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邪女 第15章 第十一回 七窍玲珑生百计，斗智会强敌（下）

欧阳锋见他们逃跑，还要继续去追，却听李莫愁道：“老前辈，不要追了，随他们去吧。”欧阳锋却回头怒道：“老前辈，老前辈，我闺女叫我老前辈，连闺女媳妇儿也叫我老前辈，真恼煞我也。”李莫愁不知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好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立在原地。欧阳锋继续说道：“之前我也跟闺女说过，我不爱你们叫我老前辈，要叫我爹爹！”这可把李莫愁难为坏了，她红着脸问道：“我不知你与无忧妹妹是怎样的关系，但你我素不相识，怎好无缘无故让我管你叫爹？”欧阳锋却笑道：“你既是我闺女的媳妇儿，自然是要管我叫爹的，哪能说是无缘无故呢？”李莫愁实在羞臊难当，背过身去娇声说道：“我，我怎会是你闺女的媳妇？从前只听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何曾听闻过有两位女子生出爱恋之情？”欧阳锋喝道：“怎么，那事男人之间做得，女子就做不得？这又是哪里来的狗屁道理？我只消听你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闺女，想不想做她的媳妇儿？”

李莫愁只要一想到秦无忧便会心乱如麻，不能与她相见的日子时时刻刻对她心存惦念，自从与无忧相识以来，那陆展元早就在她心中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她再无别人。可李莫愁从小极重礼数，一直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岂肯做出这悖逆人伦为人不齿之事？但她一旦动情便至深至专，当初为了一个陆展元甚至不惜判出师门。可若将陆展元比作顽石，那无忧妹妹便是无瑕的白壁，故而李莫愁心中早暗暗对秦无忧存了意思。如今被欧阳锋这一叫，李莫愁真是又羞又喜，虽然红着脸撇着头，喜乐之情却溢于言表，她心想眼前这老者神志不清，恐怕不知道这世上两位女子是不能成亲的，但也不再与他辩驳，羞答答的点了点头。

欧阳锋看到李莫愁点头，乐得不能自已，又将李莫愁细细打量一番笑道：“好极，好极，哈哈哈，我闺女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媳妇儿，我便也放心了。”李莫愁却低着头喃喃道：“只是不知无忧妹妹对我可也是一般心意？”欧阳锋奇道：“你难道不知我闺女欢喜你吗？”李莫愁答道：“我自是知道无忧妹妹对我情深义重，屡屡救我于危难之间，可，可她对我怎会生出那样的感情？”欧阳锋轻轻将手放在地上，那赤练蛇乖巧地爬上老主人的胳膊，被欧阳锋轻轻抚摸着，他对李莫愁说道：“你可知这蛇儿曾是我的，后来被我送给闺女作伴，可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怕你孤单，想要转赠给你。若不是这蛇儿，今天恐怕我还真认不出你便是我闺女的媳妇儿呢。”说罢他又兀自哈哈大笑一阵。李莫愁听无忧妹妹如此惦念自己，心中自然十分受用，幸福之情堆在脸上，但她心知这终南山现乃是非之地，虽然身边有这位武功高强的神秘老者，可若是那黄蓉回去请来郭靖和剩下的全真七子，自己二人恐怕也对付不得。于是便向欧阳锋笑道：“爹……爹爹，那么咱们先快快下山去罢，我吩咐无忧妹妹乘船到嘉兴的枯洞等我，咱们也速速赶去，莫要让她着急！”欧阳锋听到自己女儿平安无事，更是喜不自禁，迫不及待的随李莫愁下了终南山。

二人辗转在终南山下找到一处镇店，但李莫愁的紫衫被欧阳锋撕去一只袖子十分不雅观，之前她从古墓中带出了两件白袍当做包袱使用，现在正用来包裹无忧那顶精致绝伦的头冠。李莫愁虽然十分不舍得，却还是跑到树林避开欧阳锋，将紫袍换了下来，然后细细叠好，跟银冠放在一起包好。随后便与欧阳锋进一处客栈开了两间上房投宿一宿，李莫愁虽然在古墓中走得急没带银子，欧阳锋却从自己身上翻出许多银票来。只因当初秦无忧怕义父浑浑噩噩，出门没带银子受窘，故而体贴的在每一件买给他的衣服里都偷偷揣了不少银票，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休息过后，二人精力有所恢复，便买了两匹快马，李莫愁知道豫鄂之地人多眼杂，丐帮弟子无数，故而打算与欧阳锋绕道到湘西去，再从湘西一路赶奔嘉兴。欧阳锋向来听女儿的话，此时女儿不在身边，便把李莫愁这“闺女媳妇儿”也当做了自己女儿，处处听从李莫愁的安排。

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李莫愁细细的将自己如何与无忧在洞中相见，如何用调虎离山之计骗过黄蓉让师妹救下无忧等等事情向欧阳锋一一道明。欧阳锋听得不由叫好，对李莫愁好一阵的夸赞，大呼无忧没有看错人，搞得她又羞的面红耳赤。可随后李莫愁红着脸低垂着头默默呢喃道：“无忧妹妹纵是欢喜我，可她真将我当作心上人吗？”欧阳锋笑道：“爹爹我在这江湖上混了不知多少年，她那点小心思怎瞒得过我呐？更何况她被你弄成重伤却还心心念念不管不顾的说要去救你，若不是我在，她恐怕性命都保不住了。”说罢欧阳锋心疼起闺女来，又不由滴滴答答流下眼泪。谁又能想到当初铁石心肠无恶不作的西毒，竟在神志不清时变作了如此一个温柔体贴的“父亲”。李莫愁却惊得大呼：“你，你说甚么？无忧妹妹的伤怎么是我害得？”

秦无忧质问她与小龙女时曾经说过为了她差点丢了性命，后来又深受重伤气血凝滞。李莫愁还纳罕无忧妹妹武功绝伦，这世上有谁能将她伤成这样，没成想却被欧阳锋说是自己害得，便赶紧让他细说原委。于是欧阳锋便凭记忆断断续续得将当初枯洞中发生的事情讲给了李莫愁。还未等他说完，李莫愁早已泪流满面，哭的梨花带雨。心中暗道：原来自己一次次的凭无忧的子蛊化险为夷都是用牺牲妹妹的身体作为代价，原来让妹妹身受重伤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可她为何从来没有向我说过这件事？是了，恐怕无忧妹妹是怕我知道了内疚，纵使与我发生误会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无忧啊，无忧，我的傻妹妹，你为何不早将此事告诉我？若你有个甚么好歹，让我怎有脸面在这世上独活？

欧阳锋讲完之后对李莫愁幽幽说道：“若我闺女未曾将你当做她的心上人，怎会对你如此上心呢？现在爹爹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肯不肯嫁给我闺女？”李莫愁早已暗下决心，甚么宗教礼法，甚么人伦道义，哪里及得无忧妹妹对自己的一片真心？若无忧妹妹愿意，哪怕遭全天下人的嘲笑与不齿，她也在所不惜。于是李莫愁对欧阳锋恳切的说道：“多谢义父成全，若不是您将其中原委告诉我，我至今还蒙在鼓里。我，我愿意嫁给无忧妹妹当妻子。”欧阳锋这才又喜极而泣，忙安慰了李莫愁几句，便喜滋滋的回房安寝了。

此后李莫愁与欧阳锋这对奇特的“公媳”感情也越来越深，自是因为欧阳锋，李莫愁，秦无忧和小龙女四人俱是任性不羁的纯粹之人，自己要做的事从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欧阳锋神智失常后更是仿佛孩童一般爱说爱笑，与李莫愁脾气相投，李莫愁在参悟《五毒秘传》后对使毒用毒的造诣本就大为提升，欧阳锋闲来无事又将自己会的毒功一点一点教给李莫愁，李莫愁的武功毒术在跟欧阳锋相处期间也大为精进，又上了一个台阶。

一日二人在湘西的一间客栈投宿，正在二楼的包间中用饭，突然听到楼下有几个叫花子走了进来围拢在一桌要了几个酒菜，然后小声商议着什么。欧阳锋狼吞虎咽并未在意，李莫愁却竖起耳朵仔细打探，只听一个叫花子说道：“兄弟你们可知道吗，出大事了，咱们黄帮主和郭靖郭大侠来到湘西了。”另一个叫花子回道：“这等要事哪一个不知？听说他们还带了大名鼎鼎的全真七子里的四位，又调来了鲁长老和众多弟兄说要对付两个强敌，真不知道是甚么样的人值得这样大费周章。”又有一位叫花子接茬道：“你们有所不知，听说那‘强敌’里可有个不多见的大美人儿呢！”然后叽里呱啦的说了好多下流言语，剩下几个叫花子也都哄笑起来。李莫愁平生最重名节，又恨死了男子，今日听那几个叫花子出言不逊恨得咬牙切齿，但又听他们说郭靖黄蓉也追到湘西，生怕人多眼杂打草惊蛇，只得故作镇定，继续与欧阳锋吃喝。不久，那些叫花子吃饱喝足，便离开客栈，往郊外走去。李莫愁向欧阳锋说道：“那些叫花子是郭靖黄蓉的手下，咱们去捉一个出来盘问他们的动向。”欧阳锋也听不懂李莫愁说些甚么，只是支吾着答应下来，便跟着李莫愁付账出了客栈。

二人均身负天下绝顶轻功，不费吹灰之力便追上了那群叫花子，只见那些叫花子大摇大摆的走在镇外的小径上，嘴里哼着莲花落，编排着污秽的词调，洋洋自得。突然一支银针射出，正刺到一人的脖颈，那人突然疼的嗷嗷怪叫，口吐白沫，没过一会儿就挣扎着断气了。其他叫花子都吓了一跳，只见一位绝色佳人与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出现在他们眼前，那美人眼中满含杀意，紧咬银牙，从手中又掷出两枚银针，那银针嗖嗖带着风声，两名乞丐应声发出惨叫，然后倒在地上一阵挣扎而亡。还剩下有三个人，害怕得腿肚子都开始哆嗦，赶紧想要逃命，却不料李莫愁身法奇快无比，施展出赤练神掌，她看那些乞丐一个个满身满头尽是油污，怕脏了自己的手，便用一块锦缎包住手掌，并不含毒，但那掌劲狠厉，啪啪两声将两个叫花子的头颅击得粉碎。可不料身旁的欧阳锋看到李莫愁施展的赤练神掌，却惊得目瞪口呆，捂着自己脑袋哇哇怪叫，嘴里絮叨着：“你怎么，你怎么会？酒，酒，啊……酒……”李莫愁回头奇道，这几日老者虽然脑子不灵光，却很少发疯作病，为何突然发起疯来？又为何念“酒”？只道是他中午吃饭没有喝尽兴，想要喝酒，故而发作起来。便哄欧阳锋说道：“爹爹，你莫要着急，等我将郭靖黄蓉的动向问清，回去便给你买酒喝。”可欧阳锋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还是念着一个“酒”字，突然抱住脑袋运着轻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李莫愁见欧阳锋跑走，也没甚心情逼供那剩下的乞丐了，便随手将那包手的锦缎掷出。虽然那锦缎本身柔软，但在李莫愁手中好似钢铁一般，一下抽到那叫花子脸上，将他面骨击得粉碎。随后李莫愁便回身去追欧阳锋，不过多时，却听到有打斗的声音，李莫愁赶紧驻足观瞧，只见欧阳锋不知怎么的竟撞上了郭靖黄蓉与全真四子带领的队伍，与他们打斗在一处，欧阳锋此刻正发了疯病，晕头转向，口中含糊不清，哪里是他们的对手？郭靖心胸宽厚，见欧阳锋样子可怜不愿落井下石，可黄蓉，丘处机，王处一，刘处玄，孙不二对欧阳锋可是恨之入骨，哪能放过这大好机会，便围攻上来，将欧阳锋困在原地。

李莫愁心中着急，自知纵是她上前帮忙也万万敌不过郭靖等人，可那老者不光是无忧的义父，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岂能忘恩负义？于是李莫愁飞入阵中，向黄蓉五人掷出二十几枚冰魄银针，银针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洒了过去，五人知道那银针的厉害，赶紧仓促招架，却让李莫愁有了可乘之机扶着欧阳锋逃脱出去。黄蓉见这二人一次又一次的从自己手中逃脱，狠狠看了郭靖一眼，娇嗔道：“靖哥哥，刚才你为何不帮我们打那老毒物？”郭靖却慨然答道：“蓉儿，你看欧阳先生方才样子已是可怜至极，你又与四位师父一起围攻他，我又哪里能下得去手呢？”黄蓉也素知丈夫向来是这样大度的行事作风，便也不再追问，但听丈夫讲过现下苗疆小毒物早已功力恢复逃出生天，本来她与欧阳锋便难以对付，现在又加上一个李莫愁和她不明底细的师妹。若让这些人合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一定要将先将李莫愁和欧阳锋找到杀死，然后再联合诸位英雄铲除那个域外妖女。于是对全真四子说道：“四位师父，那老毒物现在神志不清跑不远，咱们继续去追！”

李莫愁扶着欧阳锋顺着一条小道飞奔，欧阳锋还是手舞足蹈，嘶声怪叫，一直叨念着一个“酒”字，可这荒郊野外又上哪给他买酒呢？真将李莫愁难为的不轻。二人不知走了多久，一座高山映入眼帘，李莫愁见那山形状颇为奇特，竟像一只手掌一般立在那里，心道这山恐怕便是从前铁掌帮的总舵铁掌峰了。可欧阳锋见到这座山，却好像触动了什么往时的记忆，捂着头大呼：“儿子……闺女……”然后又不管不顾的要往铁掌峰上跑。李莫愁正要随他上山，可欧阳锋却突然摆摆手说道：“你，你不要跟过来，我要见我儿子，见我闺女！”李莫愁赶紧道：“爹爹，莫要糊涂，你的闺女在嘉兴等你呢！”欧阳锋却大叫道：“你骗我，你骗我！我闺女在铁掌峰上，她在铁掌峰上！”然后竟要对李莫愁动起手来，李莫愁实在没有办法，便含泪对欧阳锋说道：“爹爹，你自己一定小心保重，我先去嘉兴带了师妹和无忧妹妹过来寻你！”欧阳锋却只是一味地说：“快滚快滚，不要耽误我找儿子和闺女！”便将李莫愁一把推开，径自上铁掌峰去了。

李莫愁看着欧阳锋落寞的背影，心中好不是滋味，可郭靖黄蓉还在身后追赶又不敢停留，于是狠下心来自己一人往嘉兴方向飞奔而去。因李莫愁没了欧阳锋在身边羁绊，动作也较之前快了很多，买了一匹快马夜以继日赶路，终于在几日内到达了嘉兴。那地方还如以前一样熟悉，她看着那嘉兴的街道，又想起了当初差点扑到自己怀里的那位身着紫衣的“公子”，嘴边不由露出一抹浅笑。但她不敢多做停留，便顺着记忆找到了那座荒山，往秦无忧的枯洞跑去。上山的一路李莫愁心中有期待，有欢喜，有挂念，有忐忑，还有对欧阳锋的担心和焦急。

在走近山洞前李莫愁的心怦怦直跳，既有对即将见到无忧妹妹的激动，又挂念无忧和师妹能不能平安脱险，害怕进去之后会空无一人。但她稍稍靠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紫衣的身影正趴在洞里的石凳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好似飞箭一般奔入山洞，却看到无忧妹妹高兴地抬起头来，定了定神又惊慌的别过头去不敢看自己，她头发散乱的披在身上，满脸泪痕。然后李莫愁又环顾四周却没见到师妹的影子。便向无忧询问了一句，不料无忧竟说她将师妹给弄丢了……

如果读者奇怪为啥欧阳锋感觉有时候不那么疯癫，逻辑还挺正常的。

一是因为他多年逆练九阴真经有所感悟，多年又寻找自己记忆比当初刚疯的时候好多了，二是因为无忧跟他互相探讨武学，让他想起了往日的一些记忆，又让他动了感情，所以疯病也好多了。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欧阳锋这个人物，因为他是个纯粹的人，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洪七公明知道他是“小人”还要救他是自讨苦吃，而且之前他们还被欧阳锋救过一命也算互不相欠。江南七怪死在欧阳锋手下我虽然也很痛惜，但你们六个人打两个还被人家反杀只能怪自己本领不济。欧阳锋所谓的出卖大宋更是莫名其妙，人家本来就不是大宋的人何来出卖一说……

故而纵使金庸最后也让他成为了杨过的义父，与洪七公相拥而逝；但作者会对他的命运稍作修改，敬请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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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一回 七窍玲珑生百计，斗智会强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