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境 第2章 第 2 章

灵境因为结界和禁令，平时鲜少有人在附近走动，这里就像是天河边的一处世外桃源。灵境以万灵神树为中心，背靠着珠翠峰，一面靠着天河，它就在珠翠峰与天河交汇的夹角里。

神树很高大，树干很粗，上面结满了一颗颗被光晕包裹着的圆形果实。神树脚下草地上有一块圆凳大小的女娲石，神树树根有一处就连接着女娲石。

女娲石里蕴含的女娲神力可以造人生万物，女娲神力就如同血液一般，通过神树的根茎，游走在神树全身的脉络里，再通过果蒂输送到了神树果实里。

神树果实其实是一个个时空法器，在女娲神力的作用下，时空法器里创造出了凡人、动植物、山川、河流、荒漠、深海等等世间万物，神树果实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世界，也就是人间界。

人间界的凡人死后，灵魂便会化作点点星芒，从果实里散出。这些星芒像飞扬的柳絮一般，朝天河方向飘去，落入天河里，最后在天河表面汇聚，如同一层光芒璀璨的轻纱附着在天河上，这便是聚灵阵了。

灵境是翁白羽的家，他从出生就在这里生活。神树上挂着一架秋千，是翁白羽的母亲，也是上一任灵境使，平日里最喜欢的休憩之地。

每当翁白羽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坐在秋千上发呆。他这次从天河回来后就一直坐在秋千上，他在这儿坐了多久，树脚下女娲石里的石头就看了他多久。

“那块玉牌的手感肯定特别好，他都坐在这儿摸了一整天了。”

书书心想：你盯着他看了一整天，我还以为你是看上他了，没想到你是看上了他手里的那块玉！

石头当然不是只看玉牌，人它也看了好久，很是感慨。五百年前，石头刚苏醒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翁白羽。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奶团子，就在面前的这块草地上爬呀爬，现在他都已经长成一个俊俏少年郎了。以前他是不会说话，现在是不爱说话，其实他说话声音很好听的。

“书书，那块玉牌是什么？”

“那是灵境结界的阵眼。黎秋娘当年设结界的时候，我亲眼看到的。”

“我怎么没有看到！”

“你那个时候还没苏醒啊！黎秋娘生下翁白羽后不久，便受了重伤，伤还没好，又耗尽修为设此结界。要不是归远一直帮她续命，她也活不了这后面的几十年。”

难怪在石头的印象里，那位女子总是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经常在秋千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她是因何受的伤？”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是在人间界受的伤。”

书书现在回起想当时情景，还是心有余悸。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她是怎么受伤的，但是黎秋娘当时确实是满身是血地从人间界里出来的，倒在前面的草地上不省人事。

石头看向神树上那一个个漂亮的光球，人间界里不都是没有法力的凡人吗？怎么能伤得了仙？小屁孩儿这些年偷偷溜去人间界，是因为她母亲受伤的事情吗？

石头无父无母，不太懂他们之前的亲情是一种怎样的感情。黎秋娘还在的时候，翁白羽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不像现在，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总是有一种化不去的忧伤。他眉头总是不自觉的皱着，真想把它一点一点地抚平，看着很碍眼。

“书书，你找到帮我化形的办法了吗？”

这话题转换地有点快，书书都愣了一下。说到化形这件事情，书书就头疼，当初就不该一时嘴快答应，这个傻子当真了。

当初它刚苏醒的时候，书书以为它是女娲石生出了灵智，所以就给它起了“石头”这个相当随意的名字。后来才发现它跟女娲石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它没有实体，没有本体，它能苏醒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想化成人形怎么可能！都怪自己当时吹什么牛啊！

“石头啊，化形讲究的是机缘，要有重大的机缘。为了当机缘出现的时候，你能牢牢抓住它，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加强修炼强度！”

书书边说着，边从它的书肚子里掏出来很多本书，一股脑的全赛给了石头。“好好看啊，我最近消耗有点大，要休息几天，你好好修炼，乖啊！”

说完，直接书本一合，把自己往角落里一扔，书书本身就是纯黑纯黑的，扔到乌漆嘛黑的角落里，直接隐身了。

石头也是被这一波操作弄得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一堆书生无可恋，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归远天尊闭关之后，上仙界并没有太多变化，唯独灵境这儿，最近结界附近突然冒出来几位仙使，时不时地在外面来回走动。看似是不经意路过此处，实则监视意图很明显。归远天尊只是闭关，禁令还在，可见是淳华天尊授意的。

书书不理石头之后，石头挺无聊的，没人陪它说话。它一会儿翻书看看，一会儿往外瞅瞅，想看看翁白羽在做什么。可是他这几日一直待在神树旁边的屋舍里，就没出来过，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

这一日，翁白羽终于有动静了。他从屋舍里出来，径直走到神树前的空地上，盘腿打坐。

结界外鬼鬼祟祟的那几个仙使，见翁白羽出来了，立刻如鸟兽散。石头鄙视，好怂。这小子长得人畜无害的，怕啥呀，你们都在这儿晃悠好几天了，他能不知道？

石头看了几眼翁白羽，又继续翻着话本子，突然觉得话本子怎么一下子变得有意思了呢，比前几天的好看多了。

等到天黑的时候，翁白羽才睁开眼睛，走回屋舍。

第二天，翁白羽也是一早来外面打坐，直到晚上再回屋里，连续好几日都是如此。外面偷窥的人也不敢太靠近，生怕被发现一样。

但是石头觉得不对劲，翁白羽平时是有打坐的习惯，但是不会像这几日这样，每天出门和回去的时辰都是一模一样的，太规律了，就很怪了。书书又不理它，也没人帮它分析分析。

不过很快答案就出现了，又是一天的晚上，天刚黑，翁白羽起身回屋，当他走到屋舍门口的台阶上时，突然身体停了下来，然后他就这么保持着上台阶的姿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来了另外一个翁白羽，把不会动的翁白羽一把扛起，迅速冲进了屋里。速度之快，让石头都以为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翁白羽从里面走了出来。此时的这个翁白羽石头确定是真的，因为他手里拿着一个人间界才有的东西，是一个风筝。

翁白羽把风筝放到了女娲石旁边，站了一会儿，而后又转身回屋了。

他每次去人间界，都会带一样东西回来，然后放在这里。明明知道没一会儿这些东西就会变成齑粉，又为什么要费劲带回来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石头发现翁白羽似乎是在做一个以假乱真的替身。这个替身从一开始的只会打坐，到后来会种种仙草，甚至能进行简单对话。

最近时不时有仙使过来，以请教仙法为由，想让翁白羽走出结界，都被替身几句话挡了回去。替身的表情非常严肃，微皱着眉头，说话时的音量、声调，都好像精心设计过的，还挺能唬人的。话的意思是挺客气的，但是整体一结合就是，莫挨老子。

也是他们不了解翁白羽，真的翁白羽根本懒得跟他们多说一个字。

有了替身做掩护，翁白羽似乎更加放心地待在人间界里了，因为他待在里面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石头看着替身在那里忙前忙后的，他就跟真的翁白羽一模一样，就好像他就是翁白羽本人，翁白羽根本就没离开过。他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待在人间界就不回来了？

石头被突然出现的这个想法弄得心里一惊，翁白羽去人间界到底是要做什么？他是真的准备不回来了，所以才做的这个替身吗？还是说，他去找重伤他母亲的仇家报仇了？小屁孩儿才学了多少本事，他母亲都搞不定的人，他这不是去送死吗？

石头越想越不妙，它在漆黑一片的角落里找到了书书，大声地叫醒它：书书，书书！你知道翁白羽去的是哪颗果子吗？”

然而书书并不理它，石头就在书书的身上不停地蹦跶。

“书书，你就告诉我嘛，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吵你了，你没开口说话之前，我绝对不开口。”

还是没反应，“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天天烦你，吵你，吵到你告诉我为止。”

石头说完就围着书书，四周无死角地开始声音攻击。方式是幼稚了点，有效就行。书书虽然还是没理它，但是它从书页里吐出了一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