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与昭 第6章 第 6 章

千昭在家看了一晚上的推特，虽然只有零零碎碎的十几条消息，但本能寺佑介死在金鱼俱乐部这件事应该是可以确定的。她也很想再去现场看看，可一想到波本在调查自己就没敢去了。

那就明后两天再去本能寺的家和公司附近打听一下吧。那种有名人如果死了，会有很隆重的葬礼吧。

这时一条推特引起了她的注意：“除了警视厅的刑警们之外，连公安警察都来了呢。难道犯人是恐怖分子吗？”

公安……？为什么呢？那种因为私人恩怨引起的仇杀案，居然会出动到公安？

动手的人是白川雄一，自己接近他用的也是假名，到底是什么引起了公安的注意？

她看着手中里见实花的名片，心想：难道是因为用了你这个假名吗？

里见是她处理的第一个目标，也是作为进入组织的考核任务。她当时就觉得很疑惑，为什么那样神秘又庞大的组织，会盯上一个小周刊的记者？里见手里能有什么会引来组织灭口的东西呢？因为给到她的期限很短，里见活着时她没能查出原因。事后她也尝试过再次调查，但依然没能搞清楚就放弃了。这么庞大又历史悠久的组织一定有很多谜团，里见实花只是九牛一毛。以后肯定还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任务目标吧，自己也没有能耐把每一个都调查清楚。

里见手里的既然是能引来组织灭口的东西，那是不是也会引起公安注意呢？

“虽然不完美但也算是合格了。”这是半年前她处理完里见实花后那位大人的评价。

当时只觉得是要故意打压自己这个新人才说不完美，现在想想，难道真的遗留了什么线索吗？

里见死后，她带走了里见的名片盒和手机。因为她觉得记者的身份很方便，以后调查目标时也许能用得上。

没错，这次她接近白川雄一时就自称是小周刊记者里见实花。但是她只跟白川见过一面，其他时间几乎都是电话联系，信息也只发过几条。跟白川见面时她还特地把头发烫卷，化了很浓的妆戴上了眼镜，尽量打扮得跟生前的里见一样。而作为提供毒药的条件，她让白川删掉了与自己的沟通联系记录。

虽然没有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删了，但即便警察们找到那些记录，那也只不过是找到了一个半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的记者罢了。

她用打火机点燃了里见实花的名片，看着它烧成灰烬，心想：这次你是真的去世了。这个身份以后不能再用了。

总之这次的两个目标已经完成了，剩下最后一个的场广吉。

前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只不过是组织任务而已，但是对于的场广吉她是真的怀有杀意的。特地把他留在最后，也是希望能留给她们足够的准备时间，给那些被的场广吉伤害过的女生们。

米花大学的后山有一栋旧教学楼，目前只有一楼的一两个教室还在使用，因为里面放的器材不好搬运。二楼到五楼都是一些废旧教室，虽然学校贴了告示禁止上去，但还是会有不少学生会偷偷进去。

都有些什么人呢？

偷情的情侣是有的，但是不多，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虽说是禁止进入但其实还是不时会有人来。

最多的是躲在这里哭的，独自做各种蠢事发泄的，甚至还有过来自习的……

为什么千昭会知道？因为她自己就经常过来。

那些受了委屈却只能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的人在她看来都是一些有用的人。那样的人心里都藏着一团火，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对待像白川雄一那样，煽动他们去除掉自己的目标。

这栋旧教学楼到处都能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涂鸦和留言，千昭有时间时会去仔细看看都写了什么。一个月前，她看到了旧教学楼三楼女厕所其中一格的墙上的一则留言，那是她对于的场广吉的产生杀意的起源。

“与TH第二次约会时被他推倒在房间强行做了。明明一直很明确地说‘不’，也一直在用力挣扎但还是推不开他，突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第二天跟闺蜜说起，闺蜜却说：‘不是吧？那可是TH诶~追他的女生多了去了，他哪里需要强迫你做这种事？其实你自己也想跟他做吧？前几天说起要跟他约会你不是一脸期待的吗？’但是我真的没想过跟他约会就意味着要做这种事。那之后我每晚都在做噩梦，总觉得到处都能闻到他房间的味道。但是TH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学校扮演着受欢迎的学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面还写了什么她已经看不清楚了。

一开始千昭也没放在心上，这种人太软弱了不一定能用。但是第二天她又在四楼走廊的角落里发现了另一条留言。

“昨天约会后Teki说要送我回家，到家后又说想借厕所跟着我进去了。结果就在家里被他推倒强行做了……那时邻居都不在家，所以拼命挣扎喊救命都没人来救我。事后去报了警，警察却说：‘你们不是都去约会了吗？你还让他进你家门了吧？是被分手了想报复他吧？怎么这种大学生情侣闹矛盾的破事还要来报警呢？’我真的很害怕，他现在已经知道我家的住址了，如果下次再趁邻居不在时过来，我该怎么办呢？”

这个角落因为有树荫遮住，长期被掩盖在黑影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千昭仿佛看到了一个女生蹲在阴影里悄悄地写下这段文字的背影，在这个鲜有人来的旧教学楼的角落。既害怕被别人发现，又期待着能被谁看见。

TH、Teki、追他的女生多了去了。在这米花大学里，符合这些描述的人很好猜。那就是的场广吉（Tekiba Hirokiqi），大企业的继承人，长相帅气成绩优异的研究生学长，还是学校游泳队的队长，明恋暗恋他的女生真的很多。

看过旧校舍的留言后，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的场广吉，千昭都忍不住去想象要怎么样才能杀掉这个人。

如果不这么做，去留言的女生只会越来越多吧？

但是她没有真的动手。自己又不是什么英雄救世主，这世上不公的事多了去了，像自己这样的人想去为民除害才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次收到的目标名单里面居然有的场广吉的名字。她想都没想就选了他。

可是为什么呢？要处理的场的父亲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是大企业的社长，为什么组织盯上的却是社长的儿子？难道是想要安排组织自己的人去接管他父亲的公司吗？

算了，反正自己也没那能耐调查清楚。

那之后她把旧教学楼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甚至连男厕所都去了。除了最开始的两处留言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地方也写着与的场广吉相关的留言，虽然都是化名但她一看就知道，而且无一例外，都是被他用同样的方法伤害过的女生。

她在这些留言下面都写了答复：我有办法帮你，我把具体的方法写在四楼405教室第六排课桌左数第二张的底下。

然后她把计划打印出来贴在课桌底下。这个计划需要3个人合作进行。毕竟是做完之后会让人产生罪恶感的事情，如果有人跟自己一起承担的话会比较好受吧？虽然一共有五个女生的留言，但她也不确定她们会不会全部人都回来看自己的留言有没有人回复，看完之后会不会全部人都有勇气去参与这个计划。她在计划上写清楚ABC的分工，最后让女生们自己选要负责哪一部分。并说自己每周四会过来查看，直到ABC全部都有人负责为止，到时她会撕掉这份计划，在桌面上写上行动时间。

但其实她每天都会过来查看。AB很快就有人选了，只剩最后的C一直没有人负责。于是她给自己定了个期限，等到下周四。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人选C，那只能由自己去做了。

后面的几天她都没有再去旧教学楼看了，过了几天普通大学生的生活。到周四的傍晚，她再过去405教室时，发现C都已经有人选了。她查看了几遍手机的备忘录，挑选了一个适合下手的日子，下周二。她把时间写在桌面上，让ABC看到了就在桌子上打个勾，再把桌子底下的计划撕了准备离开。当她走到三楼时，注意到楼梯对面的柱子上多了一段新的留言，于是凑过去看了。

“昨天晚上的社团迎新会上被灌了很多酒，他们说新生都得这样。后来TKB前辈说要送我回家，然后就在我自己的房间被……‘大家都是这样的哦。你自己不也很开心吗？嘴上说不，都只是害羞而已，不是吗？’简直不可原谅！今天一早就去找校长说了这件事，说绝不能放任这样的人继续在这里危害其他女生。校长说了会调查。但后来听舍友说，TKB的父母每年都给学校捐很多钱，所以真的会仔细调查吗？我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什么都不做，后面再有女生受害，那我不也成了帮凶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帮凶”这两个字看上去特别刺眼。

这不是在说我吗？千昭心想。如果早点动手的话，你也不会……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受到伤害的人都只能在这里默默地留言呢？仔细想想她们并没有软弱到什么都不做……跟朋友说了，朋友却说“他哪里需要强迫你？”去报警了还要被问“是分手了想报复他吧？”跟校长说了，得到的答复也只是“会调查”。普通的女生能做到的不就只有这些吗？可是居然全部都不起作用……

她伸手轻抚着柱子上的那几行字。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在引导清白之人去做杀人的事情，却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是正确的。

突然她又把手缩了回去，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那种事跟你没有关系。那群女生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你只不过是利用她们完成组织的任务而已。白川雄一不也是这样被你利用了吗？白川难道不是受害者吗？对你来说，这群女生跟白川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完成任务的工具人罢了。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明明自己活得也并不容易，哪有闲心再去同情别人。

周二的晚上，的场广吉如常去第二游泳池游泳。这个游泳池在二楼，所以大家都叫它第二游泳池，在体育馆的室内游泳池被称为第一游泳池。他是学校游泳队的王牌，每周二晚上这个第二游泳池都会空出来让他独自训练。最开始还会有女生过来偷看他，但后来他在推特上表示过“这是难得的独处时光，这种时候被人看着真的很困扰”之后，就有另一群女生一到周二晚上就过来这边赶人清场了，嚷嚷着“如果打扰到的场前辈训练，下次比赛输了的话你们负责吗？”之类的。

不得不说他真的挺享受在月光下独自畅游的。他躺在泳池中央，任由自己往下沉，直到后背贴上泳池池底。透过池水看到的月亮仿佛也在跟着池水左右摇动，在清冷的夜空中摇曳生辉。他想起了今天白天碰到的那位学妹的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眼神真的很好看呢。那双漂亮的眼睛哭起来一定更好看。嗯，最晚下周，一定要约到她出去。他想。

这时他好像听到了“砰”的一声，然后眼角余光看到泳池的另一端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就在那东西触碰到水面的瞬间，他就感到心脏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本能地想要挣扎却浑身麻木动弹不得。

这时的千昭正站在第一教学楼的天台，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第二游泳池。她已经在这看了好几个晚上了。的场广吉每次都是游几个来回，然后在泳池中间沉入池底，过一会再浮上来又继续游几个来回。只是今天晚上，当他沉入池底后，A在旁边一楼的篮球场打球时，篮球会不小心脱手飞上二楼砸到泳池边的一个遮阳伞。那些遮阳伞本来是固定在地上的。只是B前两天过来值日打扫时，把其中一些固定的螺丝换成了生锈严重的螺丝。而这一个被砸中的遮阳伞的螺丝用的是已经锈断了的。被篮球砸中的巨大遮阳伞向前倒向泳池，先是打在了挂在泳池上空用于连接照明灯的电线上。而墙边固定电线的那一排挂钩已经被C拉松了。被打到的这一根拉得特别松。C还用磨砂纸磨开了电线胶皮，做成自然磨损的样子，让电线裸露在外。就这样，遮阳伞带着松脱的电线一起倒向泳池。

没过多久，千昭就看到的场广吉的尸体在皎洁的月光下浮出水面。

她想起前两天再去看那张课桌时，除了ABC都打了勾证明自己会按时动手之外，居然还有一两句加油写在上面。

加油什么呢？这有什么值得鼓励的？从受害者变成了犯罪者，这真的是她们想要的结果吗？

她叹了一口气。明明不需要这样啊。如果她们的朋友，警察，师长，那些本该给与她们帮助的人可以给她们支持的话。

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谁。

柯南里好像几乎都没有事后查监控之类的操作，所以就默认这些地方都是没监控可查的吧吧吧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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