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邪女 第44章 第二十三回 并蒂双生姊妹花，同根恁相杀（中）

几日之内，秦无忧和李莫愁竭尽全力给小龙女治伤，小龙女胸口湛蓝发紫的手印也渐渐淡去。李莫愁师徒四人无不高兴，心中悬着的巨石也终于落地。四人心疼小龙女，近些日来围着她团团转，跟她玩耍逗乐聊天解闷儿。小龙女本是个喜欢素净冷冰冰的性子，但她离开秦无忧李莫愁后一路颠沛流离孤苦无依，如今公孙红蕊，笙瑟笛箫，秦无忧，李莫愁，洪凌波，陆无双皆对自己极为上心，好像冰冷的内心围了团团的烈焰，尘封的冰雪逐渐消融，小龙女逐渐也敞开心扉，乐得与姐妹们多说几句，有时还冷不丁一本正经的说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话来，逗得李莫愁等人哈哈直乐。

每日午时晚间，都会有身着绿衣的绝情谷弟子来给几人送菜，但皆是些素菜素酒没沾一点荤腥。绝情谷世代茹素，膳房的厨子烹饪素菜手艺极高，形似盘龙的茄子，雕花过油的萝卜，清淡解腻的青菜等等目不暇接，还有裹上面糊油炸了的蘑菇野菜，上面撒着些许椒盐，香喷喷冒着热气，更有刚蒸出来的白面馒头，山珍荟萃点了香油的素面。李莫愁向来喜欢吃素，见了这些菜自是欢喜不尽，每顿都比平常多吃三四个馒头两碗面条。小龙女和陆无双对吃没有太多讲究，便随着李莫愁一起吃这素斋，也都觉得味道极好颇为开心。洪凌波见师父爱吃，边吃边细心地研究每道菜的食材用料，烹饪做法，心想一定要将它们全都学会，以后好做给师父。

秦无忧和郭芙却最是两个不好伺候的主儿，她们一个口味刁钻，一个自小锦衣玉食极为挑剔，二人还都最爱荤腥无肉不欢，头前的一日两日二人还觉得这些菜吃得下去，可日子一长均都觉得肚里没有油水，嘴里寡淡无味，不由抱怨起公孙红蕊来。郭芙气不过说道：“红蕊姊姊到底在打甚么主意，要拿我们当兔子喂？”一次趁谷中弟子前来送餐时她抓住那人的手问道：“这些菜都是红蕊姊姊派你送来的？”那弟子不敢答话，目光躲躲闪闪，秦无忧走过来娇笑着说道：“你可也听过苗疆圣女的名号罢，我们问你甚么你便照实说来，不然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下场！”那弟子连忙跪在地上说道：“本，本来我们绝情谷上下都是吃素的，后来谷主带来了她的义军，便也改了规矩。但老谷主的膳房容不得一点荤腥，谷主只得新开了一间膳房。后来谷主吩咐新膳房的大师傅亲手给诸位掌勺，务必有荤有素，可饭菜做好又被老谷主拦了回去，换成老膳房的素菜，还，还不让我们将这事吐露出去。”秦无忧叹了口气道：“原来这绝情谷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咱们的饭菜让人给偷换了公孙红蕊还不知道。”秦无忧挥手道：“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那弟子却未有离去，对着秦无忧又是下跪又是作揖，眼巴巴哀求道：“姑，姑娘，你可千万别将这事说出去，老谷主可不比新谷主，对我们严厉得很，若是让他知道我走漏了风声，我，我可就没命了！”秦无忧奇道：“老谷主刻薄寡恩，新谷主礼贤下士，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投奔你们新谷主反而要对老谷主不离不弃？”那弟子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在红蕊大小姐回来以前，老谷主虽也严厉，但对我们这些弟子却没的说，只要不违了他的规矩，他便从未对我们打骂，反而敦促我们读书学武，真像父亲一般。直到两年前红蕊大小姐回谷，老谷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天天闭门不出没有一个笑模样，督促我们练武也没有以前那般上心了。后来红蕊大小姐当上了新谷主，我们舍不得老谷主跟他去了后山，可老谷主脾气愈发的不近人情，动辄便因为一些小事处罚我们，有心去投新谷主，可又怕新谷主怪罪我们当初追随老谷主，老谷主那边我们也不敢得罪，真是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

秦无忧听了也觉得情有可原，便对那弟子说道：“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本是你们两位谷主间的家事，却累的你们受罪，你放宽心，我们不会将此事吐露出去。”那弟子急忙感激地给秦无忧说拜年的话，行了个礼后便急赶慢赶地跑回后山。李莫愁奇道：“那老谷主偷换我们的饭菜所为何事，咱们吃了许久除了素点，也没有觉得有甚么异样。”秦无忧娇笑道：“莫愁姊姊可别忘了，咱们来这绝情谷虽然头号大事是寻龙儿，却还应了黄蓉来救周伯通老爷子。那老谷主偷换咱们菜肴，恐怕是离间咱们与公孙谷主关系的第一步，让我们对她心存不满。从那绿萼二小姐和谷主间的矛盾来看，这老谷主恐怕没少从中作梗，日后还有更多的阴谋等着咱们呢。”洪凌波道：“可这事若我们与谷主当面对峙，事情便会真相大白，未免也太随意了罢。”秦无忧努了努嘴说道：“方才那小东西不就中计了吗，若不是我们跟着，她恐怕早跑到谷主房间闹翻天了。”郭芙听到“哼”了一声，开门便要出去寻公孙红蕊，想将这件事告诉她。李莫愁急忙拉住郭芙袖子说道：“郭大小姐莫要莽撞，小心打草惊蛇。”秦无忧道：“无妨，我跟着这小东西一起去，正好我馋肉吃，定要那公孙谷主好好请我一顿！”李莫愁知道秦无忧办事素来滴水不漏，有她跟着便也放心，于是对她说道：“无忧妹妹快去快回，莫要耽搁得久了。”秦无忧上前轻轻吻了李莫愁脸颊一下，便随郭芙往红蕊的住处走去。

通往红蕊闺房的路上耳目众多，秦无忧吩咐郭芙道：“小东西好好抓住我的手，若是你被人家发现捉去我可不负责救你。”郭芙听得云里雾里正不知秦无忧甚么意思，突然秦无忧身形一纵运起鬼影附形，拉着郭芙化作一道黑影。郭芙只觉眼前视线一片模糊，耳畔呼呼生风，冷气拼命的往她耳朵眼里钻。她却不敢吱声，使出浑身的解数紧紧抱住秦无忧的手腕。二人避过红蕊安插的层层岗哨，未过多久便来到谷主居所的门前。郭芙松开秦无忧的手摊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秦无忧娇笑道：“一直是我拉着你，你一步都没动，怎么比我先喘上了？”郭芙没好气地说道：“我怎能跟你比，我又没从小练你这一身的邪功。”秦无忧冷笑了一声：“谁能像你郭大小姐走到哪都有大侠爹爹帮主妈妈护着，我若不练武功，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呢。”郭芙本来恼秦无忧和李莫愁打死杨过，还扮作他欺骗自己。可她听无忧如此一说，又曾听闻无忧年幼时过得极惨，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爬上苗疆圣女的位置。不由也后悔自己不会说话，低下头对无忧说道：“是我刚才话说得不妥，无忧姑姑莫要怪我。”无忧瞥眼道：“你刚才叫我甚么？”郭芙不解得回道：“无，无忧姑姑，怎么了？”秦无忧面露喜色得意地说道：“算你这小东西会论资排辈，比你那天天妄充大辈的爹娘强得多。”郭芙撇嘴道：“我不想理你了，快陪我进去找红蕊姊姊。”秦无忧娇声乐道：“小东西着甚么急，这么忙着见你那如花美眷？”郭芙的小心思被无忧道破，脸上泛起红晕，正兀自想要上前敲门，突然门内却传来了一阵肉香，那香味馥郁浓烈，显然肉质极为丰美，郭芙和秦无忧都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秦无忧笑着拉住郭芙手腕说道：“你先莫要心急，我带你先去看看她们背着咱偷吃些甚么好东西。”说罢挟着郭芙窜上屋顶，二人闪身躲在房梁之上往里张望。只见红蕊的闺房内摆着一张宽阔的红木餐桌，桌子正中是一顶铜炉，炉内燃着火炭，炉上架着一只铜锅，锅里烧着沸水，水中飘着红枣，枸杞，当归，鹿茸等等滋阴补阳的药材，铜炉旁边摆着几个红陶酒坛和十几个汝窑青瓷烧制的碗碟，最大的几个碟中是刚刚杀好还带着血丝的牛肉，羊肉，猪肉，兔肉，鸡肉等等。牛羊猪皆被片作细细的薄片盘成花朵的形状，兔肉和鸡肉被斩做大块，剩下碟子中生鲜的时蔬山珍，胡麻榨取的香油麻酱，谷内情花秘制的蘸料等等不一而足。秦无忧和郭芙看到那几盘鲜嫩的牛肉均都垂涎欲滴，只因宋代朝廷有令，严禁百姓滥杀耕牛，是以客栈饭馆的牛肉用得皆是老死病死的黄牛，口感干柴嚼个半天都嚼不烂。公孙红蕊吃的却是谷内自家养的黑牛，又是现杀现吃，自是入口即化肥美多汁。

公孙红蕊高居主座，身下是黄花梨做的长凳。红蕊头上随便挽了一个发髻，鬓角别了一支娇艳的红花。赤着上身，简单用一条红绸将丰腴挺拔的胸膛裹了，露出满背的纹绣。下身穿着大红色的锦裤，光着双脚未穿鞋袜，一条长腿稳稳踏在地上，另一条腿蹬着长凳，坐姿大马金刀。公孙红蕊细腰乍背肩宽膀阔，一身肌肉健壮紧实，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肚皮上六块腹肌棱角分明。背上纹着绝情谷独有的情花，红的，紫的，黄的，粉的交相呼应花团锦簇，从红蕊的肩头蔓延到她结实的臀部，栩栩如生美不胜收，好似丹青妙手在雪白的宣纸上细致入微地雕镂藻绘而成。这身纹绣便是当初红蕊随师父学艺时那位红衣女道人送给她的“大礼”，也是她此生最为欢喜骄傲的东西之一。红蕊健美的身躯配上这一身巧夺天工的纹绣，真美得动人心魄不可方物，纵是谁看到都只会为她的圣洁倾醉，却难以生出一分邪念。远在大陆尽头欧罗巴洲的艺术家们若能亲眼目睹这样美妙的**，怕是会争先恐后为她雕塑绘画，将她比作天上的仙子雅典娜。

笙瑟笛箫一个个也褪去了外衣，只穿了粉色的肚兜和淡绿色的长裙，正在忙前忙后摆放碗筷沏茶倒酒。待她们忙得了，纷纷围坐在红蕊身边。红蕊笑着道了声：“四位妹子忙碌半天也辛苦了，咱们开吃罢！”便头一个拿起碗筷，夹了一片牛肉在水中涮了两下，蘸得了调料趁热送进了自己的口中，被滚烫的牛肉烫得龇牙咧嘴。她哈着气嚼了嚼将牛肉咽进肚里，又端起碗喝上一口烧酒，美美地长叹了一声。侍笙笑道：“红蕊姊姊好歹也是一谷之主，每次吃饭却都这样猴急，活像一只小馋猫！”侍瑟，侍笛，侍箫也都捂着嘴笑起来。公孙红蕊不好意思地说道：“人家肚子饿有甚么办法。”笙瑟笛箫又发出了一阵“咯咯”地笑声。侍箫夹起一片羊肉，在水中轻轻荡了几下，放在嘴边吹了又吹，待得温度适宜，这才用另一只手护着，娴雅地放进嘴中细嚼慢咽。侍笙，侍瑟，侍笛皆都如是。公孙红蕊却还是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还笑着说道：“你们这样吃累不累啊，待会儿这一桌子菜可都要被我吃光了。”侍笛笑道：“我们可没有红蕊姊姊那么好的胃口，吃上几片我们便饱了，红蕊姊姊放心吃便是。”公孙红蕊哼了一下开玩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饭桶？”笙瑟笛箫听了不由哈哈大笑，侍瑟捂着肚子说道：“若说我们红蕊姊姊是饭桶，那天下便皆是草包蠢货了！”说罢主仆五人又忍不住嬉笑了一阵。

屋子上方的郭芙眼睛好像长在了公孙红蕊的身上，紧紧盯着她一瞬不瞬，爱慕之意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可她用余光一瞥，发现身边的秦无忧也在欣赏自己红蕊姊姊的身子，不由醋意大发上前捂住秦无忧眼睛。秦无忧压低声音娇声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想作甚么？”郭芙嘟着嘴巴轻声叫道：“不许你看我红蕊姊姊，要看便看你家李莫愁去。”秦无忧回嘴道：“我家莫愁姊姊吃饭时可不这样打扮。公孙谷主生得好看，我想多看两眼又能怎地，你要管就管下面那四个去。”无忧不怀好意地娇笑着补道：“人家四个可是跟你公孙姊姊形影不离，听说谷主沐浴都不避着她们，你有本事就下去让人家也别看！”郭芙醋海翻波，小脸涨得通红，指着秦无忧鼻子道：“你，你……”却又知道秦无忧所说在理，只得落寞地看了看正在与红蕊谈笑的笙瑟笛箫，真是对她们无比的羡慕，心中暗想：“她们四个怎么如此好命，为何我没被红蕊姊姊捡去做她侍女。”总没想笙瑟笛箫幼时被抄家灭门，在遇到公孙红蕊以前可谓孤苦伶仃惨绝人寰，却要说四人比她这个从小被父母娇惯到大的郭大小姐命好，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1.关于红蕊纹身这一点，其实宋代插花，纹身是很时髦的一件事，大多侠士都有纹身，最典型的就是水浒传里的九纹龙史进，花和尚鲁智深，浪子燕青等等。作者很奇怪为什么金庸的武侠小说里《天龙》，射雕三部曲，英雄豪杰没有一个带纹身的，只有萧峰剧情需要纹了个狼头。在我书里红蕊是二十岁左右成年了纹的，不会出现萧峰几岁纹上长大后变哈士奇的搞笑场面。

2.关于涮肉：按说涮羊肉是忽必烈发明的，但按本书来讲，是红蕊先喜欢涮肉吃，后面在襄阳被忽必烈学去了，冰激凌也是同理。嗯，逻辑很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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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二十三回 并蒂双生姊妹花，同根恁相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