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耳边的声音细声细语,带着一丝笑意的回荡在耳边。音容酥软沙哑,煞是好听。
像是被嚼碎了,从嘴里缠绵吐出来的话语,在嘴中反复的玩味。
若是未出阁的女子听到心上人如此叫自己,怕是脸都要羞的通红,一双秋波盈盈的眼睛含满**了。
刘琦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一梨花木桌上,散乱的发丝随意的搭在脸颊上。
他朝旁望望,窗栏外是一片华光,有几只彩蝶飞舞,春景盎然。
猛地他头疼欲裂,脑子里突然炸开了无数个声音。
“欢迎来到霸王花系统,我们也叫恶人系统,因为程序还在维修中,请您耐心等待。”
什么什么玩意儿?系统?
“经检测,发现宿主您对本书的人物刘琦存在着极大的恶意,为了改变您对这个角色的态度,在此书中刘琦是一个死相凄惨的渣碎,而您的任务就是挽救他的命运,代替他,活下去。”
刘琦眉头皱紧,思索着脑子里出现的,自称系统的人说出来的古里古怪的话。
“我要是拒绝会怎么样?”
脑子里的声音顿了一顿,冰冷的回答道,“不行的哦,亲亲。若宿主拒绝完成任务,会被我们抹杀掉的哦。”
听着那宛如淘宝网客服一样的声音,卖萌似的的说着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话,刘琦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只得暂且先照它的意思去做。
“那这是本什么小说?”
“回答宿主,你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名叫《傲娇丞相爱上我》的小说世界,而您的任务是要代替书中的人物活下去,尽管前方困难重重,还请您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干巴爹哦∽”
呵呵呵呵,刘琦几度欲哭无泪,杀千刀的霸王花,害的他清白全毁就罢了,如今还把他拉进了什么鬼系统里,真是叫人恨的牙痒痒。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喊他太子殿下,他抬头望去。春光下,一少年正托着腮,伏案望着他,见他醒来便眨眨眼,眉眼弯弯的冲他一笑。
刹那间白雪初霁风朗月,好一派温润如玉的少年。
这人乌色的眉头下是一颗黑亮的痣,原本无甚表情的眼睛笑起来就像是枝头压满了的桃花。只着一身浅白色的衣袍,衣料的勾勒衬得他身形修长。
少年极为俊朗,只一眼,刘琦便看傻了。
刘琦轻咳了一声,为了不消他猜忌,主动发问,“我这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这会本该应在师塾中听太子太傅讲课的,奈何您启程前与卑职讲您十分疲倦,想要睡上一觉。”
他眉眼弯弯,吐字清晰。
“卑职只好在这候着您了。”
刘琦听完脸色大躁,心中暗骂,好一个不学无术的皇太子,为了不上师塾,竟然偷躲在书房里睡觉。
这太子平日里口碑素不好。
国破山凉的时候,竟没一个人站在他旁边,各种口诛笔伐,甚至在他差点陨身之际,无人不拍手叫好的。
既然这太子这么不讨人喜欢,那么他就要从现在开始,让所有人都对他改观。
他心中是慌慌张张的,表现的也是慌慌张张的。
“那怎么行,不能让夫子等太久,我们快去。”
一抬头,那少年却安静的盯着他,乌眉下的两双眼睛眨了眨,语气温柔。
“殿下睡饱了吗?”
“呃,嗯啊嗯。”
刘琦含糊的点点头。
不知怎的,这太子已是十六七岁的光景了,又封了储君,连个太子府都没有,仍住在宫中。
好在师塾距离太子寝宫也不远,只需五六分钟的脚程。
沿途风景怡人,春光骀荡,几株芍药在红墙下开得正喜,花在亮处开得明艳。
天蓝的似乎要流淌下来,沐浴在四五月的暖阳下,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明朗。
“危险警告,危险警告,前面是全书最危险的人物,请宿主注意人身安全。”
刘琦抬头看去,只见那少年正不紧不慢的走在前方,黑发用银箍束起来,高马尾一上一下的在背上轻轻扫着。
挺直的腰脊,像是廊下开的正盛的玉枝花。
刘琦回想那那副笑眼盈盈的脸,以及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摇摇头,与系统争辩道。
“不可能,你看他那副柔弱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全书最危险的人物,你弄错了吧。”
系统用它那冰冷的声音回答,“宋轻羌,危险系数满级,系统已发出警告,望宿主好自为之。”
乍一听这名字,刘琦全身血液往上翻涌,大燥的三伏天硬是生出一身冷汗,这不是那个在小说中折磨原身至死的那个男人嘛?
还记得原身最后的死相凄惨,五胀六腑全碎,名声败坏,全是拜他所赐啊。
他觉得腿有些发麻,看向少年,那少年背部挺直,昂然自若,走起路来都令人赏心悦目。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手段残忍,心思毒辣,将来要做到在举国都能呼风唤雨,位极权臣,一步登天的丞相大人。
他颤颤巍巍的走着,努力接受着事实。命运已悄无声息的勒住了他的咽喉,死亡的阴影正在慢慢向他靠近。
说是师塾,实则只是人家太傅的书房罢了。
要说到这太傅,那可真是大有来头。
年纪轻轻便坐上了翰林大学士的位置,站在权力的正中央,朝内一切大小事物都经由他管理。
这位太傅还是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犹记登科那天,全城的柳絮飘满京城,好一英姿飒爽的三甲状元,鲜衣怒马,无数姑娘羞答答的往他身上扔绣帕,他哈哈一笑,策马飞扬。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从此京城的少女们梦中就多了一个情郎。
奈何这位状元刚刚及第,便被安排了翰林院大学士的官职,从此便在宫中勤勤恳恳的操劳国事,一生未娶。
刘琦回忆到这里竟还有些唏嘘,狗皇帝是真的狗啊,竟然让这般人物给自己打了一辈子的工。
人家虽已值耄耋的年纪,仍是一派魏晋学士的儒雅风流。皇帝老儿非常无耻,见人家老了,还是要压榨人家的剩余劳动力,居然还让他在宫内安了家,只是把他的权力稍稍削减了些。
人家太傅闲着也是闲着,也是啊,到了退休的年纪了,养养花种种菜也不甚无趣。就主动向圣上表意,想要亲自来教导京城几个世大家的公子哥,皇上想了想,这几个纨绔子弟向来没个人样,被悉心指导一下,说不定还能重新做人。
反正又不用掏钱,便欣然同意了,封了个太子太傅的官职给他,还把自己的儿子给拎了过来。
刘琦语塞,真是一位好爹爹。
好不容易走到了师塾的门口,刘琦松下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和这位害死他的男主大大共处了。
他还没高兴一会,少年突然回过头来,在朗朗春光下朝他一笑。
“卑职在这里等您。”
刘琦欲哭无泪的踏进教室,什么时候变成别人给他上课了?
堂堂一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民教师,居然要被迫接受封建礼仪的摧残。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抬手把门推开,想了想这种行为可能不太礼貌,便换了个动作,改为轻轻的敲了敲门。
态度极为谦卑,就宛若回到了当初敲开校长室时的模样。
刘琦面带着微笑,大步跨进去,没有想象中的朗朗书声,相反里面安静极了。
他面带疑色,朝里面望去。
一位位世家子弟,家族显赫的少年们正用他们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神注视着自己,那样子好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刘琦骇然,我是做错了什么吗,干嘛一个个这样盯着我。
莫非是刚刚摘花的时候把衣服弄脏了?芍药汁喷洒到衣服上了?他四处看看,衣服完好。
这也不能怪他,他见那开在红墙下的芍药实在开得喜人,花蕾硕大一苞,倚着宫墙,开得艳艳的,但是再不摘下来,只怕过了花期,花就焉了。
作为一名爱花人,刘琦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花儿未经欣赏就死去,他趁宋轻羌背对着自己,伸手就把那几株芍药轻轻折掉,拿在手上,完事之后,还十分开心的轻轻笑了笑。
他以为他的动作迅疾,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前面那人看得真切。
宋轻羌虽是说本本分分在前面走着,后背却跟长了眼睛似的,刘琦的一举一动他都看的十分真切。
他眼瞧着身穿玄袍的少年太子,俯下身来,用那双不沾阳春水的白嫩玉手,轻轻摘下墙角那朵开焉了的芍药来,末地长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明媚喜人的笑容。
四月份日光并不吓人,带着讨好人的暖意。
此时日光正明晃晃的落在少年天子的脸上,便显得那脸上的笑容十分刺眼。
十六七岁的朗朗少年比阳光还要有朝气,长长的睫毛打着卷儿,眼窝好像酿着桃花酒,直醉人心肝里去。
宋轻羌的脚步顿了顿。
颊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羌儿乖,阿娘给你带芍药花。”
耳边突然传来很遥远的声音,很是亲切,是女人温柔的哄劝声。
而这群少年们心里想的是,“今天这是怎么了呀,太子殿下居然不是把门踹开,趾高气扬的走进来的。”
“不对劲啊,难怪我今早出门时就觉得有异样,难不成是我没睡醒?”
这群纨绔的少年们深深陷入到了人生的纠结当中,看他的眼神也愈发奇怪。
“啧。”极为寂静的环境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那声音带着轻蔑与嘲讽,轻飘飘的环绕在每个人的耳边。
刘琦朝声源望去,一鹅黄衣少年正双手靠着头,一双长腿随意的跨在桌上,懒懒散散的看着他。
他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玉色的发带迎风呼啦啦的飘展。
他却不甚在意,只是眯着眼,瞧着他。
“太子殿下舟车劳顿,不赶快进来入座,还站在这让别人看笑话,是何故呢?”
他唇畔扯出一个弧度,吐出来的一个个字也是毫不客气。
刘琦被这人怼了一通,有些纳闷。
“劳烦你挂念我,我这就入座。”
他心里是莫名其妙,坐到了那黄衣少年身旁的空座上,那少年只仍看着窗外,连余光都没分给他。
门外传来脚步声,光听声音就给人说不出的隽秀清雅之感,只觉得这人真是十分的从容淡定。
“不好意思各位,老夫来迟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声音宛若清泉流水,林间深涧,直击人心。
终于要见到传说中京城亿万少女的梦了,刘琦搓搓手,表示很期待。
没成想又平地起风波,前方一身着湖蓝色锦衣的少年回过头来,瞪了那黄衣少年一眼。
“夫子都已经来了,你确定还要做这番顽劣的动作吗?快把脚放下来!真不知道薛家是怎么教育人的,居然还轮到别人来替他管教儿子。”
那黄衣少年闻言扯出一抹笑,不紧不慢的怼回去。
“三皇子说的是,自己的爹都管教不好儿子,那还真叫废物啊。”
刘琦汗颜,他好像已经猜到这两个人是谁了。
三皇子刘钰自然就是那位湖蓝色锦衣的公子,原装太子的三弟了,不过只是同父异母,并不是同胞出生。
这位黄衣少年可就来头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