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窝在家里打游戏,不投胎,也不回家。问过,原因无他,就是不想,她厌恶了作业,也厌恶了说教。
【姐姐不骂我?】
“不想回家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误。”白如尔淡淡回应。骑上小黄去学校。期末考近,五万重要,五千的奖学金也很重要。
肩上一重,早已习惯的触感。
白如尔借商店玻璃橱窗的反射的光窥视。
左右肩上各坐了两只魂,一男一女,双手纠缠,头紧紧依偎,意识到白如尔在打量他们赶紧比心。
一问,殉情。
诉求:两人从水里被捞出来后双方家长非常生气不允许二人合葬。
【我们想合葬。】
简单。
让两只魂深夜潜入托梦。说在地下孤苦伶仃,说只有对方才能完美自己的阴间生活,不然连魂魄都不得安息。如果不满足心愿便不保佑家人云云。
次日,两只魂心愿达成,顺利合葬。
魂很开心。
家人很生气,发誓永远不祭奠。
小七不开心:【我说一次一个慢慢走,不肯。非要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着一起走,闹着下辈子再续前缘。都死了还玩按闹分配那一套!我一次拖两只魂也很累的好不好!等我去上面参一本!让他们两个投胎成龙凤胎!】
这怎么不算是有情人终成兄妹呢?
白如尔忙着去自习室复习,忙着去图书馆查资料,准时参加考试。在图书馆里偶尔会撞见作怪藏书的小鬼,她便在小鬼的前额轻轻一弹让他们将书放回原位。
这便有学生压着声音惊讶:“我确定这里刚才没有这本书。我找了很久不可能看错的。”同伴嘲笑一定是他看错了。
偶尔会遇见王玄感,偶尔一起吃饭——她收了王玄感妈妈五万块钱,就算不能提供情绪价值也要学会陪伴,何况一起吃饭时王玄感永远主动给钱。
他也曾笑着问她:“如尔同学,每次都是我给,你难道不觉得这是我轻视你、无视你自尊的一种表现?”
“少爷,你以为拍偶像剧?你一个月零花二十万,这个数目不包括你卡上和虚拟支付的钱。而我一个月陪你吃喝加提供情绪价值只赚五万,其中一部分要交给你当房租。”微笑。“所以请不要在乎我的自尊,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麻烦用钱践踏我。”
王玄感浅笑:“你和我认识的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
“住口……”
因为王玄感是“校草”。两人似乎在交往的消息很快传遍全校。
许多人说他们郎钱女貌。
这骂的,真是又脏又文雅。
也有妒忌白如尔傍富二代的聚在一起吐槽她颜值不定,遇强则强,偶尔美得惊天动地,偶尔丑得惨绝人寰。
听小鬼转述原话后白如尔挺胸抬头找到那个小团体,得,有男有女。王玄感这个“校草”还是有几分魅力。冷着脸,白如尔义正辞严:“究竟是谁告诉我的我就不说了,我就是‘颜值不定,遇强则强,偶尔美得惊天动地,偶尔丑得惨绝人寰’,但不好意思,王玄感喜欢。”说完,走人。
让这个小团体的各位相互猜忌去吧。
黄昏归家。
走到僻静处被一群小流氓拦住拖上一辆车。
白如尔一时有些兴奋。
红裙少女的案子一直没有线索。
警方排查了许久只查到前两位受害者的确都在一所补习学校听过课,将附近商户,学校老师同学查了个底朝天,最后抓了五个嫖.娼两个小偷三个毒虫。
所以白如尔由任这群人抓自己。那些男人用胶带捆住她的手,封住她的嘴,她静静坐在车上听他们说污言秽语,默默盯着车中那些鲜血淋漓的少女的灵魂。
其中没有红裙的少女。
面包车开至一城外废弃工厂后停下,白如尔被他们从车上丢下,跌跌撞撞,险些摔倒。废弃工厂灯光昏暗,野犬吠声不休。
面前十一个人,全是男人。
为首的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小个子,细眼猴嘴络腮胡。“你们怎么不把她打晕?”
“老大,这妞很安静。何况堵住嘴呢,用的时候再撕开。”说话的人挤眉弄眼,另外几个听懂隐晦,哈哈大笑。
“肯定被吓傻了。”
“要不就是个天生的骚蹄子。”
无聊。
来都来了,看能不能找找案件的线索。
白如尔闭上左眼全开阴阳眼之力,坦然与死在这里的灵魂对视。
被滞留的魂灵留意到她的目光后缓缓靠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穿着上世纪的衣服,有的是最新潮的装扮。
一个鲜血淋漓的年轻女孩的魂在其中尤为显眼。女孩看着眼熟,白如尔想了想很久才记得半年前有个女孩跳湖自杀的热搜,女人家人怀疑她受到性.侵犯,可尸体被泡胀、被严重污染。
“小浪蹄子逼着一只眼,是在故意引诱我们吗?”一个男人走来撕开她嘴上的黑色胶带,他单手掐住她的脸颊,深深吸了一口。“好香。啧啧,太漂亮了,比之前那几个都漂亮,应该能卖不少钱,。”
白如尔没能在灵魂中找到红衣少女。
确定与之前应该不是一个案子。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来都来了,帮帮小七。
“麻烦帮我弄开手腕上的胶带。”她温言细语。
那群人一愣,哈哈大笑。
嘲弄还没出口,白如尔甩甩手站了起来,被缠了太久,略有些疼。被扯开的胶带散落在地上。她笑着看向看似虚空之处:“谢谢。你们帮我收拾他们,我帮你们完成心愿。”
先前捏白如尔脸的男人忽觉自己的心被铁钩吊起,生生疼,生生慌。回望身后的兄弟,有人疑惑,有人窃窃私语,更多人一脸戏谑,像在笑看一场搞笑的舞台剧。
“好的,你们的诉求我都记住了,麻烦。”白如尔看这那十一个人,恬淡一笑。
“这贱蹄子,装,装什么?兄弟们,我们一起——”
羊角风旋起。
登时天昏地暗。
昏暗的灯一闪一灭,一个孩子的魂挂在灯上,嘻嘻哈哈玩着灯泡。
被抛掷在角落长草的砖石,生锈的器物像受到某种感召般,或轻飘飘飞起,或腾跃而上,在空中胡乱舞了一阵后将那群男人作为了最后的目标。
沙土闯入他们的眼耳口鼻,堵塞呼吸。
生锈的铁刃从他们脸上划过,硬生生撕拉开伤口。
废弃的电线被硬生生扯下,化作长鞭。
想逃,却闯不出鬼打墙。
魂有力量,但力量渺小。
可积土能成山,积水可成渊。
灵魂聚集之地总会对活人产生重重影响。
白如尔捡起捆缚手腕的胶带,以防现场留下自己的痕迹。
领头的小个子穿过四散舞动的砖石闯入她的身边,他提着生了锈的钢管朝白如尔面门狠狠砸下!
猫身避开钢管,白如尔捏住小个子男人的手臂,她的手肘朝小个子男人的臂弯处狠狠用力。
“咔!”
男人的手脱臼。
常年和灵魂打交道,她怎么会连一点儿最基本的防身的本领都没有?在他惨烈的吼叫声中白如尔顺手拾起钢管,掂了掂重量,看着站在不远处浑身是血的少女。“要上身吗?”
她身体一寒。
眼睛微阖。
睁眼时已换了魂。
【我,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少女的哭喊声凄厉而悲怆,高高举起钢管朝下狠狠一击!
没打中。
少女继续往前,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不是砸在男人的腿上就是砸在那作恶多端的第三条腿上。
约定的三棒结束,少女从白如尔身体中脱离,她魂上的血渐渐淡去,她的神色缓缓平和,她带着笑容坐下,笑望魂魄戏弄恶人,轻声唱着前段时间在网络上分外流行的一首情歌,在纷乱的世界中若一汪清泉,一股沁人心脾的风。
歌声中灵魂们渐渐平息,他们四散坐开,在恶人的哀嚎声中欣赏夜景。繁星被工业雾霭遮挡,只漏出一点昏暗的光。远处的城市上空浮动着一片薄薄的彩云,那由霓虹灯聚集而成。
【是我们建设的呢。】工人装扮的灵魂洋洋得意。
“是啊,辛苦了你们。”白如尔笑着。
天悬挂的黑色的幕布被一道亮光拉开,小七轻飘飘落下,看着满地的灵魂发出痛苦的惨叫。【小白!你知不知道晷城只有我一个无常!地府底层工作人员我很累啊!】
“但你也说过效益越高,积累的工作经验越多,黑无常被放出来的可能性变越大,你重获自由的几率也越高。”
【哼。】
小七拉走灵魂的时候顺便消去那些男人的记忆。
白如尔报警,躲得远远的看警车来来往往。
看天幕裂开又合上,小七忙忙碌碌,累得一边嘀咕一边继续忙。
她买了杯咖啡,小七喝气味,她喝没有气味的咖啡。天底下的打工人都一样,一面抱怨自己是工作的韭菜,一面为了这碗韭菜自购吃喝补充营养。
回家已经是九点。房门口摆着鲜花,落款是皮喀虬还有他的联系电话。留言:小美人,你猜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又土又油。
白如尔找来小鬼一问。无他,皮喀虬请了个私家侦探。
皮喀虬的行为属于侵犯他人**,她可以报警并起诉,却又放弃——要比窃取他人**,有谁斗得过她?
况且白如尔依旧在意皮喀虬所说的“床下的女人”。
她拨通电话,声音娇滴滴:“皮先生,你太太在家吗?……不在。那,我可以去你家喝茶吗?”
皮喀虬家保姆房中的是二段婴儿奶粉,适合6个月到12个月小孩。推断孩子最大也不过一岁,后来她托陈晨晨问过,孩子是男孩,十个月大。
进门那张合照上孩子的母亲张萌萌双手放于膝上,小孩坐在她左边。母亲怎么会放心让十个月大的孩子单独坐在一边?怎么会让父亲单独站在身后?
沿附体的照片墙中的家庭合照里也没有孩子。
魂魄的足迹出现在皮喀虬的床下,出现在照片上死死抓着皮喀虬,魂魄在张萌萌床边绕了一圈,最后跪在婴儿床旁看着孩子。
白如尔怀疑孩子不是张萌萌生的。
所以,那个床下的魂会不会就是孩子的生母?
【好忙的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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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Bloody Mary.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