖被吓到，即便是他一下没反应过来也被吓一跳。

翟知臣看见叶锦柏盯着某个方向呆住了，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回神了没？叶老师？”

“抱歉，走吧。”

叶锦柏压下心里的情绪，跟翟知臣并排着往前走。

小乖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紧紧黏在叶锦柏脚边，就差没抱着他的大腿，让他带着自己走。

经过那学生身边的时候，叶锦柏垂下目光，故意没去看坐在栏杆上的人。

“你看得见我？”阴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啊啊！我害怕……”小乖被吓得跳起来抱住叶锦柏，整个人挂到他身上，脑袋也埋进他的肩膀里。

叶锦柏脚步不停。

小乖悄悄露出一点眼睛，去观察他们身后的人，实时播报给叶锦柏听：“她就站在我们后面，跟着我们，离得不远，她一直在盯着我们怎么办？”

小乖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是在跟谁说话？”那把阴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就站在叶锦柏身边，只要他侧过头就能看见。

那到阴狠的视线正盯着他，似乎在等他回头。

小乖被吓得蹦了起来，抛弃了叶锦柏，转身直接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是觉得我很可怕吗？”那到声音还萦绕在耳边，忽近忽远。

叶锦柏知道，她就站在自己身边，就在这里看着他。

“叶老师？叶锦柏？”翟知臣发现身边这人又开始不对劲了，伸手推了推他。

“你回头啊，看看我啊！”那个声音还是这么空灵，还带着些许狰狞。

“叶老师？”

叶锦柏突然伸手抓住翟知臣，转过头朝他道：“你能带着我走一段吗？”

“？”

翟知臣脑袋上缓缓冒出个问号--叶锦柏转过脸来时眼睛是闭上的。

简直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你这是干嘛？”

“我眼睛有点不太舒服。”叶锦柏当即开始乱编借口“你能带我走一段的对吧？”

翟知臣看着他沉默了很久，觉得这个人脑袋多少有点毛病。

叶锦柏突然想起这人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他叹了口气松开手，退一步道：“这样吧！我自己走，你要是看到转弯和障碍物记得跟我说一声就行。”

说完，叶锦柏便抬脚往前走，只可惜开局不利，他绊了自己一下，翟知臣赶紧拉住他，防止他摔下去。

“谢谢。”

翟知臣让他抓着自己的衣袖：“抓好，别自己松手了。”

这意思是他会带着他一块走。

叶锦柏莞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