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邪女 第35章 第二十回 顽童老叟戏孔雀，际会风云变（上））

与陆无双辞别了李莫愁，洪凌波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师父和黄姑姑出甚么意外，却又不禁埋怨秦无忧，心说师娘她不想救黄姑姑也就罢了，恁得忍心让师父孤身一人去闯那狼窝虎穴？陆无双看出洪凌波的心思好言劝慰道：“师姊莫要担心，李莫愁武功高强聪明绝顶，当初在终南山被几百人围着都没能把她怎么样，这次也一定不会出事的。”洪凌波听了低头不语，没好气地推开秦无忧的屋门，奓着胆子想要质问她几句，不料房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秦无忧的影子？还未等陆无双明白过来就见洪凌波笑着跳起来说道：“我就知道师娘不会不管师父的。太好了，只要师父和师娘在一起，这世上便没有人能敌得住她们！”接着洪凌波高兴得手舞足蹈抱着陆无双原地转了几圈，直将陆无双转得眼花缭乱，但她看到师姐的笑脸不由也感到无比的心安，乐着与洪凌波一起大笑起来。

那边李莫愁催马狂奔心急如焚，却突然感到一双白皙的胳膊从身后环抱住自己的腰肢，接着就觉得有人将脸贴到了自己的背上。李莫愁惊道：“无忧妹妹？”身后便传来了秦无忧的娇笑：“不是我还能是别人吗？”李莫愁心中暗道：“无忧妹妹武功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她是何时上得马来，我却一点不知。”但旋即她脸色一沉低声斥道：“你不是不想救黄蓉吗，跟来作甚？”秦无忧娇滴滴说道：“莫愁姊姊生我气了？”李莫愁闭口不答，显然面有愠色。秦无忧连忙把脸埋在李莫愁后背说道：“莫愁姊姊，我岂是不想陪你去救那黄蓉，难道你不知咱们下榻的客栈附近有孔雀明王的耳目？”李莫愁听了心下一动，瞬间便明白了秦无忧的用意，但还是轻声问道：“既然如此无忧妹妹为何不与我早说？”秦无忧说道：“我若早跟莫愁姊姊说了，除掉那几个耳目倒是不难，可是未免打草惊蛇。我佯作不想陪你去救黄蓉，他们必然传信回报那孔雀明王，到时孔雀明王以为我未曾跟着必然有恃无恐，咱们便正好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李莫愁这才转怒为喜，不停夸赞秦无忧料事周到，秦无忧更是无比受用，紧紧抱住李莫愁随她往蒙古大营而去。

那蒙古大营离大胜关约有半日的路程，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当日晚间赶到了营外，遥见其中错落着无数的包帐，灯球火把照如白昼，披甲的蒙古武士分立驻守戒备森严，与宋人士兵那懒散的作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莫愁与秦无忧最以轻功见长，故而并未将其放在眼里，运起鬼影附形和无忧追魂步好似两条黑影一般穿梭在夜幕之中。那巡卫的蒙古兵们只觉身边凉风一凛，四处寻望却见不到任何人影，只道是天气寒凉并未多想。

很快秦无忧与李莫愁便摸到了蒙古大营中央最大的一座营帐之外，隐隐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秦无忧仔细辩听，正是那孔雀明王。于是向李莫愁使了个眼色，二人无声无息地附在了那营帐之上。秦无忧放出她的白蛇在那帐布上咬了两个小洞，她们便通过那两个小洞往里观瞧。

只见账内坐着五人，坐在上座的乃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魁梧青年，锦帽貂裘气度不凡，谈吐和蔼器宇轩昂，正在向右手侧的女子敬酒。那位女子自然是重伤方愈的孔雀明王了。当初她被李莫愁银针射中，又连挨两掌，被抬回大营时已是半死不活奄奄一息。赵红娘心知这孔雀明王是她最大的靠山，若是没了孔雀明王自己便是秦无忧案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故而无论如何也要救回孔雀明王。那边蒙古的太后听说国师身遭重创，亦是惶恐不已，不仅千里迢迢从蒙古前来亲自探视，还发下话去召集蒙藏汉三地的名医，国库中的药材随意取用，必要保住国师。接着太后召来赵红娘，命人将其珍藏的一根千年的长白参递到赵红娘手里，要她送与国师服用。赵红娘连忙为孔雀明王用苗疆的秘法炼制了一碗参汤服下，总算是吊住了她的性命。

可李莫愁冰魄银针上粹的剧毒，乃是她融合了古墓派，五毒神教和西域白驼山制毒的精髓淬炼而成，常人莫说毒发入骨，便是沾一下也要气绝身亡；其后秦无忧和李莫愁身上阴阳子母蛊的毒气亦通过两掌打入孔雀明王体内，两种剧毒与冰魄银针上的毒相互交织愈发愈烈，纵使孔雀明王天纵奇才也被折磨得口吐黑痰，身如刀割，便溺油黑恶臭带血。每日蒙古大营之中都回荡着她痛苦地呜咽低吟。幸得赵红娘为了对付秦无忧，被赶出五毒神教的几年来对她的阴阳子母蛊研究不辍，又兼她在五毒神教做执法长老时偷读了无数何念识留下的**典籍，蒙古国力强盛，天灵地宝应有尽有，终于让她配出了救治孔雀明王的解药。

紧接着的几日孔雀明王的得意弟子们将她团团围绕，不辞辛劳的为她日夜度功疗伤，又与她同修无上瑜伽密乘。孔雀明王这才悠悠转醒恢复了当初二到三成的功力。只是她面容苍白憔悴好似苍老了十几岁一般，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也夹杂了斑驳的华发。这日孔雀明王已能正常饮食，下地走动，面容也稍稍有了往日的光彩，蒙古的唆鲁禾帖尼太后听得此事凤颜大悦，只是她早已在返回蒙古的路上，故而写信吩咐前线的四皇子忽必烈对孔雀明王好生慰问。

那拖雷的四皇子，成吉思汗之孙，正是高居主座的那位魁梧青年。正端起一支金杯满满盛得了马奶酒，恭恭敬敬向孔雀明王祝贺道喜，愿她早日痊愈。那赵红娘和花姑分坐在孔雀明王两侧，赵红娘的手边半蹲半跪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娇俏少女，那姿势极为屈辱难受，可红衣少女却只得咬牙硬捱，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大帐上方的李莫愁奇道：“按说黄蓉早走，应该比我们先到才是，怎么没见她的影子？”秦无忧笑道：“那黄蓉诡计百出不下你我，恐怕早打好了甚么小算盘，咱们就等着瞧好了。”

果然秦无忧话音未落，蒙古大营外就闯来一骑红马，马上端坐一位青衣少妇，手中正提着一根细线，线的顶端是一支熊熊燃烧的风筝，在空中划出尖锐的鸣啸之声。蒙古巡防的武士迅速戒备布阵，就要万箭齐发。却听那魁梧男子在帐中喝道：“莫要放箭，那是我们的贵客！”号令一出，蒙古武士们齐刷刷的将弓箭放下，随后闪出一条路来让那匹马通过。青衣少妇临进大营之时挥刀将手中的细线割断，任由那风筝飞往万丈的高空。

忽必烈亲自迎出帐来，孔雀明王也缓步走出与忽必烈并肩而立，花姑，赵红娘挟着郭芙分立二人背后。忽必烈拱手笑道：“小侄不知黄伯母亲临，未曾远迎当面恕罪。”黄蓉冷哼一声说道：“小女子驽钝不肖，哪里配有你这样一位‘好侄儿’？”忽必烈满面赔笑着说道：“当初我父与郭靖伯父互结安答，情深义重一时难忘，父王殡天之际都还在念着他的‘郭靖安答’，小侄怎能不认伯父伯母呢？”黄蓉听了面笑心不笑道：“既如此说，难道你们蒙古人的礼数便是绑架自己义妹来要挟自己伯母吗？”忽必烈道：“黄伯母莫要误会，我是好心邀义妹与伯母来我蒙古做客，只怕您执意不肯，这才用了些手段将义妹先‘请’到这来。”说着将手一伸，示意黄蓉进大帐详谈。黄蓉见郭芙被赵红娘以软鞭挟在手中，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母亲，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爱女心切便也顾不得许多，扬眉走进大帐之中，坐于客席之上。

忽必烈等人分主次重新落座，皆都看着黄蓉。黄蓉却临危不惧，云淡风轻，孔雀明王心中暗自叹道：“本尊之前却也小看了她，能有如此胆识也不失为一位奇女子。”赵红娘不怀好意地说道：“黄帮主，前几日我们听得你在陆家庄召开了一个甚么英雄盛会想要合力对抗我们蒙古国，此事可是真的？”黄蓉凝眉冷笑道：“我的‘好侄儿’还未开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一句话呛得赵红娘面红耳赤，再也无颜做声。忽必烈连忙赔笑道：“是侄儿我没有管好自己的手下，在此自罚一杯向伯母赔罪。”说罢拿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慷慨豪迈落落大方。

黄蓉知道这忽必烈面甜心苦先礼后兵，但自己女儿在他们手上却不好发作，便也赔笑着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接着忽必烈继续说道：“黄伯母，我父与郭伯伯情同手足，侄儿亦对他仰慕已久，只可惜无缘相见。今日邀伯母前来是想请您向他修书一封，若能请得他重来我蒙古为官，侄儿便将这三军统帅拱手相让。”黄蓉心中笑道：“这鞑子的伎俩好生下作，先掳去芙儿引我前来，再将我扣下引诱靖哥哥。我可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于是黄蓉假装附和道：“素问蒙古国兵强马壮，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我修书给靖哥哥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拙夫思女心切，还盼大王大发善心，先将芙儿放回，我必尊大王号令。”忽必烈听得此话以为黄蓉真有心劝郭靖归降，不由心中十分得意，他身旁的孔雀明王却城府极深，一眼便看出黄蓉的缓兵之计，正要开口戳破。

却听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四位怪人闯进帐来。为首的一位面青肌瘦，双臂枯干，形如僵尸，脸上隐隐有黑气蒸腾。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位黝黑矮小的天竺和尚，肩上落着一只怪鹫。那人长得短小精悍，双目如电，看起来怪模怪样，却也能认出是位武林大家。天竺和尚身后站着一位身高八尺的回疆大汉，粗手大脚，脸带傻笑，双眼发木。最后一位是一个高鼻深目，曲发黄须的胡人，身上穿着华美的汉服，一身绫罗，上绣金丝，颈悬珍珠，腰佩宝带，腕着玉环，脚蹬云履，珠光宝气，富贵非凡。

忽必烈连忙分别引荐：那形如僵尸的怪人正是当初苗疆的名宿，枯骨门的掌门潇湘子。当初他在苗疆为练独门的寿木长生功四处吸食人血，取处女元精做他的药引，门徒走狗更是无恶不作残害了无数苗疆百姓。后来秦无忧扫平枯骨门，灭了他的徒众，只有这潇湘子虽然身受重伤却捡回一条命来，只得灰溜溜逃出苗疆，暂避在蒙古境内。他当初的寿木长生功并未练成便被秦无忧破去，这些年来他卧薪尝胆苦心积虑，终于将那寿木长生功大成，满心想着找秦无忧报仇。第二位矮小和尚乃是天竺的高手尼摩星，此人虽然其貌不扬，却精通天竺瑜伽秘法，一身奇门硬功，因为不服那孔雀明王号称佛母下凡，又做了蒙古国的第一护法国师，这才从天竺赶到蒙古想要刹一刹她的锐气。第三位乃是一位回人巨汉马光佐，身躯长大力负千斤。第四位本是波斯大贾，常年在长安，汴京等地贩卖珠宝，取了个汉名叫做尹克西。

这四人进得帐来，眼见忽必烈高居主座无可争议，却见孔雀明王在忽必烈之右与他并肩而坐，一个个便都十分不服。那尼摩星本是天竺的一位淫僧，最好女色，本以为这孔雀明王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妪，今日一见却像位三十多岁的绝色美女，纵使她重伤初愈，面露疲惫神情憔悴，依然掩盖不住身上的娇柔妩媚。故而他不时便向孔雀明王肚皮胸口撇去，眼中散发着道道邪光。潇湘子向来不近女色，更是看不起世上的女子，满腹狐疑这孔雀明王是用得甚么妖法才坐上那护法国师的位子。马光佐痴傻呆嗫，见孔雀明王身高与自己不相上下，他平生从未见过有女子长得如此高大，不由十分好奇盯着孔雀明王嘿嘿傻乐。那边尹克西处处示弱，竭力装出庸俗市侩之气，真道是“良贾深藏若虚”，他越是如此便越知此人非同小可对他愈发忌惮。但此人平生最好金银珠宝，眼见孔雀明王一身的瑰颐绮绣，也不由得偷偷往她的身上撇去。

这几人的小动作哪里能瞒得过孔雀明王和黄蓉？二人早就看出他们各怀鬼胎，孔雀明王不由生出一阵厌恶之情。黄蓉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挑拨这四人与孔雀明王鹬蚌相争，便向忽必烈笑道：“蒙古国果然是兵精将广奇人辈出，我有心敬几位一杯，可惜前有孔雀明王国师在座，这四位未免显得多余了。”说罢黄蓉笑着端起酒盏，好似看不到那四人一般向孔雀明王敬酒。孔雀明王明知是计，但她向来心高气傲，有心借此机会给那四人一个下马威，便起身与黄蓉推杯换盏，也浑然不理那四人。

四人之中潇湘子武功最高，脾气也最为刁钻，他本受蒙古国冷遇没坐上国师的位置便已愤恁不已，又见黄蓉和孔雀明王将自己视若蔽履哪肯服气？故而阴恻恻地向忽必烈笑道：“我本以为蒙古国实力雄厚威震天下，大汗文治武功举世无双，如今却让一个臭娘们做第一护国大师，看来也不过如此。”说罢潇湘子摇头晃脑大有失望之色。忽必烈脸色铁青不知说甚么好，那尼摩星和尹克西却乐得看这孔雀明王出丑，站在一旁露出不怀好意的冷笑。

孔雀明王朗声笑道：“想来这位仁兄是看不上我们女流之辈？但不知当初是何人被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给打得满门尽灭滚出苗疆？”这一句话可真戳中了潇湘子痛处，只见他气得浑身栗抖，牙齿咬在一起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接着孔雀明王向身边花姑使了个眼色，花姑毕恭毕敬地递上一块精工细造的纯金令牌，上面用蒙文镌刻着几行字符。孔雀明王将令牌放到桌上笑道：“这便是太后亲手赐给本尊的护法国师令牌，哪位仁兄若想要尽可拿去，却怕……”接着孔雀明王颜色更变眼中放出两道寒光：“却怕你们没有这个本事！”

那四人本来便不服孔雀明王，又见她在四皇子面前公然挑衅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恶气？潇湘子突然飞身而起，伸出干枯的胳膊向那令牌抓去，孔雀明王盘膝在座不动不摇，一招拈花指点向潇湘子右臂，这一招极快极猛，潇湘子不敢怠慢只得缩手躲避。接着潇湘子举手成爪，使出自己的绝学寿木长生功向孔雀明王抓去。

却说当初逍遥派有一门世上至高至强的神功，名为“八荒**唯我独尊功”，这套功法为当初灵鹫宫天山童姥练成，纵横当世无人能及。天山童姥幼时倾慕师弟无崖子，曾欲将“八荒**唯我独尊功”传给师弟，可无崖子天性多情朝秦暮楚，天赋又不及天山童姥，还未将神功练成便被童姥发现与师妹李秋水私通。天山童姥一怒之下愤而追杀二人，但凭二人合力亦是不敌，只得躲避在无量山“琅嬛福地”之内。在这洞中无崖子，李秋水二人为了对付天山童姥，将残缺的“八荒**唯我独尊功”以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加以改进，创出了一门“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只是这门功法毕竟是旁门左道，不及“八荒**唯我独尊功”的一半威力。后来丁春秋勾结李秋水暗算无崖子，偷得他无数武功秘笈远走星宿海，“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也在其内。丁春秋自号“星宿老仙”，自然对这功法觊觎不已，可惜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甚为精妙复杂，纵以丁春秋之才也望而却步。于是他只能以神木王鼎配合邪门诡道将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改作了“寿木长生功”。这“寿木长生功”甚是邪门，修炼者到最后都会变得消瘦枯槁形如僵尸，其威力比之“八荒**唯我独尊功”却十不存一。丁春秋容貌绝丽仙风道骨哪里肯练，故而将之束之高阁。直到后来丁春秋在少室山败于虚竹之手，星宿派作鸟兽散，大师兄摘星子偷得了“寿木长生功”的秘笈避往苗疆，建立枯骨门，传到潇湘子已是三代。这三代之中却也只有潇湘子一人神功大成，以为凭此功法足有冠绝当世，这才有胆来抢夺孔雀明王的令牌。

1.本书中关于《天龙八部》的部分大多由作者改编，与原著出入较大，大家莫要较真。

2.小红马在前文被小龙女射死了，本章黄蓉骑得红马是小红马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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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二十回 顽童老叟戏孔雀，际会风云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