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舟不习惯湛霜这样喊他,也顾不上要和湛霜保持距离,走过去,抓住胳膊,道:“娇娇,你别这样!”
“我别那样?”放之前,听到这种话,湛霜会生气,会歇斯底里大吵大闹,以求傅行舟可以哄他,但经这七天,他的心从未如此平静过,“我每一个夜晚都不敢入睡,梦里总是有无尽的雷雨,我母亲的脸不停出现在我面前,我恐惧的歇斯底里躲在壁橱里啃咬指甲,但我却永远也醒不过来,我给你发消息,那般哀求你,让你回来看我,但你却一次也没回来过,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喜欢你吗?从今天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仅用语言,湛霜无法表达出他过去七天六夜,独自一人所经历的一切,他的痛苦,他的无助,他的哀求以及绝望,这其中种种不足为外人道来。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讲得了,抚掉傅行舟的手,转身离开。
“娇娇!”傅行舟也是有苦难言,对着湛霜背景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湛霜理解不了,也没有什么可以理解的,嗤嗤笑了一声,满是嘲讽道:“我理解,傅先生,之前我说过的那些话,你就当做是我不懂事,随口胡说的,自此之后,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傅行舟无奈叹气,道:“你还是不理解,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好,娇娇。”
“你这么残酷的对待我,是希望我好?”湛霜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笑了一声,他没什么可以再说的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比任何时候都想提前结束这次梦境,也幸好,车子提前驶到机场,肖洛走过来,打开后排的车门,轻轻推了推湛霜,“湛公子,醒醒,我们已经到了。”
有了外力的介入,湛霜瞬间从梦境抽身离开,他地身影宛若破碎了的泡沫,一点点消失在了傅行舟眼前。
傅行舟独自一人被滞留在了梦境中。
窗外狂风大作,惊雷如远古巨兽的咆哮,声声在耳畔炸起,令人胆颤。
湛霜从小就怕打雷,听着耳边轰隆作响的雷声,傅行舟呼吸一窒,湛霜刚才说过的话不受控地往他脑海里钻。
梦里总是有无尽的雷雨,他因为恐惧歇斯底里地躲在壁橱里疯狂啃咬指甲。
这一瞬间他福至心灵,双腿发软,撑着楼梯,趔趄地朝楼上走去。
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他找了一圈,发现自己更衣室的柜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细缝,浓郁的血腥味正从柜门中往外飘。
强忍想要呕吐的冲动,傅行舟掀开柜门,深浅不一的血痕遍布整个衣柜。
“哇……”
傅行舟再也忍不住了,吐了出来,就跟一个患有羊癫疯的病人,他半跪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颤抖地伸出手来去抚摸湛霜留下的,带着血的指痕。
与此同时在机场,肖洛帮湛霜值完机,将机票和护照递给了他,道:“湛公子,这是你的机票。”
“嗯。”湛霜接过机票走向安检大厅,隐匿在人群之间前,道:“再见,肖助理。”
湛霜的飞机是上午十一点准时起飞,距离他飞机起飞就只剩一个多小时,肖洛送完他,从机场驱车回到公司,两个小时已经过去,湛霜的飞机早已起飞。
傅行舟结束了绵长的噩梦,从睡梦中醒来,肖洛已经回来。
“九爷。”肖洛回来第一时间来给傅行舟报备,“我已经成功地将湛公子送到机场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说着他将湛霜交给他的卡递了上来,交给了傅行舟,“湛公子说这张卡里有一些钱,让我将它转交给你。他说你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傅行舟刚结束那悠长且痛苦的梦境,还没缓过来,薄薄水雾尚覆盖在他的眼眸里。湛霜的卡不亚于火上浇油,他眼中的雾气落了下来,“这是他让你给我的?”
说这话时,傅行舟的声音沙哑地难以分辨。
“对。”肖洛点头,“这是湛公子让我带给你的,九爷。”
“他有留什么话给我吗?”傅行舟颤抖着手接过卡,道。
“没有。”肖洛道:“湛公子什么话都没有留,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
虽然这些话不该肖洛来说,但肖洛此刻不吐不快,道:“九爷,你应该回去看他一眼的,他走之前那七天,给你发了很多消息,哀求你回去看他。”
傅行舟怕自己心软,没有接听湛霜发给他的语音,继梦境里湛霜自己提起后,现实里又被肖洛提醒,傅行舟苦笑连连,合上眼睛缓缓道:“知道了,出去吧。”
“是。”肖洛应下,由门而出。
见他走远,傅行舟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播放起了湛霜留给他的语音。
“姐夫,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说喜欢你了,求你了,你就回来看看我吧,我害怕,我每天都能梦到打雷声。”
傅行舟刚一按下播放键,湛霜歇斯底里的声音就从听筒里响起。
听着这迟来的,湛霜绝望的哀求,饶是傅行舟的意志再怎么坚定,也终是无法忍受,他就跟离开水的鱼,仅是空气就快将他溺毙。他长大嘴巴,不停呼吸,但却没有氧气可以再进入他的胸腔。
他呼吸不上来,抱着头,趴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最开始他没接,但这个号码不停拨过来,一刻也不停歇,他忍无可忍,接起了这通电话,道:“不管是谁,请联系我的助理。”
说着,傅行舟就要挂电话。
但抢在傅行舟挂电话之前,电话那边一个甜美的女声道:“呃……对不起,傅先生。我们这边是大夏航空,是这样的,今早从天海飞往加市的JT4301号航班,因遭遇雷暴天气,不幸于半个小时前在太平洋上空坠机,我们这边已经尽力搜救,但是……”
“你说什么!”要挂电话的傅行舟愣住了,反应了一下,手脚颤栗道。
“傅先生,对不起,我们这边很体谅您的心情,但请您冷静。”电话那边,航司的女客服还在不停诉说着愧疚,但傅行舟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他抖得如同秋天的落叶,集团内部的座机就大刺刺地摆在办公桌上,他伸手过去想要拨号,叫肖洛过来,问清楚他给湛霜订的是那一班航班,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因为他手抖得厉害完成不了。
还是肖洛从网路上看到飞机失事,坠落在了太平洋上的新闻,自己冲了进来。
“九爷。”肖洛连门都没有敲,急匆匆进来。
看到他,傅行舟悬着但心彻底死了,撂下集团内部电话,颤抖道:“你……你给娇娇买的是大夏航空的机票?”
“对……”肖洛痛苦地阖上了眼睛。
确认清楚后,傅行舟再也无法忍受,他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肖洛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傅行舟已经面如金箔,倒在桌上,进气多出气少。
“九爷!”肖洛大喊,但傅行舟已经昏了过去,人事不知,肖洛惊恐地冲出傅行舟办公室,大喊道:“快来人,打急救电话,九爷吐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