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猫 第3章 第 3 章

京城东边城门。

这里一日既往的热闹，天底下想要进京城见识繁华的人不少。为了防止心思不纯的人进来，城门口都设有巡逻检查的士兵。

士兵甲照例询问排队进城的人：“从哪来的？进城做什么？”

“在下家住东边雨阔郡，来京城寻亲人，做点小本买卖。”清朗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士兵甲循着声音抬起头，看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公子，身边也没有什么仆从。

士兵甲在这儿守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想必是哪个家族的公子哥，私下出来体验生活。

士兵甲没有戳穿他，客客气气的将人放了进去，并仔细叮嘱他进京的注意事项。像他这种在城门站岗多年的老手，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谨慎。

眼前这人衣着乍一看朴素低调，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但是袖口处缝有银色的暗线，领口也是寻常人家里没有的细密刺绣。

不用想都知道这人身份一定不一般，这种人得罪不得，若是得罪了，日后准没有他好果子吃。

若是伺候的好让人记住了，日后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好处。

郦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人的心思，他也不点破，人都是有小心思的，至少士兵甲的小心思对他没有坏处。

径直走到芳华街，郦环视一圈便找到了目标，熟练的从后门进入俗尘笑。

他来到了一间待客室，这里很宽敞，木质的桌椅符合人体力学，一眼就能看出是谁的手笔。

郦走到窗边，摇了摇悬挂而起的特制铜铃。铜铃表面一闪而过红色的符文，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响声，令人感到一阵愉悦。

郦坐下来给自己泡了壶茶，等待某人的到来。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传来脚步声，蓉娘子推开门走进来。

“二姐！”欢快的声音里透露着雀跃：“你终于来找我了！”

郦喝了口茶，淡淡的回复他：“嗯，手里的事忙完我就来了。”

“这个世界正处在发展阶段，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放松放松。”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微勾起唇角：“正好也来见一个朋友。”

蓉娘子见到久违的亲人十分的高兴，叽叽喳喳的讲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

眼神一转注意到郦的打扮，随后想到了什么当即改口：“二哥？”

“你终于注意到了。”

郦站起来转了一圈，向她展示自己帅气的新造型，抽出一把折扇装模做样的扇了扇，尽显风流：“怎么样？好看吧？”

蓉娘子眼前一亮，竖起大拇指毫不犹豫的称赞：“帅！”

郦和蓉娘子其实不是纯粹的人类，他们没有确切的性别，展现在外人面前的只是他们这一族个人的喜好罢了。

并且他们不依靠视力辨别个体，所以蓉娘子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郦的异常。

之前郦都是以女子的形象行走在外，所以蓉娘子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叫对相应的称呼。

“对了，那边有人顶着？”蓉娘子想起郦刚刚说的话，若有所思的问道：“是大姐吗？”

郦点点头：“嗯，还有小俞，所以这次我们难得有时间休假了。”

蓉娘子立即欢呼起来：“好耶！”

“二哥，我跟你说，我在这儿遇到了一个好有趣的小东西，是只黑猫，他可有意思了，一百八十年才修成人形……”

郦静静的听着蓉娘子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不时给出回应。

......

年底，大将军搬师回朝这日，数百米长的军队缓缓出现在京城外，尘土飞扬，带着杀伐之气。

得知这一消息的百姓们自发的夹道相迎。

当今的圣上喜好节俭，下面的人便会投其所好。所以京城的老百姓没有奢侈的扔送瓜果等粮食，而是采摘路边的野花，稍微豪横一点的便是绢花。

毕竟这也算对将士们的奖励，不可能没有一点花费。

莫梅也随大流出现在街道旁，他之前还是猫的时候只在外围屋檐上看过。每次这种时候人群会变得很挤，他贸然进去会被人踩到。

这次有了人形就不一样了。

果然近距离观看就是不一样，不过大将军何康度并不在这里，领头的是他的副将。

何康度作为大将军要进宫述职，通常会比大军提前几个时辰回来。

这次也不例外。

何康度进宫后将战马交给侍卫，他也不去洗漱，就着一身风尘面见了圣上。

好在萧故也不在意这些，在他看来效率永远是第一位，这些表面功夫无伤大雅就好。

萧故对何康度很有好感，这满朝文武也就只有他是真正能用的，所以萧故适时地关心了他一句：“大将军这些年辛苦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朕提。”

何康度自然不会把皇帝的场面话放在心里：“臣不辛苦，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萧故听到这话龙颜大悦：“好！此次大将军立了不小的功劳，朕重重有赏！”

何康度在边关守了两年，期间大大小小的战役没有几百也有几十。这次回来除了对战事的汇报，皇帝也存了让他休息一下的心思。

萧故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大将军这两年来也辛苦了，好不容易回来就在京城好好养养伤吧。”

何康度低头行礼：“臣多谢陛下。”

考虑到何康度许久没有回京或许不认识路，萧故特意让自己身边的徐公公送他出宫。

其实皇帝这一行为实属多此一举，何康度带兵打仗时常要进入敌人的地盘，若是连路都记不住还怎么打仗，靠敌人来指路吗。

他之前说不认识路，只是不想进宫的借口罢了。

高高的宫墙遮住了半边天，像是要把人困在这里一辈子。何康度一直不喜欢皇宫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点。

出宫的路上何康度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一时没有认出来只觉得眼熟。倒是对方见到他的眼神很是热切。

何康度遇到的正是入宫面圣的张文嵩。来者见到昔日的恩人，心里很是激动。

他停下来认真的对何康度行了个礼：“大将军辛苦了。”

何康度看着张文嵩这张熟悉的脸愣了愣，在他声旁的徐公公自然是知道张文嵩的。

见何康度一直盯着人看，便自觉的向他介绍：“这位是今年的状元，张文嵩，张公子。”

何康度自然记得这张英俊的脸，只是他没想到这人居然是状元：“你是时科县的那个倒霉蛋。”

张文嵩也不在意何康度对自己的称呼，他颔首道：“正是，当日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何康度觉得没什么，他救过的人有很多，能记住张文嵩还要多亏他那张一看就不普通的脸。

他自觉和张文嵩不熟，点点头便要离开。

张文嵩却是开口将他拦了下来：“今日大将军回京之时，文嵩有事不在，这次见到将军了正好可以将它送给您，希望将军不要嫌弃。”

说着就将一朵湛蓝的绢花递过去。

何康度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一出，有些惊讶但没有拒绝：“多谢张公子，告辞。”

张文嵩默默的看着何康度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他只是想起了自己刚出县城的那段记忆。

张文嵩出生寒门，老师原本是京城的官员，算不上多大，得罪上司被断掉仕途后，为了散心来到他的家乡。

老师见这里山清水秀于是便留下来，做了个教书先生。张文嵩就是这样与恩师相遇的，恩师很欣赏他的才华，免了他的学费。

他也不负众望，一路从举人考到了贡士，此次排名都是第一。可惜天妒英才，就在他从时科县出发去往京城参加殿试时，遇到了一群山匪。

他们抢了村里人为他众筹的钱财，还准备杀了他。就在他们挥刀砍向他时，何康度出现了。

他一箭射死了匪徒，带兵清缴了这一带的山匪。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将军，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

大将军人很好，见他是个读书人不仅给他找了辆马车，还派人保护他送他到最近的县城。

张文嵩很感动，但是大将军身有要事，那次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他。再加上殿试时间在即，他忙着备考，没有精力打探大将军的消息，只从身边人的口中了解到零星的信息。

这次本来想在大军回京时看一眼何康度，送上自己亲手做的绢花。但是陛下临时召见，他只能带着绢花匆匆赶来皇宫，原以为会和何康度错过，没想到对方没有和大军一起回京。

好在他做的绢花还是送出去了。

身边的公公开口提醒：“张公子，快走吧，陛下还等着张公子呢。”

张文嵩这才收回视线：“有劳公公了。”

黑夜里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皇宫内萧故批着奏折，等到了张文嵩的脚步声。

“臣张文嵩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张文嵩是萧故钦点的状元，他对他很是欣赏：“朕觉得继野颇有才华，可愿为翰林院编修。”

继野是张文嵩的字。

张文嵩闻言连忙谢主隆恩：“多谢陛下赏识，臣必定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