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 第10章 极端关系（十）

是夜，翟知臣很晚才回到家，打开家门却看到客厅摆着两个行李箱。

蔡晓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表情沉重。

翟知臣朝她走过去：“你要出差？”

蔡晓婉摇了摇头，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你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翟知臣一脸疑惑，走到蔡晓婉身边坐下，他心里隐约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两人相对沉默了许久，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感在空气中弥散。

“知臣，我们分手吧。”蔡晓婉道。

翟知臣浑身一震，他转过头看向蔡晓婉：“为什么？”

这太突然了，他感觉自己脑子都已经宕机，大脑一片空白。

蔡晓婉转过头，认真地望着他：“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翟知臣顿住，他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蔡晓婉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见他似乎真的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在哪，蔡晓婉深深叹了口气，认真地说：“你控制欲太强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每分没秒都围着你转，你明白吗？所以我们不可能了！”

“我可以改。”翟知臣抓住她的手“晓婉，我们可以……”

“你不会改。”蔡晓婉打断他的话“我们在一起两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分手这件事她经过深思熟虑，并不是一时兴起。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跟自己同进退，能够理解支持自己的人，而不是像翟知臣这样，总是要盯着她，不管她做什么都得让他知道，时刻想掌控自己的一切，这不是一段健康的恋情该有的现象。

她不能接受这样生活。

蔡晓婉转过身，她很轻地抱住翟知臣，能感觉到他此刻在被悲伤笼罩着，蔡晓婉也忍不住双眼湿润。

毕竟两年的感情摆在那里，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心软，现在心软以后痛苦的只会是自己，她不能对不起自己。

“知臣，我真的要离开了，以后就剩你自己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蔡晓婉轻声道“感情这种东西，时间久了总会慢慢变淡，你很快也能走出来。”

“……我不能，别走行不行？”翟知臣回抱着她“不要离开我……”

蔡晓婉顿住，许久才开口：“以后或许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希望到那时你能够学会怎么去爱人，就算分手了，我们也还是朋友，有什么需要的话也是可以找我，能帮得上忙的话，我绝对在所不辞。”

翟知臣摇头，他不想这样，不想分手。

蔡晓婉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泪珠潸然落下。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蔡晓婉看了眼时间，抬手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我真的得走了，留到现在就是想跟你告个别，没想到你会回来得这么晚……算了，你照顾好自己。”

蔡晓婉伸手想拉开翟知臣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没能拉开，她喊了声翟知臣的名字。

“真的非走不可吗？”翟知臣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一点机会都不能给我？”

“对不起。”蔡晓婉沉声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我们不适合。”

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有些事情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不可能改变。

他好像没有理由去挽留她，下定决心要走的人也不可能留住，于是翟知臣缓缓地松开了手，颓坐在沙发上。

始终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他爱的人都要抛弃他？

许久，脚步声响起，翟知臣能够感觉到蔡晓婉在离开前有在注视着自己，却没有为他停留，行李箱轮子的声音渐远……

“回家啦！回家啦！还是家里的感觉最好。”

叶锦柏：“……”他其实很想说，这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家。

“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跟我说话。”小姑娘刻意凑到叶锦柏身边去，朝他露出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是我不够可爱吗？你为什么都不理理我？”

“……”说实话，这笑容有点吓人。

叶锦柏也回给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我理你？我理你就是对着空气说话，然后很快就会喜提精神病院居住证，到时候难道你有能力把我救出来？”

把他救出来这事自然不可能，甚至会让他在精神病院待得更久。

叶老师清醒得很，他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害自己。

小妹妹委屈：“可是我一直在自言自语，看起来很傻呀！”

叶锦柏不接她的茬，直接道：“放心，没人看得到你。”

除了他这个倒霉蛋，基本没人能看到听到这些已故之人，这位妹妹担心的事属实多余。

“……”一点都不爱幼，实在是过分。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能这样对我……”小鬼头开始哭闹了起来“我要有人跟我说说话，我要爸爸妈妈，我要回家……”

“……”

头疼！

叶锦柏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看着那个蹲到地上，埋头在手里正大声哭闹的小孩，感觉十分郁闷加烦躁。

他怎么总能摊上这些麻烦的家伙。

“行了，别哭了！”叶锦柏忍不住道。

“你欺负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苍天为鉴，他可没有欺负这个还没半人高的小屁孩。

叶锦柏坐到桌子边上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干脆直接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那小鬼还是在哭。

叶锦柏也不管她，就着她的哭声品茶。

过去许久，蹲在地上的小鬼从自己胳膊边挪出一只眼睛，开始观察这套房子里唯一的活人--那人已经悠闲地喝起了茶，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死活。

好过分啊！

“你怎么都不哄我？”

“你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叶锦柏勾了勾嘴角，这小妹妹不哭了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许多。

果然，小孩子就是烦人。

“你好讨厌，欺负小孩。”

“那你去投诉我吧！”叶锦柏捧着手里的茶杯，真诚地给她提建议。

“……”这人好坏，欺负她这么一个孤苦伶仃，弱小无助的小孩鬼。

一壶茶喝得差不多，见那小鬼一副不快，并且不打算跟他多说话的样子，叶锦柏直接起身：“到时间我先睡了，‘孤苦伶仃’的你请自便。”

说完，叶锦柏转身进了房间。

小姑娘目带凶光，盯着叶锦柏的身影消失在那个门口。

她还记得叶锦柏说过不让她进卧室的事情，但是现在……她不是很想当个乖小孩了。

她要进去烦得他睡不了觉，让他后悔今天这么欺负自己……

小姑娘眯起眼睛，下一秒闪现到叶锦柏房间门前，想从门边穿进去……

下一秒，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出去，直接摔坐到地上。

她傻了！

好长时间过去，小妹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还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她发现自己死了之后，不管去哪里都是直接横穿，这还是第一次她穿不过去的地方。

这不可能。

肯定是错觉。

小鬼爬了起来，又一次向前冲……不出意外，她再次被弹了出去。

这一次她可以确定自己是真的穿不过。

小姑娘不甘心，她试着换个位置，想从另一边的墙壁穿过去……

这个计划宣告失败，结果跟门那边是一样的，她过不去。

“怎么会这样？”小姑娘蹲到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

第二天早上，叶锦柏出门的时候没看到那只赖在自己家的小鬼，也不在意，自顾自去上班。

意外的是，这一次翟知臣竟然迟到了，迟到了半个多小时人才出现在办公室，而且人还不太对劲。

众人被他的状态惊到。

“翟组？”蓝熙盈有些小心翼翼地喊他的名字“发生什么事了吗？”

翟知臣双眼满是血丝，整个人都很颓废，跟昨天的状态相比判若两人。

“我没事。”翟知臣搓了搓自己的脸“行了，开工吧！”

叶锦柏目光在翟知臣身上梭巡了一会，默默收了回去。

蓝熙盈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发出来：“我大概知道邓昱帆出事前接的那个单子是什么了。”

她这几天都在盯监控，将所有邓昱帆和吴嘉奇去过的地方的监控都查了一遍。

吴嘉奇平时除了应酬，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外遇对象那里，那些个外遇陆黎他们已经去见过，没能从她们那得到什么线索。

邓昱帆一直都很努力在工作，平时活动路线全都是各种外卖单子，大多数都能跟平台上的单子对得上号，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三次，行程路线既不是回家也跟平台上的单子没有关系。

蓝熙盈道：“这一个月内，邓昱帆去过三次董笥的工作室，他每次去那边之前都有接到一个电话，不过现在这个电话已经不能用了。”

她去查过这个号码的信息，发现是一个没有实名认证过的号码，估计是在网上买的那种没证的号。

蓝熙盈将一段监控投放到大屏幕上，那是邓昱帆进入董笥工作室前的监控。

董笥那个工作室大厅没有监控，他们先前去找董笥的时候翟知臣有特意观察过，除了大厅以外的地方倒是有，监控内容他们有拷下来了，还得辛苦蓝熙盈继续去看。

蓝熙盈道：“这可能是邓昱帆最后出现在监控前的影像，第二天谢茹便报了警。”

“我们有找吴嘉奇的秘书方秘书聊过。”陆黎接过话“董笥女朋友的事情是真的。”

方秘书原本还不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他想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最后是方宇泽看出了他的心虚，将厉害关系挑明，诱导他说出真相。

真相跟董笥说的大差不差，就是吴嘉奇害得董笥的女朋友失去了一条腿，以后都得靠假肢走路。

陆黎不解：“为什么董笥她们不追责？”

“大概是因为吴董花了很多钱去捂她们的嘴吧！”方秘书被逼将所有事情都坦白“董笥的工作室其实不挣钱，是仅仅只能维持生活的那种状态，她女朋友还只是一个学生，出事之后连医药费都付不起，她们没能力跟吴董耗。”

吴嘉奇承诺会付所有的治疗费用，另外也会赔给她们一笔可观的损失费，让她们改善生活。

她们就算将吴嘉奇给起诉了，也不一定能够得到这么多赔偿，怎么选择最有利，这很明显。

而现在，吴嘉奇已经死了，方秘书不想再跟这些事扯上什么联系，只想赶紧撇清关系：“这些都是吴董自己做的，不管是那姑娘的车祸还是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陆黎皱眉“你跟着吴嘉奇做这么多昧着良心的事，晚上睡得着么？”

方宇泽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冷静下来：“我们还想知道吴嘉奇那些情人的事情。”

这一回，方秘书不敢再隐瞒什么，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们。

其实吴嘉奇跟她那些情人基本上都是明码标价的关系，他虽然对自己的妻子没有感情，但也不打算离婚。

谢茹现在年纪大了，没了年轻时候的年轻漂亮，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经消耗殆尽，但他们还不能撕破脸。

吴嘉奇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利益的，跟谢茹撕破脸对他来说没有好处，甚至可能会逼得谢茹做出什么会损害他利益的事情，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这件事。

陆黎道：“吴嘉奇那些外遇我们也去找过，她们其实都是为了利益待在吴嘉奇身边，也知道吴嘉奇对她们不是真心，只是贪图美色。”

说白了，就是为了钱，所以一直以来，谢茹还没有遇到过小三上门挑衅的事情。

叶锦柏目光在大屏幕上看了一会，将大概信息记下来，然后看向一旁的翟知臣，却意外地发现--这个人好像是在走神？

叶老师伸手到他面前挥了挥。

翟知臣蓦然回神，看向叶锦柏：“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叶锦柏双手环抱起来，审视般盯着翟知臣看“翟组长，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呐！生病了？”

“没有。”翟知臣捏了捏眉心“只是没休息好，我没事。”

他只是暂时没能从分手这件事情里走出来，所以情绪有些不太稳定，但他会控制好自己，不会影响工作。

叶锦柏关心道：“要是状态不行，那就请假吧！身体比较重要。”

翟知臣摇了摇头。

都是成年人，自有分寸，叶锦柏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于是叶锦柏回过头看着自己手机上的资料。

方宇泽道：“就目前来看，嫌疑最大的人还是董笥，只有她跟两名受害人都有交集。”

说完，他把目光放到翟组长身上，想询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意外发现那位组长好像没听他说话。

叶锦柏留意到他的目光，抬手戳了翟知臣。

翟知臣回过神，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抱歉，我的问题，我今天状态不太好。”

叶锦柏挑眉，这一次竟然没说他动手动脚？

方宇泽点点头，将自己的话重新复述一遍。

翟知臣道：“董笥得仔细查查，她女朋友那边也得去看看。”

静默几秒，翟知臣再次开口：“这样吧，陆黎和宇泽跟进董笥的人际关系和过往经历，查查两名受害人有没有跟董笥身边的其他人接触过，熙盈继续跟进网上的消息。”

说话间，翟知臣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叶锦柏：“你跟我去找董笥的女朋友。”

叶锦柏点了点头。

叶胤铧现在人还在法医室那边，正忙活着做各种检测，人直接就没有出现，也没人打算去打扰他。

翟知臣站了起来，跟蓝熙盈吩咐一声，让她把董笥的信息给自己发过来，随即便叫上叶锦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