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雨既零 第6章 清心

洛霜月做了一个噩梦，梦中自己并没有从仓鸮的妖力迷惑中醒来，来到悬崖之后，身体不听使唤地要往下跳，还把雨婳也拉下去了。

悬崖底下漆黑一片，是蕴藏着大恐怖的深渊，潜伏着吃人的怪兽。

雨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是血，如同自己刚捡到她时的模样。

周围的骸骨忽然嘎吱作响，扭曲着，蠕动着，朝二人爬来，洛霜月紧紧抱住雨婳，嘴里说不出话，想跑却腿软得站不起来……

伴随着一阵失重感，洛霜月猛然惊醒，登时嗅到了一股冷花香和血腥味。

洛霜月才发现自己窝在雨婳的怀里，慌忙直起腰板看向雨婳，依旧是白衣，不过衣角上有一些血渍，应当是那些乌鸦的。

雨婳收起斗篷，递给了洛霜月一块手帕：“洛姑娘是做噩梦了么，在我怀里老不踏实，都出冷汗了。”

“抱歉。的确做了一个噩梦，可恐怖了！”洛霜月接过纯白色的手帕，上面还绣着栩栩如生的花卉，突然不想擦汗了。

“对了，雨婳仙子，虽然这仓鸮作恶多端，但是它的内丹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我……可不可以拿？”洛霜月斟酌着问道。

雨婳点头：“自然可以，我们这就下去找吧。”

洛霜月：“多谢雨仙子。”

雨婳揽着洛霜月又飞到悬崖下的平台上，现在只剩血迹和一些破碎的衣物了。

那缝隙里面的洞穴已然坍塌，雨婳神识铺开，搜索着内丹的位置。

神识出现波动，雨婳抬手施法，一股紫色的灵力往缝隙内探去，不一会儿便带回来一堆东西。

洛霜月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它还真有不少好宝贝！”

雨婳：“既如此，洛姑娘你便收下吧，也算是你的机缘。”

洛霜月摇了摇头：“算了，我只要内丹，其他东西还是放这儿吧。”

“咦？山河书院？”洛霜月拿到内丹以后，瞥见了一块刻了字的牌子。

“是山河书院弟子的身份牌。”

雨婳拿起牌子，注入神识后便可查看持有人的信息，说道：“山河书院十二楼，这一张身份牌的持有者，是末影楼沐瑶，结丹期。”

洛霜月疑惑道：“山河书院的身份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雨婳：“你还记得我在来桃花镇的路上，跟贼人缠斗受伤吗，其实对方是三个结丹期，而且，好像是特意埋伏我的。”

洛霜月沉思，山河书院，仓鸮，幻阙宗，三个结丹期……“也就是说，这仓鸮是故意被安排在这里的，距离此处最近的便是幻阙宗，只要幻阙宗派你来，背后之人便有机可乘，或者说背后之人知晓会是你来，所以提前设伏……”

雨婳：“按时间来推算，事发一个月后宗门接到委托，派我前来，我御剑方才一天，便遭遇围杀。”

洛霜月：“所以是提前设伏，那幻阙宗里也许有幕后之人的内应，而且有一定的话语权。”

雨婳赞同地点了点头：“不错，只是不知对方傻乎乎地扔个牌子在这儿，有什么目的？”

洛霜月也不知道，“总不能是不小心落下的吧？不过也多亏了它，让我们掌握了一些线索，不至于很被动。”

雨婳将牌子收进储物袋中，“此事疑点重重，或有风险，洛姑娘还愿意跟我回去么？”

洛霜月：“若说危险，这天底下哪里又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呢，如今应当不断积累经验，增强实力才是。”

雨婳：“刚好，幻阙宗每十年招收一次弟子，而距离下一次招收，是在三天后。”

洛霜月猝不及防：“居然这么快？雨仙子，这招收弟子可有什么讲究？”

雨婳大致讲解了一下：第一步，灵根测试；第二步，入门试炼。

在第一步中唯有三灵根，双灵根，或者单灵根者才能进行下一步。

洛霜月心想，灵根早已注定，如果到时候不行，那也没办法，“那这入门试炼难么？”

雨婳自然对洛霜月充满了信心，“入门试炼主要考察弟子的品行与能力，每年都不一样，依我看，洛姑娘无需太过担忧。”

洛霜月其实一点底都没有，但还是乐观地想着不行就回来呗，“嗯嗯，还有三天，那我们现在就去幻阙宗么？”

雨婳摇头：“不，当务之急是先去沐浴，我看洛姑娘早已受不了我身上的味道了。”

洛霜月略显尴尬：“啊？有这么……明显吗？”

“没关系，我知道你嗅觉灵敏，而且我也确实受不了这身衣服了。”雨婳瞧了瞧自己。

“那好吧，先去沐浴，这回听雨仙子的！”洛霜月笑道。

*

养生城。

日影西斜，方至城中。毕竟这可是方圆几十里最繁华的地方，二人想找一家客栈好好梳洗，休息一下。

雨婳和洛霜月订了两间上房，并吩咐小二烧水送上来。

洛霜月在房间里研究那颗仓鸮内丹，小巧精致，通体雪白，有树轮一样的纹路，并没有味道。这可是一颗结丹期妖兽的内丹，以它为原料便可以炼制出效用更强的丹药，或者是毒药。

此时，小二也将热水送了上来，倒进浴桶内，这浴桶洛霜月一早便使用祛尘咒清理过了，很是干净。

洛霜月从手镯中取出一些清心花的花瓣撒在汤池之上，清心花入水能散发清香，人闻之，可静心通明。

这还得益于师傅给的这个手镯，洛霜月偶然间才发现它是可以保植物不腐的。

零零散散地撒了一些，洛霜月突然想到雨婳，不知道她是否需要？

“咚咚……”

洛霜月还是敲响了雨婳的房门。

“雨仙子，你…你在吗？”

“进来吧，门没锁。”屋内传出雨婳的朦胧的声音，门是没锁，不过雨婳布下了禁制。

得到允许之后，洛霜月开门进去，然后利落地把门锁上。

一进门便是客厅，洛霜月往卧房走去，不见雨婳踪影，书房也没有，那定然在浴房了。

果不其然，浴房的屏风上已经挂上了衣衫，透过屏风，洛霜月能看见雨婳已经在泡澡了。

‘怎么办，要不要开口？’

所幸雨婳先打破了沉默，“洛姑娘，你作何躲在屏风后？”

“我……我来问一问，你需不需要……花瓣。”洛霜月小声说道，心想大概是不需要了吧。

没想到雨婳欣然接受：“哦？如此……那便多谢洛姑娘的好意了，你进来吧。”

闻言后，洛霜月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拒绝道：“可……可是，你没穿衣服……”

“洛姑娘不是早就将我看光了么？不必过于拘谨。”

既然雨婳都这样说了，洛霜月便不再纠结，随即慢慢越过屏风，踱步到了雨婳身后。

那人柔顺如墨的青丝搭在浴桶边缘，在雾气的氤氲下显得更为稠滑……

洛霜月向前再走两步，走到了浴桶边，目不斜视，准备当一个毫无感情的撒花工具人。

空气中弥漫着清心花的香味。

等到花瓣几乎快要铺满水面了，雨婳开口制止：“足够了，洛姑娘，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随身带这么多花瓣？”

洛霜月垂眸看向浴汤，水面上的确铺满了花瓣，借着那一大片粉白的花瓣的遮掩，已然瞧不见任何光景了。

此刻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望，转而看向雨婳，雨婳的神情有些慵懒，面色微微泛红，唇角微扬，宛如水中精灵，有细小的水珠从鬓发上滑落，滴到锁骨。

这是一个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雨婳，没有高高在上的清冷，没有诛杀仓鸮时的英气，此时剩下的，只有娇软与清妩……

“大概是泡习惯了吧……这是清心花，遇水发香，闻之静心。”

雨婳似乎心情很好：“闻之……静心，确实不错。”

“嗒……”

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这一声水滴的声音十分突兀，洛霜月急忙捏住鼻子，嗡声嗡气道：“雨仙子，那我就先走了！”

雨婳自然看到了那一滴鼻血，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起来。

洛霜月落荒而逃，躲在自己房间里羞愤欲死：“天哪……雨婳肯定看到我流鼻血了，她肯定认为我是个好色之徒，我该怎么办？好丢脸！啊啊啊……我不要活了！”

天色将晚，雨婳敲响了洛霜月的房门，洛霜月忸怩了半天才去开门。

雨婳邀请道：“洛姑娘，我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好……”洛霜月红着脸回答，没有抬头，只能看到雨婳白色的衣摆。

客栈的二楼，小二热情招呼道：“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呢，本店的鲈鱼是一绝，全都是当天钓的，保证新鲜，另外本店的招牌菜还有干烧岩鲤，粉蒸牛肉，樟茶鸭子，麻婆豆腐等等。”

“把你提到的都上一份吧，洛姑娘还需要点什么吗？”雨婳转头看向洛霜月。

“嗯……有甜点吗？”洛霜月心不在焉，完全没意识到雨婳点了多少菜。

小二笑道：“甜点自然是有的，桂花广寒糕，芙蓉杏花糕，龙须酥，鸳鸯酥，糖蒸酥酪……”

“来一份广寒糕吧。”洛霜月随便点了一个。

“得嘞，二位请稍等。”话毕，小二便退了下去。

洛霜月斟酌已久，决定挣扎一下：“雨仙子，其实我平时有生吃药草的习惯，你知道的，如果吃了过多补药，可能会气血上涌……”

雨婳：“我自是知道的，洛姑娘无需解释。”

洛霜月差点就信了，如果不是看到雨婳那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菜上齐之后，洛霜月才后知后觉，“怎么这么多……我们吃得完么？”

雨婳立马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下山一趟，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尝过这人间的美味了……”

“好好好，那我只能委屈一下，多吃一点了。”洛霜月真是受不了，这个女人惯会装委屈，不知是真是假。

然而出乎洛霜月的意料，她并没有吃撑，饭菜大部分都被雨婳吃了，看不出来，这个瘦瘦弱弱的女人居然这么能吃！

“洛姑娘，这个广寒糕不错，很合我的口味，你也尝尝。”雨婳的眼神饱含期待，貌似这糕点真的很好吃……

“不了，本就是给你点的，你喜欢就都吃了吧。”洛霜月回绝道。

雨婳装没听到，用一双新的筷子夹起一块糕点递到洛霜月嘴边，坚持道：“尝一尝。”

洛霜月十分诧异，理智上不想接受这么亲密的举动，但……

“过于甜了。”她评价道。

“怎么，你不喜欢？”雨婳并未放下筷子。

洛霜月：“还好吧。”

雨婳：“那再来一块。”

洛霜月忽然恍然大悟：“太甜了你吃不完吧，你也忒心黑！”

“洛姑娘，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我很没面子的。”雨婳却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洛霜月给气笑了，“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雨仙子惯会逗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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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