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樱花开放的季节,此刻的东京樱花盛开,落英缤纷,芳草鲜美。往来的行人匆匆忙忙,未曾因某些东西而停留过脚步,所有人都为自己的目的奔走,携带着自己的**,过着平凡的一生。
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虚幻,而又那么的真实。现实的世界和教学影片当中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人们奔赴在不同的赛道上,有人生来受到恩惠,也有人生来就在地狱。没有什么区别。
眼前是与虚拟世界不同的现实世界。但我的内心却那么的平静。
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绫小路清隆,在过去的14年内,我一直都在白屋生活,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外面的世界。但出人意料的是,接受它对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目前我之所以能够来到除了白屋以外的世界,不知道是因为受白屋课程影响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总而言之肯定是发生了那个男人无法预测的事情,或者说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我都不会好奇,我只需要按照研究员的指令在空房子待命就行了。但是在此之前我可以透过这所有窗子的房间看一看这个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向我搭话。
“久等了,绫小路清隆君,久仰久仰。非常感谢你今天能来。”
这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年龄在40岁前后。从温和的面容来看肯定不是白屋从业者,要不然我也不可能不认识他。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里捧着一束插满鲜花的花束。
比起这个人的身份,他手里的花束更加让我好奇。这个东西是我头一回见,虽然我在知识层面及影片上都知道这个东西叫做「花束」一般用于作为礼物赠送给他人表达对他人的爱。
【你是?】我礼貌性的询问。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想你见一面的孩子,所以我才会向绫小路老师求情。”
男人口中的绫小路老师是我名义上的「父亲」,目前是一个政治家,但是对我而言,父亲,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这就是事实,没有之上或者之下的情感。
不过对于那个男人,我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我讨厌他。
对方并没有透露出找我来的理由,只是仅仅说需要我和一个孩子见一面,目的不明确,我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不理解你说的意思。】
男人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那个孩子心灵很脆弱。连外出都做不到。只能呆在家,或者在这家诊所里才能相对保持平静,所以才请你来。”
请我来?我既不是心理咨询师也并非掌握任何心理的治愈方法,找我来有什么用。何况我对于那个孩子的情况并不在意,她怎么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相比于那个孩子,我目前更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
【你手里的花束———是樱花吗?】
男人有些困惑,可能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但是他还是耐心的解释的:“是因为那孩子喜欢樱花呢。所以我特意地买了几束送给她,如果放在病房里,说不定会好的更快一点。”
男人这样说着,就把花束放到窗子旁边的架子上。
接着,我就在缺少一部分情报的情况下等待,没等多久室内的门很快再次被人推开,一个虚弱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
“清隆………!”
那是因为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她此刻正睁大着眼睛看着这边。
“我一直想见你,说真的………我一直想要见你!”
在记忆里完全对这个女孩没有印象,我只能开口询问:【你是………】
还没等我说完,女孩就着急的开口说:“雪,我是雪!”
雪。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很久之前就掉队的白屋生。本该会被抹去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无法刻意地抹除。这样的例子有好几个,不足奇。
【为什么你会在这?】
即使没有真正的死亡,但是她被白屋淘汰的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与死者见面,让人感觉有点违和感。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安排这次会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许久未开口的男人突然说:“自从和你一样,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我的女儿就一直很虚弱、并且患上了抑郁,目前已经严重到无法外出了,只不过嘴里老是念叨着你,她非常牵挂你。”
原来如此,原来这个男人是雪的父亲啊。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怪不得他要找那个男人求情让我去见他的女儿,就是因为这个目的呀。
至于雪,说实话,在我的记忆中对她十分模糊,几乎连面貌都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久违的见面却好像唤醒了我的记忆。
=====(许久之前的记忆)=====
在白屋里面,大部分时间是不允许说话的。不过在晚饭时间,是可以允许说话的时间。
我们集合在一起吃饭。用餐时间教官不出席,这段时间是仅仅属于孩子们的时间。但是,没有一次,从来没有一次进行过直接的对话。
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不是教官介入的话,基本就会听不到对方所说的话。
为什么不说话呢?
并不是教官禁止我们说话。只是,只是因为没有彼此之间搭话的必要性,所以不会进行对话而已。
通过教官们已经知道名字了,学习怎么样,运动成绩好不好,这些都已经知道了。自身的能力已经完完全全地展示在大家的面前,所以不存在彼此不了解的问题。
基本上大家也不存在什么喜欢的食物和讨厌的食物。仅仅把给你的食物吃掉就行了,这是所有人都适用的规则。所以关于食物也没有必要进行对话。
不会萌生一起学习的伙伴这种意识,不会成为自己的帮助,也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只是,怎么说呢?像周围的景色一样,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然而雪却不一样,她经常窃窃私语。明知道不会有人搭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她曾经也尝试过来找我搭话,不过我也只是非常冷漠的拒绝了她的对话。对于交流这种东西,我并不感兴趣。不过在一次饭后,雪就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一样,往前摔倒。
平地摔什么的,很奇怪呀。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我还是伸出手来,把她拉了起来。当时她的表情非常惊讶,眼睛睁得大大的。
难道说这是因为疲劳的积累?不对………看上去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她会摔倒呢?我对此无法理解。与此同时她好像也是这样认为的。
「嗯,并没有觉得累,为什么会摔倒了呢?有点奇怪呢。」
她这样说着,脸上浮现出了未曾见过的表情。脸上的表情肌肉,眼眶的眼眶肌肉,以及眉毛周围的皱眉肌肉做出的,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的表情。
这是在这里学习的孩子,和进行教育的大人都未曾见过的。
对此我感到不可思议,少女自己也感受到了。她脸上难得的露出了迷茫困惑的表情。
这也难怪吧,没有学过,却如同天生一般学会了这种表情。
但作为知识,我是知道的,这个表情叫做【微笑】,这是人类从出生开始,不,或者说是从出生前就具备的本能。即使她不去学,或许也能够掌握。
不管怎么样,这是我人生中见过的第一个笑容。后来没有见过和这一次一样的微笑,一次都没有,虽然她之前做出了这个表情,但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再无法做出这个表情。
莫非她笑的那一次只是偶然?感情,是在偶然之中会出现的东西吗?
「虽然不明白,但是总感觉如果我在清隆旁边的话,说不定之后还有机会再次笑出来。」
我无法理解呢。不再特定的人的旁边的话,是无法涌现出笑的情感的吗?不对,这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从教官们出现愤怒的情感的时候来看,大多数时候都是针对某个人的。所以笑容也一样,也是针对某个人来展示的东西吗?这样想的话也不是不能明白。
我看向雪。
「………有什么事吗?」
试着笑一笑吧。我想这样对她说。同样我也这样告诉自己,虽然连笑方法都不知道。
关于喜怒哀乐,我连基础都没有学过。没有基础的话,什么都做不到。没有学过就表示,感情是不需要的东西吧。
我已经,对这些东西,停止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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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再一次回到了雪,虽然与小时候见过的笑容大不相同,但是能够感受到她情感方面丰富了起来。
“真的好久不见了呢。清隆………一直留在那个地方吗?”她有些艰难的说出了这段话,应该是回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从她和她父亲的反应来看,非常抵触提起白色房子的名字。
【我14年来一直留在那里。今天是第一次外出。】
雪沉默了一下,又笑着说:“清隆果然很厉害呢………其他孩子呢?大家都出来了吧。”
【谁知道呢,大家很快都消失了。我最后独自一人过了很多年,对外面的事情完全不清楚。】
包括眼前的这个孩子在内,我从来没有在意过掉队者。
“一个人………一直留在那种地方…………?我,我对那里,那个地方………”
像是压抑不住的恐惧涌上心头,雪的身体抽搐起来。很多时候当你自己认为忘记了的时候,其实身体早已深深地记住那时的感受。那是身体的无法抹去的痛苦与恐惧。
【雪,不要再回想了。】
记忆发生异常,错落不堪。掉队的人都像这样凄惨吗?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孩子是名门财阀的后裔。就算被淘汰之后也会有人细心关照。如果是平民或者是孤儿院的孩子,估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吧。
现在情况已经摸清了,我只是被作为疗法之一,所以安排我和她见面。既然如此,继续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
【我要走了。】
雪非常紧张的抓住我的手臂,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但还是倔强的咬着嘴唇强忍下内心的恐惧:“等等,好不容易跟你见面,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你说!无论是什么事都可以。就算是聊白屋的话题也可以,我可以忍受的………”
呼吸急促的雪抓住我的袖子,不让我逃跑。
【算了吧。你我无法对话。把这份情感封印起来吧,像这样见面,只会唤醒记忆,导致理想差距过大而让自己更加痛苦,如果真想治好心病的话,就应该留在这里继续治疗。】
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是没有意义的。何况已经够了吧,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看看外面的风景。现实世界上还有勾起我好奇心的可能性。
然而在这里,只会让我感到无聊。
“求你了。再、再等一会儿。”
我无视了雪的哀求,正准备出去,雪的父亲伸出手臂挡住了我。
【这是命令吗?】我平静的陈述事实说,【既然不是命令的话,我有权利离开。】
这位父亲此刻脸色也很难看,应该想揍我一顿吧,但是良好的修养并没有让他做出如此激动的反应:“不,这确实不是命令。只是我和绫小路老师单独的约定,只是我个人的请求。可以请你多陪陪雪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拒绝。】
这位父亲表示难以置信:“什么?”
是的,我认为这样是对她最好的选择。掉队的孩子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不过,为了雪的治疗而把我叫过来的你下了一步坏棋。
我无法帮助她,也不想帮助她。
【告辞。】
身后是雪无助的哀求以及喊叫,我对此视若无睹。
“不要走,不要走清隆!”
“我想要和清隆,多说说话!更多的更多的,那时没有说的话!”
“请稍等一下,拜托了!求求你了!我真的想和你多说说话!无论是说什么都可以!”
从她的语气和反应来说,她的精神层面,和被淘汰那时毫无区别。看来在离开白屋的这段时间里,她没有任何的进步。
【永别了,还是不要与我见面为好。就这样吧,告辞。】
她的哭喊声,以及大人们不堪忍受的骂声都无法传达到我的耳朵里。因为没兴趣。
从医院里出来的我,从进出等候着的车走去。
对于我来说,刚刚经历的一切,只不过都是一场小小的插曲,很快就会忘掉的。
我直接坐到后排的空座位上。旁边坐着的是那个男人。看到我上来了,他也没有看我一眼。
那个男人冷漠的对驾驶员说:“开车。”
驾驶员毕恭毕敬的回引道:“遵命。”
我静静的坐在车内,看着窗外的风景。内心毫无波澜。
“头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感觉如何?”那个男人突然开口。
【没有感觉。】
实际上并不是毫无好奇心。但至少没有唤起我心中名为情感的东西。
我猜都能够猜得到,身为我父亲的那个男人,心里应该是如此想的:只是看着窗外而已,所以没办法共情吧,现在还没遇到和虚拟世界所见的不同之处吧,之类的。
大错特错。让对方认为我正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样才更轻松。至少现在这么做,比较有利。没必要让那个男人意识到我时刻在打磨自己的尖牙利齿。
那个男人继续像君王发布命令一样说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将在横滨的港口黑手党学习一些你在白屋里面学习不到的知识。这个世界上强者如云,到了港口黑手党,你会意识到这一切的。等白屋开放之后,你再回去。”
【明白了。】
横滨吗………是一座港口城市吧。据我所知那里充斥着犯罪,危险系数非常高。据说还有传说中的「异能者」,那个男人真的想过让我活着回去吗?
我之前曾经来过那里一次,不过也只是很久之前了。当时我最多只有三岁,而且也并不是放我出去玩,只是实验方面的数据交流罢了。当时的记忆我也记不太清了,应该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环境就算再怎么变,只要我还有这身在白屋里学到的本事,就不会有任何障碍。无论在哪里都无所谓。
话说回来,我真的有一天能够拥有幸福吗?
这是不可能的吧。毕竟我没有任何情感,没有爱人的能力,怎么能得到爱呢?
但是………真想证明那个实验人员说的是错的呀。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港口黑手党一听就知道是非法组织,充斥着鲜血与暴力,在那里生活一定非常困难。虽然我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但是我同样不想引人注目。
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黑手党就好了吧,升职什么的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杀人对我而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横滨………希望你能够再给我一些惊喜吧。
绫小路要开始搞事情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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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好,横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