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之来兮如云 第4章 鬼市偶遇

东海的鬼市灯光点点，人影幢幢，除了衣服窸窸窣窣和挑选文玩的轻微的敲击声，甚至打架说话的声音都很小，仿佛“恐惊天上人”。大家都遵守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鬼市大门开，文玩满地摆；你自随心选，莫把鬼引来。”

鬼市，顾名思义，深夜开门营业，凌晨关门闭店的文玩市场，很多懂行的人都来鬼市淘换古董，听说电视台著名的古董鉴宝人在这里淘换了不少稀世珍宝，价值不菲。

纪云瑶对于古董研究不多，她只是听她的父亲说，东海的鬼市闻名全国，她也是出于好奇，才趁着周末，来鬼市见识一下的。

她是交通大学的金融系高材生，拥有文史类第二学位，可以说是小小的精英一枚了。她供职于东海市高开区的一家管理咨询公司，以项目分析师的角色，一步一步实现着她的“经济自由”梦。

她慢慢穿行在人群中，看着两边摆放的一些物件儿，上至古代的字画、陶瓷、家具、文房四宝、铜器、玉器、竹雕、奇石、古籍、旧书旧报、钱币、鼻烟壶、香炉、紫砂、象牙雕、连环画、烟标等，可谓五花八门。下至“□□”时期，金石、字画、玉器、古玩，家什杂物，奇奇怪怪，无所不有。

老纪喜欢宣德炉，自己收藏了几个，他让云瑶来这鬼市帮他淘换淘换，看看有没有捡漏儿的机会。

云瑶在一处字画的摊位前蹲了下来，她看到一副佚名临摹的《草书千字文》，笔走龙蛇，飘逸俊朗。

她看那卷末的题跋，是小字“晏长卿印”，便不由得心生喜欢，心中默念，“好字，好字，如果把这个请回家去，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卖字画的人看到云瑶蹲在那里许久，便打了一个眼儿，“姑娘，喜欢瘦金体？”

云瑶点点头，抬头看到了一撇小胡子，一身中山装的老板，“是，这个不像是名人临摹，但是那字，那印章，我看着十分面善，想要带回去。”

老板微微一笑，眼睛放出精明的光芒，“姑娘的确有眼力，这幅字也是前几天有人丢在我铺子门口的。不是名人临摹，也不是大家之作，只是这笔法像极瘦金体。”

“我喜欢，老板开个价吧。”

“是这样的，这个字帖的主人呢，说是要把这个送给有缘人，这几天很多人路过这里，没有一个人正眼瞧它。我看姑娘端看良久，想必是有缘之人。既如此，那就送给姑娘吧。”

云瑶一愣，“不会吧，还有这样的好事？这字帖的主人在哪里？”

“都跟你说了，人家丢在我铺子门口的，还留下字条，说是送给有缘人。”老板说着，拿出来一张字条，递给了云瑶。

云瑶看着那字条，又看着老板，“上面却什么字都没有啊？”

老板微微一笑，“一看姑娘就是外行，”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把小手电筒。开关打开后，一束紫色的光照在那字条上，上面一首小诗，“赠君春色腊寒中，有客抱衾愁渐浓，缘定三生不知浅，人面桃花思归鸿。”

“这什么意思啊？情诗？”云瑶觉得这诗还可以，只是跟着物件儿有什么关系呢？

老板捂住诗的后面六个字，“姑娘你看，这诗一首藏头诗，赠有缘人。”

云瑶恍然大悟，“藏的真深，好吧，那我就算撞大运了，谢谢老板。”她还是给了老板一千块的辛苦钱，毕竟这字帖是个古董，只是不知道岁月几何罢了。

她把字帖撞到随身带着的一个袋子里，继续往前走。

她刚离开，那字画摊位的后面帘子掀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衣着麻色半长衫的男子，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昏暗灯光下，男子的容貌不是很清楚，但是声音却很好听，低沉而有磁性，“郁垒，你有两下子啊，掌管轮回，你屈才了啊。”

那被唤作郁垒的便是摊主了，“主子说笑了，还是您故事好，物件儿好，要不也不会吸引到这个有缘人啊。”

“是啊，本座算准了那灵戒会在今天堕入凡间，它荒唐了二十多年，不知道在哪里兴风作浪，今日拿了它，也省得它再找上瑶妹。”

“主子，您跟了这个姑娘这么多年，给他当个守护神，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郁垒一脸的谦恭模样。

那人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郁垒的头，“她上辈子做人的时候，给了我一腔热血，我许人家十世康泰，却不想灵戒这么不靠谱，并没有一直跟随。”

郁垒望着那姑娘的背影，“没有灵戒乱入，也不一定是坏事，您要不是无意中翻到了这个姑娘的运簿，您也不会去卜算这灵戒的行踪啊。您也知道，被那灵戒给纠缠上，凡人活不过二十五岁，好像这姑娘的前几辈子，都没有躲过这个诅咒。”

那人把扇子在手心敲打着，“这一世不一样，她要做好些个要紧的事呢，好几个法阵需要她来打开，帝君可是观察很久了。”

“不会吧，她就是一个凡人。”

那人幽幽地说，“她可不是普通凡人，她可是十世纯阴命格的月初沧海，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她的血呢。如今，她马上就年满二十五岁了，她的血会法会巨大的功效，吸引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她会是最大的饵，帝君有了她，就可以钓出来这些年不太安分的那些杂碎。”

“姑娘真是可怜，可是帝君宽厚仁德，怎么会？”

“治理这十方天地，光靠宽厚仁德，哪儿够啊？”那人说完，就离开了铺子，渊源跟在了云瑶身后。

鬼市的人很多，她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那人。她挑了一些父亲可能会喜欢的物件儿，困意倦意不绝，才准备离开。

她刚要离开鬼市，却被鬼市出口的一家摊主给叫住了，“姑娘，看看这枚戒指，收不收？就当给我开开张。”

云瑶停下脚步，没注意看清摊主的样子，便说，“不了，古董的戒指，我没有兴趣。”

可是那摊主好像没听见一样，把那戒指丢进了云瑶的手袋。身后的那人飞快敢过来，却没有抓住戒指，眼睁睁看着它掉进了那个袋子里，泛着微红的光，仿佛在跟那人示威。

那人摇摇头，“好吧，本座说要护着你，找个机会，把戒指拿回来吧，前方歧路不少，瑶妹珍重。”

纪云瑶从东海的“鬼市”出来，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把自己淘换来的物件儿归置在车里。

她熟练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车子开动了。

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总以为有人在背后看她，这种诡异的感觉，从离开鬼市时就有了。她自言自语地说，“清明节快到了，千万别活见鬼啊，就是淘换几件古董，又没干别的。”

她把车载音乐打开，希望音乐可以舒缓自己的心情，也让她清醒一下，继续赶路回家。

她好像走入歧途是的，竟然看不清前方的路。眼下虽然有雾霾，可不置于迷路啊。她把车停在了路边，准备开导航，可是网络信号太差，导航似乎不起作用了。

她叹了一口气，“这么几步道，不会找不到家了吧？”

云瑶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走，希望可以找到熟悉的建筑作为参照物，可是却发现前路似乎越来越陌生，连路灯都开始变得凄冷。凌晨时分，路上也没什么人影，偶尔一只流浪猫快速跑过，这气氛有些诡异了。

云瑶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她本身也在不对训练过一段时间，心理素质算是非常不错的。只是眼下，她有点不知所措，“怎么绕来绕去，找不到回家的路呢？”她看到自己竟然驱车来到了滨海路。

她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瑶妹，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觉得离奇，回头正要看是谁，却没想到车子窜进了路旁的临海绿化带，车子并没有熄火，直直地钻进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