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泠珺在客栈饭桌等到梁岁稔和微生留下楼,热情上前道:“两位好,我……”
微生留头也不回地就带梁岁稔回客房,梁岁稔拉住道:“好了,现人家也不怎样,我来处理。”
微生留乖乖站在梁岁稔身后,梁岁稔对严泠珺道:“真巧呐,姑娘也在这,该不会是专门找我们?”
严泠珺强颜欢笑道:“两位风尘仆仆,应是游山玩水,打听几家客栈即可。前面的事冒犯到二位,实在过意不去。若二位不嫌弃,也带上我吧,相互好有个照应。”
然而梁岁稔不喜欢这个人的个性,很是有压力,拒绝道:“姑娘看着是大富人家出身,我与小妹只是深山村民,路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一点话也聊不上,很是尴尬得很。”
“这怎会,我家族职责正是要深入你们平民,我若两个人都搞不定,不得外传我不务正业,只图玩乐了。”
梁岁稔迷糊不定对方的人为,先问道:“不知姑娘年方几许?”
严泠珺不解道:“不应该先好奇我的身份吗?”
“姑娘贤身贵体,草民恐怕照顾不周。”
但梁岁稔心里想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自己都活得糊涂,两个人我哪照顾得来,我可不能把你养歪了。”
严泠珺瞪眼道:“你说我娇纵?你知不知道我何身份,我怎么可能……“
“不不不是。”梁岁稔并不想与她争执,“姑娘气势过强,压得草民快喘不动气。长时间相处,草民可能死于窒息。”
严泠珺低头扫了眼自身装扮,气笑道:“你,你,你可知光是容貌就有多少人高攀不起,就连天子也得敬我。”
“啊——”
梁岁稔心里又想:“目前看可谓是天子,应该是忧虑外戚发展专权。”
严泠珺坚定道:“怕得罪我,就老实听我的。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家碧玉,我可以保护你们。我不管,我一定要跟着你们,直到你们原谅我。”
为了打发人走,梁岁稔直言不讳道:“我不想与姑娘这种个性的人相处,我很不舒服。”
严泠珺不服道:“你才认识我多久,就说我是坏人。”
“没说你是坏人,说你的品性。姑娘给我的感觉是,霸道行于异想天开之事,目中无人。你的家境这么做,至少我管不动,我就不趟这浑水了。”
见严泠珺一直不说话,梁岁稔以为她要赞足脾气,好好训斥顿,立即躲到微生留身后,同时拉住她的胳膊,小声在她耳边道:“防着便是,我想你也不屑欺负弱小,此乃可耻行为。”
谁知严泠珺眉开眼笑,走近梁岁稔道:“许久不见心直口快之人,我爹把我高高捧起,下人们亦是如此。尤其家族的一家之主,极其虚伪,喜于戏弄人心。”
说到一家之主,严泠珺神情变得悲痛,梁岁稔心想:“她似乎对一家之主的感情很复杂,说不清是爱是恨。虽出身名门世家,可她似乎过得并不快乐。”
这一想,梁岁稔起了怜悯之心,可她一个普通人,要知道自己和微生留的目的,不知要惹多少麻烦,便道:“我话都说这么明白,姑娘别再执迷不悟了。”说完梁岁稔把微生留拉进屋。
第一次被冷脸拒之门外,严泠珺更加好奇梁岁稔,内心更加决定:“看你能平淡如水多久,人就是……”
回想到从前的经历,严泠珺的笑容消失,心如刀绞而使面目狰狞。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的丑态,慌慌张张摸过墙门进屋,关上门后无力滑坐在地,曲身抱紧自己,两只手的指甲狠狠在手臂又添伤疤。
巨大的皮肉之苦让严泠珺很快清醒,颤颤巍巍坐到木凳,趴在桌前,脸色苍白:“什么论迹不论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到目标。严桐文,民心与地位,你竟当真要舍弃。”
梁岁稔盯着杯里的绿水茶叶道:“那个大小姐,好像要一味纠缠跟着我们。”
微生留坐在梁岁稔身边道:“让她跟着便是,顺道教训她。她不肯虚心求教,烦了自会识趣离开。”
梁岁稔焦急面向微生留道:“她若知晓你的身份,那真的天下大乱了。”
”一个普通人奈何不了我们。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个性情中人,没有因为你的言论而破口大骂。”
“是哦。”梁岁稔微笑道,“小妹妹挺有意思,又冲动又理智的。若她了解我们的经历,说不定还会帮助我们。你看啊,她不畏对方地位,勇于伸张正义。”
看到梁岁稔很是欣赏严泠珺,微生留有些失落,但不想让她担心,不露神色,自我调节情绪。
没有释放情感,成了心魔的养分,从而激发负面,微生留故意将茶水打翻在身,起身就要离开:“姐姐我出去收拾下。”
“要不我……”
梁岁稔话没说完,微生留急匆匆关上门,心想:“走得真快,好像有心事,是我哪里做错了?刚才聊得还好啊,还是我想多了?”
微生留躲到树林,与心魔斗争的同时,体内的魔气似乎感应到绿袍,绿袍变得炙手可热,微生留被烫得迅速脱掉绿袍,惊叹想:“传闻青衣并无法力,应该是吸收太多神力,有了驱邪能力。”
疼痛也让微生留清醒许多,静静发呆,不久飞来一只只乌鸦停在身边,微生留叹息道:“你们也觉得我不该存在吗?话虽如此,可我不想放弃。她或许一直是她,可我不会一直是我。”
微生留跪地仰天祈祷:“老天爷,我如此可怜的身世也没有作恶,可能保证微生留、保证我的……”
微生留没有留意天空盘旋的黑鸦群,低下头沉思:“我怎说不出我想要什么?姐姐待我亲姐妹,可是、可是我不想认。我一声声的姐姐只是她年长于我,不是亲情,友情似乎过了头,那我是?”
微生留突然发觉到一股正气正朝自己奔来,顾不得穿上青衣,抱着衣服逃离此地。
不论往哪跑,鸦群总跟着自己,正气也越来越靠近自己,微生留只好化作群鸦混入其中。
此时一女子,淡花黄衫飘游枝,青束裙,白雷路,然腾树间于玄下。随踵碧落女郎,腰拂双垂紫带,霜剑持手察玄迹。
绿衣女子抬头望鸟群停留头顶,但四周没有寻见可疑人,道:“鸟群还在,应该就在附近,那正好。”
微生留看见女人挥动双臂,接着地面浮现大片绿图,覆盖方圆几丈长宽:“凝气指笔,横画气阵,她是学阵修的。”
微生留不得不继续飞,暂时甩掉人,变回人形,穿上青衣躲在树丛。
青衣隔绝魔气,鸦群纷纷飞散四方,持剑女子甚觉怪异,道:“妖孽还有人间蒸发的通天本事?”
同行的道:“真有此本事那逃什么,会不会是哪方的鬼道子弟用的法术,不小心引来乌鸦?”
“这阵仗是人引来的话,难道是哪的掌门?再往前就有个镇子,我们去那看能不能碰见吧。有这等余气,绝非等闲之辈。”
“可我们大动静一路追,到这戛然而止,此等高人不会不知,恐怕是特意躲避我们,我们就别去打扰人家了。”
“反正也要路过,天意如此,这可怪不得我们。哎呀你们阵修弟子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性子也受影响,变得胆小怕事了?”持剑女子说得头头是道,“不亲辈,乃不敬,要这位前辈和我派的掌门长老们一样高傲呢。”
“但……”
持剑女子习惯对方兢兢业业的性格,不说也知道她又要劝阻自己:“阵修弟子需与其他修道弟子同行这一规矩,我是判断不了,但你一定要有人陪着。这也怕那也怕的,何时才能成长。也少教育我枪打出头鸟,机遇那都是靠碰的。”
绿衣女子撇嘴叉腰背对她:“就你都是对的,我只会害你。”
“好了张青莎。”持剑女子把人转到自己面前安慰道,“别生气,我当然知道你是怕我受到伤害才会好言相劝。总要找家客栈住对吧,走啦。”
等两人离开,微生留才可脱身离开。
回到漆黑的客房,微生留以为梁岁稔睡了,蹑手蹑脚爬上床,发现梁岁稔往里面挪了挪,想解释自己来晚的原因道:“姐姐困了吗?”
梁岁稔有些生微生留的气,因为她无端拉脸后出去这么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事,那更气不过,自己可没有当受气包的爱好。
考虑到不是有这种可能,梁岁稔先打呵欠假装自己没精神,才好冷冷道:“还好,你一说我又精神了。你说吧是何事?”
“不知在姐姐心里,微生留和生父母的地位如何?”
梁岁稔不解道:“你怎突然问这个?”
“姐姐对我很好,我想回报姐姐,但生怕冒犯到。”
梁岁稔更想知道微生留现在的心情,道:“我感觉你不太对劲,是不是不高兴了?你先回答我,不然我没有心情,就不能认真回答你了。”
正是在忧虑可能与姐姐进一步发展感情,便想一个人冷静冷静,不想被两位修行者察觉到我,不得已躲了会。”
听到有修行者,梁岁稔侧对微生留焦急道:“没让人家怀疑是你吧,可有受伤?”
“都没有。应该是我的不安施放魔气,让她们感应到。后面她们又怀疑是鬼道子弟,便没有穷追不舍。”
“此地不宜久留,最好在黎明前就走。”
微生留开始期待道:“姐姐现在可能回答我的问题了?”
梁岁稔忐忑不安起来,勉强镇定道:“之前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唯一。父母是父母,你是你,两种感情你要我如何分。”
“那我可是能理解你一样如此爱我?”
“是、是啊。”
这句亲密的话,梁岁稔故意把微生留想成是恋人出口,面红耳赤。但万万没想到,极有分量的软体压在身上,然后柔软的双唇揉挤自己的唇部,梁岁稔吓得推开坐起道:“你、你这是,还是我在做梦?”
微生留一本正经道:“我想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