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 第15章 第 15 章

裴府

“小姐回来了”

裴凤棠回到家，裴侯爷与周氏讲了她几句，说其过于贪玩，险些错过自己兄长的婚事，传出去了也叫人闹笑话

裴凤棠笑道

“不会，兄长才不会怪我”

不过裴凤棠知道这一回差点赶不回来耽误了事儿，生怕爹娘又给她禁足，好说歹说使足了劲儿撒娇，又老老实实认了错，这才绕过了她去，但待婚事一过，她得罚斋三日，在家堂面壁思过，

裴府上下喜庆，裴凤棠拿着自江南而来的礼物去到裴长生的院子，远远就听她唤

“哥，你快瞧我拿来了什么”

眼看竹园门前，一俊秀男子身着青衣手持喜字灯笼，眼见自己妹妹走过长廊匆匆而来露出笑容

裴长生眉目温和，他笑道

“慢些，”

裴凤棠走到裴长生跟前，见状，说道

“这些东西叫下人来就行了，怎还叫你亲自动手”

裴长生拍了拍手，将灯笼递给一旁的下人，温声道

“江南一行如何？”

裴凤棠摆摆手，让下人将东西都送进去，这人眼眸精亮

“我可是连嫂嫂的份也给你拿来了，你可末要怪我，我已经在爹娘那里领了罚了”

裴长生无奈笑笑

“你啊”

裴凤棠又接道

“不过还是多亏兄长招呼了江南的亲戚，否则爹娘怎么也不会让我独自前去”

“你玩得高兴便好，有个人关照着你我也放心”

“明日大婚，兄长可是高兴坏了，院子里的东西莫非都是兄长亲自装上的”

“你个丫头，反倒调侃起你兄长来了”

两个人站在院口闲聊几句，知晓自己妹妹从江南带了好茶，便邀着在院中凉亭喝一杯

裴凤棠瞧其布置心下欢喜，开心道

“你与嫂嫂成婚之后，我就不用麻烦跑到南府去了”

裴长生点点头，笑道

“是了，你二人向来亲近，确实方便”

东西其实也布置得差不多了，裴凤棠生性就是坐不住的性子，下人沏茶的间隙便要跑到屋里看新郎袍，谁料迎面撞上收拾杂物的下人

笔墨霹雳啪嗒掉了一地不说，连裴凤棠的裙襦都染上了点点墨汁

裴凤棠惊愕间，那下人噗通跪倒在地

“小的该死！冲撞了小姐！”

裴长生秀眉蹙起，匆匆走了过来

“没事吧？”

如按往日，这人定要发飙，谁人不知这偌大的院子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这位主子，那下人身子打颤，显然怕得不行

裴凤棠叉起腰，娇美的脸蛋满是怒意，她指道

“你、你…！”

可是明日兄长大婚，要闹着进来玩的也是她，裴凤棠再怎么仗着兄长爹娘宠爱，也不会在自家兄长大婚之日蛮横

可这人生来就没受过半点委屈，憋了半响憋不住了，嘴一瘪，跺脚气道

“是我今日倒霉！这才只能来兄长这里沾沾喜气”

裴长生见她罕见地没发脾气，心下也了然，宽慰了几句，当即吩咐下人将人打扫了去，人也遣出院子，免得这人见了又得生气

裴凤棠坐了回去，身旁的丫鬟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裙角，她恼道

“走开走开！我正与兄长饮茶，全挡着本小姐做什么！”

裴长生将茶盏推至她跟前，温声道

“好了，你可闻见什么香味儿”

裴凤棠困惑道

“什么香味？”

裴长生抿了一口茶

“这墨是我自云来客栈的画师手中买来的，听他所说这墨极好，且暗中藏香，我本不信不过买来玩玩，却果真如他所言，”

裴凤棠抬袖闻了闻，果真如兄长所说，这人脾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即消气大半，说道

“兄长遇到好玩的东西怎不多买一点？”

裴长生摇头

“瞧你，我在他手中买了些画，一会儿任你挑选”

“我现在就要看”

“那我叫人抬上来”

裴凤棠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瞎眼的小厮抬着画走了过来，朝她恭恭敬敬道

“小姐，您要的画”

——

木凳上放着一盏烛台，烛光摇曳散着昏黄的光线，不知灵芝从哪里搬来一个漆黑的大箱子，剪了满箱子的小纸人，

弄完这些，她将木箱合上，取了蘸朱砂的笔来在箱子上画着，她神情认真，不知外头已经刮了风，空气开始沉闷，似要下起雨

这时，屋外响起小翠的敲门声

这会儿风越来越大了，小翠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身上的裙襦被刮得紧贴在身上，她提着灯站在厢房外头，喊道

“灵芝，灵芝，你干嘛呢？小姐在等你，明日小姐大婚还是早些歇息为好，夫人和老爷已经走了，你快让我进来，外头风大得很”

灵芝直起腰来，她抬眸喊道

“来了”

这人画完最后一笔，她敲了敲箱子，将笔伸了过去，只见缝隙里那些小纸人爬过来将笔吃了进去

灵芝将其推到桌子底下藏好，拍了拍手，赶忙开了门

小翠抖了抖身子跻身进来，将手里的提灯放到桌上

“冷死我了，这个风怎的越刮越冷，不是说算了好日子不会下雨吗，希望明日有个好天气别苦了我家小姐”

灵芝探头朝屋外看了眼，果真乌云滚滚，眼下一丝月光都没有了，院子里的风胡乱的刮着，将屋檐下的红灯笼吹得快要飞起来

小翠见屋里又暗又黑的，忙将灯都点上了，她说

“你在屋里干嘛呢，灯也不点”

灵芝准备明日的东西准备了一晚上，吃过饭后就过来了，一时忘了时间

她摇摇头

“阿芝睡着了”

小翠说

“那你快去正屋吧，小姐喊你呢”

灵芝软声道

“好”

灵芝站在屋口，这风刮得凌冽非常，她看了看天色，转而走到院中捡了几块大点的石头来摆阵

这人在中间摆了一根蜡烛，石头以七星位置布置，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食指一指那火烛自己燃了起来，且丝毫未受风的影响

灵芝走上前去，两指将烛芯捏起来，随后跟着这烛火而动，

这时，那烛火忽然在灵芝手中一晃，灵芝当即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屋檐之上趴伏着什么东西，黑漆漆的，瞧不清身影

灵芝将那烛火朝黑影打去，那黑影被打了个正着，当即转身就跑，灵芝脚尖一点，踩着一旁的树干跃了上去，轻喝道

“哪里跑！”

那黑影似兽非人，动作还极快，一下子就隐入黑夜之中，

此时小翠走了出来，她手里抱着欲给灵芝的外袍，往天空看了看，疑惑道

“风怎么停了”

见状，小翠看了看小姐的屋子，眼见烛光微弱有要睡下之意，便不做打扰又回到了屋中

灵芝追到一处花园，这里假山环绕，花草青木繁多点缀，还有荷花池，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余光虚影一晃而过，灵芝跳到假山之上，执掌拍去，那东西扭身一躲叫灵芝抓了个空

她扯下一片衣角，五指一撮，那衣角登时在手中变成了灰烬

纸傀儡？

灵芝跃下身来，气道

“是谁在这里耍灵芝！”

只听咯咯咯一阵阴笑

“女娃娃有点本事，杀了我的狐狸，还识得傀儡术！”

灵芝不承认

“什么狐狸？听不明白”

她杏目满是警惕，脚下动作极轻，心道正好，抓了这心术不正的臭道士

谁料周身又是咯咯一笑，那人说道

“我那狐狸养了许久，谁杀的我会不知，女娃娃你道行太浅，劝你不要管南家的事，否则我新账旧账一起算，到时候有你受的”

这人传音而来，声音尖锐刺耳，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小

灵芝听他提及南府，又说起那些狐妖，当即怔道

“是你锁的魂！”

“是又如何？”

“别叫阿芝抓住你！”

“不知好歹！”

只听一阵极快地自耳边掠过，灵芝反应极快当即抬掌打去，戏弄她的果真是个纸人，那纸人有灵芝一般高，被灵芝打得身子一瘪，灵芝却如打在石头上一般痛

那纸人晃了晃身子，一把抓住灵芝的手，灵芝吃痛，捏起手决手腕一转朝其击去，那纸人退了几步，灵芝趁势而上，咬破指尖“啪”地拍在纸人身上，那纸人当即软趴趴地靠在了假山上

不过眨眼，那纸人自燃了起来，登时有人喊道

“谁在那里！”

几位小厮入了花园，四下张望却无什么人影，有人疑惑道

“奇怪了，看走眼了不成，方才这不是起火了吗”

“肯定是你看走眼了，哪里来的火啊”

屋中，南若音迟迟未等到灵芝，她起身点了灯正准备出去寻人，灵芝恰好推门进来，南若音顿了顿，放下手中的东西，缓声道

“来了”

灵芝一进门便看见那挂起火红的嫁衣，底下放着金冠玉钗，翡翠玉镯等东西

她转过头去，那人已经换了素白薄衣，乌发随意的散着，清冷温雅的面容宛如今夜躲起来的月亮，

灵芝乖顺“嗯”了一声，走了过去，说道

“明早那些嬷嬷都要过来”

南若音看着她

“是”

“那阿芝今晚还在这里睡”

“明日想必匆忙，不会有人在意，歇着吧”

南若音抬眼瞧她，只见那人杏目乌亮，娇俏的脸蛋灵动非常，她指尖动作顿了顿，正要偏过头去，谁料垂眸一扫借着烛光瞥见了灵芝手腕上的伤

她掀眸看向灵芝，那人发起呆来，不知想些什么，

南若音问

“怎么弄的”

灵芝回过神来，顺着南若音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手腕上头留下了青紫的痕迹，尾指一侧已经肿了起来，是方才被那纸人打的

灵芝不以为然，往日姥姥与师姐抓她练功之时，磕磕碰碰受点伤都很正常，更别说这些小伤

灵芝说

“许是撞到哪里了”

见她不肯说，南若音问她

“你师姐给你的药可用完了”

就是琼玉前些日走时给灵芝抹伤的

灵芝摇摇头

“在柜子里”

灵芝本还在游神，忽觉一抹淡香袭来，掌心多了旁人的温度，她愣愣抬眼看去，南若音牵起她，缓声道

“过来”

南若音将人牵了过去，拿了药给人小心涂抹上，南若音吹了吹

“疼不疼？”

灵芝嗫嚅道

“小伤而已，不疼”

南若音垂下眸

“小伤也是伤，怎该也要照料好自己”

灵芝咬着下唇，悄悄抬眼望去，昏黄的烛光之下南若音的容颜显得十分温柔，不知为何，被南若音擦药的那只手开始发麻，胸口的气又急又快，登觉心脏砰砰直跳

灵芝心下莫名，却想与这人靠得更近，她便不再开口，似生怕打破了什么

南若音上完了药，眼见灵芝手腕上的红痣似那晚一般又亮了几分，她顿了顿，一抬眸冷不丁对上灵芝水灵灵的目光

对于灵芝的关心南若音有两处私心，一个是问其说婚日大劫，她离不开灵芝，而另一个……她许还未猜到另一个是什么

两个人静站了半响，南若音回过神来，她挪开了眼，忽听灵芝说道

“阿芝想亲你”

话音一落，柔软的吻就挨在脸颊之上，南若音神情一晃，尔后又很快恢复过来，她柳眉微微挑起，问灵芝

“这是做什么”

灵芝说道

“阿芝心觉欢喜，你与师姐姥姥一般待阿芝好”

闻言，这人拂过自己的耳发，清冷温柔的容颜无甚表情，须臾，南若音薄唇张合

“你也这般亲你师姐”

灵芝回想自己幼时便这般与师姐亲近，不过十岁之后师姐便不让她亲了，却也不假，于是点头道

“是”

南若音淡淡看了她一眼

“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

说完转身便上了榻，未再应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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