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猫 第4章 第 4 章

这几日，京城的冬季来的猝不及防，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屋檐上都挂满了冰棱，街上有专人负责打扫，倒是不会影响出行。

莫梅仗着满身吸热的皮毛和厚实的肉垫，在雪地里肆意的打滚。

柳蕊御花园的亭子里和微箩公主温酒闲聊。

“近日越发的冷了，听闻朝中许多官员都染上了风寒，晚夏可要当心点。”

柳蕊理了理身上的狐毛披风：“公主也是，说来也奇怪，往年的京城也不曾这般的寒冷，陛下还特意嘱咐太医院给朝中官员发放了些驱寒的丹药。”

微箩公主点点头，注意到柳蕊右手腕上的毛毡手链。

那手链看着相当整洁没有一丝杂毛，还编进了几颗琥珀色的宝石，不像柳蕊往常带的，便诧异的问道：“之前倒是没注意你喜欢这些。”

柳蕊看着手腕上的毛毡手链愣了愣：“是之前和陛下成亲时发现的，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恰好送了一对，我和陛下看着挺亲切的，就带在手上了，陛下挑的黑色，我选的白色。”

雪地里猫着的莫梅将两人的对话收入耳中，他高兴的摇了摇尾巴，没错，这手链就是他送的。

这可是他搜集了几十年才有的毛毛，他还特意挑出了最干净最舒服的，就为了做出这么一对手链。

就连上面的宝石都是他好几年的收藏，有温养身体，挺神醒脑的功效，而且还和他的眼睛颜色一样。

他们居然这都没猜出来，人类真讨厌！

想到这儿，莫梅失落的耷拉下尾巴，任由鹅毛大的雪将他掩埋。

猫猫失落。

微箩公主：“我看着也是挺配你的，想必过些日子的冬宴上也能看见陛下和你成对出现了。”

莫梅忽的竖起耳朵，整只猫都兴奋起来，不见刚才的失落。

嗯？冬宴？太好了又可以吃席了！好耶！(≧?≦)/

冬宴是京城入冬后为警醒百管即使是在冬天也不要懈怠，是冬季最大型的宴会，彼时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来参加。

冬宴也是这一年里最后的宴会，到时会相当的热闹，其中也不乏一些有小心思的官员想要结交或巴结。

不过皇帝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只要恪守本分，不是结党私营，他也不介意官员之间有些亲近。

莫梅之前倒是参加过老皇帝举办的冬宴，但自从萧故继位之后，一直忙于政务，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办成。

这次萧故好不容易有时间举办，他说什么都要去看看。

下定决心后，莫梅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三日后的冬宴。然而一个时辰后他有点后悔了。

莫梅光知道这次冬宴很热闹，但不知道会这么热闹。

他不太适应的躲在某张案几下，幸好案几上的“布料”将下面的视线挡了大半。莫梅躲在里面很安全，想观察外面也很方便。

东宴要一直从正午持续到夜晚，前半段时间用来联络感情，后半段则是皇帝的主场。莫梅来的挺巧，刚好是用膳的时候，这时的官员已经全部进来座好了。

宫女太监们端着菜鱼贯而入，香气顿时四溢，莫梅被香的在桌下扭来扭去。他实在忍不了了，偷偷的把头伸出来，冲案几旁的人喵喵叫。

一看不知道，莫梅选的人正是曾经的新科状元，如今的翰林院编修张文嵩。

莫梅：……

还真是缘分啊。

张文嵩坐在软垫上思考近日的公务，并没有看到莫梅，是察觉到脚边突然出现了热源，这才低头查看。

见是一只陌生的小猫咪躲在他的案几下，他微微睁大眼，有些惊讶。一人一猫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片刻。

莫梅内心慌得一批，张公子，你别一直盯着我，我紧张。

为了打破僵局，莫梅硬着头皮冲张文嵩嗲嗲的叫了一声。

“喵~”

莫梅在内心唾弃自己，为了口吃的，你把妖族的颜面都丢尽了！

“咦？哪里来的猫叫？”

旁边的官员发出疑惑，莫梅虎躯一震，内心的小人发出尖锐爆鸣。

啊啊啊啊！！！！！他忘记控制音量了！！！

莫梅慌的一匹，正想撒腿离开。张文嵩便开口为他打掩护。

“林大人听错了吧，或许是官员家眷打趣的声音。”

林大人一想觉得有道理：“或许是吧。”

莫梅松了一口气，抬头可怜兮兮的盯着他，一双大大的琥珀色猫眼在案几下扑闪扑闪。

或许是理解了他的意思，或许是觉得他可爱，张文嵩侧过身将案几上的一盘鱼肉装入小碟子，送到他面前。

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莫梅立刻埋头专心干饭，谁也别想打扰到他。

嗯嘛嗯嘛～哎呀～真香！

乖巧可爱的动物总是能温暖人类的心灵，张文嵩看着莫梅热衷于干饭的样子，唇角微弯笑了笑。他尚未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毛绒控了。

寒风吹来，晃动案几上的桌布，莫梅没有受到影响，倒是张文嵩突然捂嘴咳嗽了几声。他从袖中拿出瓷白的小瓶，本想吃几颗太医院发的驱寒丹，却发现丹药已经吃完了。

想来是他这几日忙于工作，经常熬到深夜，冬日寒气本就重，消耗也就上来了。

冬宴还未结束，他尚未在官场站稳脚跟。张文嵩不想离席，于是转头吩咐身后侍立的宫女：“劳烦拿一些太医院的驱寒丹过来，多谢。”

那宫女看着张文嵩俊俏的脸，心跳快了一瞬，脸颊微微泛红，紧张道：“是。”

宫女快步离开，急匆匆的来到太医院。

今日是东宴，地位高的太医也去参加了，留在这儿的基本都是刚进入太医院的小透明，比如宫女眼前的这位小太医。

小太医一听是要驱寒丹的，转身进入内间拿药。谁知出来时迎面一人走来，那人大概是在想事情，没有看到小太医，径直与他撞上。

小太医手中的药瓶瞬间脱手飞出，滚入角落缝隙当中。而另一个人则撞到了一旁的木桌上，恰好震下来一个白色药瓶。

宫女在外面听到了声音，有些焦急的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小太医撑着地面站起来，揉了揉撞疼的屁股，捡起药瓶飞奔到门口：“没事没事，给。”

宫女接过药瓶道了谢便离开了。

张文嵩没等多久便看到了宫女的身影，他从对方手中接过药瓶，发现里面只有一颗。白色的丹药静静躺在药瓶里，和他之前吃过的丹药比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微甜的药丸在口中化成水，顺着口腔划入咽喉，张文嵩下意识咽了下去。奇怪，之前的驱寒丹不都是微苦的吗，太医院这次换药方了？

张文嵩细细感受，喉咙上的痒意确实消退不少，身上也泛起暖暖的热意，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他便也不在继续深思。

此时，还在案几底下干饭的莫梅：艾玛～真香！

“陛下，皇后到！”

宦官的声音传入场内，在座的各位官员连忙起身迎接。很快萧故便携带皇后落座。

冬宴的中心始终是以皇室为主，百官为辅。在陛下与皇后到来后，各官员都铆足了劲想要表现自己，争取在陛下和皇后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萧故简单表扬安抚了几个功臣便不再关注下方，专心为皇后剥起了橘子。众人很有眼力见的不去打扰首座上亲密无间的两人。

宴会总是免不了喝酒的，不仅是为了暖身子更是为了拉进同僚之间的感情。

张文嵩最近风头正盛，皇帝对他赞不绝口，免不了有些人起心思，想要巴结。参加这次宴会的人员非富即贵，不能轻易得罪，他只能不动声色的偷换掉一部分酒。即使这样张文嵩依然喝了不少，脸颊微微泛红。

酒过三巡，宴会进入到后期。

在推杯换盏的恭维声中，不知是谁将话题拐到了大将军身上。

“大将军难得回来，也不知道习不习惯，边关的酒宴哪有京城大。”

说话这人是礼部的某个官二代，家里头关系很硬，因此没遇到过什么挫折，一向是别人迁就他。此时那官二代毫无礼数的大着舌头，口齿有些不清的说着话，将贵族子弟的颜面丢了个光。

何康度喝酒的手顿住，随后将酒杯放到案几上，懒洋洋的看了那官二代一眼。

那一眼里裹挟着无尽的压迫与杀机。

大将军日复一日在边关吹着风沙，喝着鲜血长大，杀人比喝水还自然。那满身的杀伐之气无人可比，即使是当今陛下在他面前也不能占到好处，更何况是一个酒囊饭袋的纨绔子弟。

那官二代对上何康度的眼神，被酒精迷惑住的大脑倏地一凉，后知后觉自己招惹到了什么样的存在。

“边关确实没有如此丰富的酒宴，不过看着敌人的脑袋下酒也是非常助兴的，有机会我会让大人体验一番的。”

即便如此，官二代也不打算道歉，他只是嘴上糊涂，大将军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其他人也默不作声暗自打量着大将军。

张文嵩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首座上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冯爱卿如此在意边关的情况，依我看爱卿不如和月岭一起回去吧。”

冯主事额头冒出冷汗，赶紧起身回礼，嗓子发着抖：“臣，臣……”

“行了。”萧故摆摆手，“开个玩笑罢了，爱卿怎么还当回事儿呢。”

“是，是！”

冯主事背后满是冷汗的坐回去，宴会上不知何时也安静下来，直到萧故让他们继续，才恢复一丝热闹。

经此一役后，再也没有不长眼的人凑到何康度面前，毕竟皇帝都叫了他的字，可见其在萧故心中的地位之高。

暗处的人都纷纷收回了打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