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个上午的付十迟小,终于看见自己的异守兽姗姗来迟,他才刚刚打开窗户,愤怒冲冲飞来的黝黑乌鸦唧唧歪歪唳叫几声又飞远,很显然它也被叶雨气的不行,暂时不想和自己的主人谈话。
付十迟小被自己的异守兽翻了个白眼,这个就算了,主要是叶雨一点消息都没有给他发,他沉默盯着飞远的乌鸦,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他关上窗口,把自己摔倒在床上,盯着上方纯白的天花板。
从放假回去之后,叶雨就跟杳无音信似,就连去探情况的异守兽回来都一脸黑,他烦躁的抬手搭在额头上,缓缓的叹了口气。
昨天才经过他爸爸的敲打,说自己和不夜侯系主候选人走的太近了,必要时,能疏离就疏离。
疏离?付十迟小漫不经心的想,那家伙本身就是一个冷淡孤傲的人,再疏离,可能连话都说不上,他可不做自损八百的事。
就在他还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小迟,”门外的声音是一个温和的女声。
“妈妈!”付十迟小一惊,赶紧起身去开了门。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分优雅,打扮很是精致又很高贵的女人,她和付十迟小十分的像,特别是那双灰白色的金眸,简直是一模一样。
女人举止优雅娴静,一举一动都带着赏心悦目,端庄大气,抹着淡丽口红的唇饱满好看,抬手那纤细,白嫩,保养极好的手落到付十迟小的头顶。
作为八大席第五席的解家小女儿,解封墨,与付家强强联手,生下付十迟小。付家只有这么一个独子,所以解封墨爱他爱到极致,正如付十迟小高傲,目中无人的性格都是被眼前的女人宠出来的。
如果说解封墨是慈母,那付家家主便是严父。
他对付十迟小家教严格,事事都要做到完美无瑕,不容一丝瑕疵,更是不容他犯一丝的错误。也正这样,很多时候,付十迟小也是很畏惧他父亲的。
付家的人是很典型的不休当斯,傲慢,偏见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妈妈,有事吗?”在自家母亲面前,付十迟小还是很乖巧的。
解封墨对他温柔一笑,“小迟,你怎么回事?连早饭都不吃?”
听到自家宝贵儿子连早饭都没吃,解封墨担忧的上来探明情况。
付十迟小转了一下眼睛,心虚的出声:“妈妈,我不饿的。”
解封墨灰白的金眸细细的盯了他好一会儿,又望了房间里一眼,突然道:“你又叫鸦乌去找叶灵泽了?”鸦乌是异守兽的名字。
付十迟小一惊,慌乱的喊:“没有,妈妈,你不要乱说。”
解封墨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沉默许久,就这种无言的沉默让付十迟小头皮发麻,他看着解封墨,轻轻的喊:“妈妈,没什么事,我要学习了。”
这借口一出,付十迟小就后悔了,这种烂到底的借口还不如不说呢,解封墨倒也没怎么为难他,只是淡淡的道:“不夜侯那边的人,小迟你应该知道的,那些人对叶灵泽的看重,包括灯塔,大家都看在眼里。”
“不夜侯系族是有些排外的,那些人都是一些自大,孤僻无情的人,我们不要去与她们接触。”
“特别是叶灵泽,懂了吗?“
付十迟小的脸都白了些,他没想到就连自家母亲,最爱他的妈妈也来敲打自己,他握紧拳头,出奇的没有回应她的话,这无言的反抗让解封墨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她也没多加解释,而是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好好休息。
转身而过的解封墨,温柔的脸冷下,就连那双柔和的眸子都十分的冷淡,一想前几天在会议上,鸡飞狗跳的三系会议,不夜侯与不休当斯的互相呛声,更是厉色严禁,警告她的儿子少靠近她们的系主候选人。
解封墨当然不爽,以往温柔,高贵的模样散去,与不夜侯的人当场对骂,竟然敢说她的迟小配不上叶灵泽,什么意思这群不夜侯的??
竟敢,竟敢认为她的迟小配不上叶灵泽???
把她气的够呛,她都没嫌弃叶灵泽是末流世界的人,她们竟敢!!!
不过,作为最强系族的不夜侯,光是气质上,就把她压了一头,她咬着唇,一想到那些不夜侯冰冷无情的眼神,就很不爽啊!!
气的她直接来敲打自家的宝贵儿子,她实在是想不通,那群不夜侯有什么好的,除了强大一点,好看一点,冷酷一点,痴情一点,团结一点,神秘一点之外,到底有什么好的啊啊啊啊??
爱上不夜侯的人,都没一个好下场,可这些人还是不管不顾的飞蛾扑火,个个都拼了命扑上去,一个个的都这样,明明那些家伙,都很冷漠的……
所以,该怎么办啊?
她的迟小,到底该怎么办??
祭拜完叶雾之后,子书瑾原本想着送叶雨几人回去,却被拒绝了。叶雨和叶月白跟她说的是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与叶雾说说话,子书瑾顿了下,还是答应了。
原本轰轰烈烈的祠堂瞬间又冷静下来,空旷的空间空荡荡的,瞬间只剩下叶雨四人,叶月白喊叶云和叶影去外边玩,只独留自己和叶雨两人。
叶月白看着前方的牌位,突然感叹,“没想到,母亲她,走了也有好些年了。”
叶雨没说话,她只是沉默的上前,摆放好有些歪歪的牌位,黑色的中山服穿在她身,加上身上那种微微冷的味道,让她有种严肃,凝重的静穆之肃的气质,她看了好久好久叶雾的牌位,最后轻轻的出声。
“月白哥哥,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叶月白上前一步,纯白的身影映入叶雨的眼中,他耳边的铭牌摇晃着,与叶雨右耳的铭牌形成鲜明对比。
“灵泽,”叶月白喊了她一声。
叶雨没动,还是扶着牌位的那个姿势,叶月白看她,温润的嗓音就如他的人一样,充满温和的感觉。
“你长大了,灵泽。”
“以后,系族之事,就连叶家的责任,也要交付你身上。”
他缓缓而来的声音如小溪般潺潺流过,“我可能,要离开了……”
叶雨僵住,她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青年朝她笑的温柔,又带着不知从何的悲哀,他轻唇而出的话语,就如重磅的炸弹,把叶雨炸懵了。
“我已经,不能再留在不夜侯了……”
叶雨张了张嘴,她看着眼前的青年,她的哥哥,他明明就站在她的面前,可却让她觉得,他离她好远,好远,又好陌生。两人中间,就好像隔了一道雄伟,无法跨越的山峰一样。
她看他。
他也看她。
他微微歪着头,清雅一笑,“小云懂事了,可能也就小影,还得多加管教一下。”
“你要去哪儿?”叶雨没有回他的话,反而问起。
叶月白望了眼外面正在玩耍的两个妹妹,轻轻的笑:“不知道啊,灵泽。”
“哥哥只是觉得,这个地方,三系这里于我而言,太压抑了。”
“是因为朝曦姐姐吗?”她轻轻的问。
叶月白转过来,与她对视,静默之下,他缓缓点头,随后又笑道:“我都快忘了,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好像,她还在我的身边。”
“灵泽,你知道的。我和她是青梅竹马,是生死之交,我们把所有时间都给了彼此。”
“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一直生活下去。”
越说他的声音越低,甚至痛苦起来,他捂住脸颊,浑身颤抖,“之前,我一直都想象不到她会离开,”那天天气很好,平平淡淡的一天,是她的生日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就那天,他想,他见到的却是一个冰冷的尸体,破灭了,他想,什么都没了。
从那之后,他便辞了深渊的工作。
隐于家中不出,可越到后面,他就越绝望,他想用时间淡忘一切。可是不行,袭来的,涌来的是更大的空虚和绝望,他不知道他要干嘛,妹妹们都在上学,他就在家里摆烂,饭也不吃,浑浑噩噩的。
在家中,他抱着流朝曦的照片,窝在房里,躺在床上蜷缩在上面,以往温润的眼眸失神的流着泪。
他抱着少女的照片,紧紧的揣在怀中,那少女清冷的面孔微微一笑,那是她唯一一张留着笑容的照片。
他的哭不是有声的,而是无声的。
他抬手张嘴咬住了伸进嘴里的手,死死咬着,死死的,鼻尖瞬间溢出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脑。
朝曦!
朝曦!!
他的朝曦!!!
那是他的爱人啊,是他的唯一,互为亲密关系的爱人,是他的青梅竹马……
他的人生里,25年的人生里,23年里都有她的身影,那道倩丽的身影早已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头上……
当他看到了无声息的女人,躺在冰冷的深渊中,他就震住了。
他浑身冰冷,血液都被冻住。
地上的那个女人……
她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就足以让他崩溃。
他知道,坐镇深渊的异力师,生命往往是最不值钱的,可是,可是!!!
他没想到,最先离开的会是流朝曦……
她那么强大,那么强大的异力师……
他的爱人是很强大的……
她才23,那天明明是她的生日……
美好的一天,她却死在她生日的那天……
他紧紧抱住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哭的不能自己,哭的哑了声。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朝曦死了,他的爱人死了……
死在他为她寻找生日礼物的那天……
他也崩溃了。
中高一年放假之后,他看到是更加成熟,强大成长起来的叶雨,他就知道,他该走了,他不想在这里,压抑的生活击倒了他,他想逃避这一切,想要逃离三系,他也不想,活在这个与她息息相关,充满回忆的地方。
死也好,失踪也好,被逐出系族也好。
他想,反正他不想待了,也待不下去。
“你会做好这一切的,对吗?灵泽,“叶月白轻轻的问她。
“扛起叶家的责任,保护小云和小影。”
叶雨垂着头,她没看他,低着头轻声开口,“你……什么时候产生的想法。”
“从她走后,”叶月白道。
“会回来吗?”
她抬头,看他,轻声的问:“你会回来吗?”
“回来看看我们……”
叶云白沉默,他不确定也不敢保证,或许他这一走,不复回呢?所以,他不敢给她们有任何的承诺。
“我知道了,”从沉默中得出答案的叶雨,她擦擦牌位,摆好之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话音落于他的耳边。
“月白哥哥,我尊重你。”
“走的时候,麻烦你和她们好好告别。”
出门的身影微微一顿,她道:“月白哥哥,只要是你想做的事……”
“我,都会支持你。”
叶月白看着她推门而出,茫然盯着那道□□,肃黑的身影,轻轻的话语传来。
她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身影越来越遥远,叶月白微微低着头,唯有那句对不起悄悄的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