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加零大于一 第7章 第 7 章

周一的早晨总是兵荒马乱，尤其是在有早八的前提下。时衿定了闹钟，六点半就赶紧起床；顾筝弦也没有多睡，和她前后脚起的。

时衿模仿着视频里的顾筝弦，给顾筝弦化了个妆。

她皮肤白嫩，眉毛睫毛都生得很好看，不用多加修饰，所以时衿只给她扑了一层粉底，简单画了个眼线，涂了个口红。

当时衿拿出顾筝弦平时用的小细管时，顾筝弦本能往后撤了一下，说：“这么红？像饮了血似的，得体么？”

时衿要来不及了，一手捏着她的脸，另一手直接上手涂，连连说：“得体的得体的。”

简单吃了个早饭，时衿就要去赶地铁了。

出门前她告诉顾筝弦，安助理八点的时候会来接她，叫她在猫眼上看清楚再开门。

换鞋的时候又在玄关处啰嗦交代了几句：“公司里不比菜市场，肯定会有人跟你搭话，你也不用总是躲着走，能应付来的就应付两句，不知道怎么应付的话，就给安助理使眼色，她会帮你的。”

顾筝弦点头。

“有人给你打招呼的话，你点头就行了，不要太热情，也不要太冷漠。公司茶水吧肯定有小零食什么的，你再想吃也忍着点，茶水可以喝，挑茶包上画着茉莉花的喝。我给你包里装了点吃的，你要是饿了，偷偷在办公室吃，不要叫人看见。等我中午放学，我带你去吃饭。”

顾筝弦又点头。

“有事就给我发微信，昨晚教过你怎么用，还记得吧？”

顾筝弦有些不耐烦，表现出一副稳妥的模样和她说：“你放心上课好了，这边有助理姑娘在。”

“最后一件事。”时衿郑重其事。

“什么？”

“安助理叫安若锦。”

怔怔然两三秒，顾筝弦一惊，又是点头：“知道了。”

她没说早就知道，也没说知道；而是说知道了。

所以时衿猜得没错，她确实以为安助理就叫安助理。

“行了，我上学去了。你乖乖等着安若锦来，别乱跑听见没？”

顾筝弦端立在玄关处，微微颔首和她道别：“时姑娘一会儿见。”

又是这种好像要一别两阔的感觉。

时衿觉得自己简直善良得过分，和顾筝弦道别的时候，居然还有些舍不得，甚至隐隐担心。可是昨天之前，她和顾筝弦根本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人家安若锦好歹是个助理，也没说上赶着照顾顾筝弦；她一个没什么名分的外人倒是热心。

谁让她是她呢，天生一副热心肠，天生有个做怨种的命。

认命吧，时衿大怨种。

坐上地铁差不多七点二十分，估摸着七点四十就能到学校了。时衿在手机上提前预约好论文打印，一会儿顺路去拿一趟。

突然，微信收到一条消息，是倪诺发来的。

【时衿，你今天来上早八吗？】

没等时衿回复，倪诺又发来一条：【你去的早的话，帮我占个座。哪一排都行，跟你挨着就行。】

时衿纳闷：【你不是已经醒来了吗？】

才七点二十，就是吃个贵族早饭再去上课也来得及。

但紧接着，倪诺发了个“小狗脸红”的表情包：【今天crush来听咱们教授讲课，我得画个妆。】

时衿没有多问，只回了个【好。】

过一会儿，她又想起来了，问她：【要不要帮你打印论文？】

倪诺这次发来一条语音感谢她：“你是天使吧！！”

接着是一个云打印的取件码，和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七点左右的校园很有生气，路上行人不多，小花坛旁边偶尔站着几个背书的同学，凉风夹杂着独属于夏天的清甜，阳光也十分温柔，带着光晕洒在身上，舒服极了。

时衿占了个第四排的位子，不至于看不到PPT，也不至于太显眼。

倪诺踩着上课铃进来，挨着时衿坐下。她穿了身白色连衣裙，头发也是用心捯饬过的，妆容干净娇清，脖子上带了条小花形状的项链。

时衿的八卦之魂燃起来了，忍不住问倪诺：“咱们学院的男生，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你说的crush是谁啊？我认识吗？”

倪诺摇摇头，很不满似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男的？”

“那你……弯的？”

“嗯，”倪诺翘起小尾音：“我谈过三个，都是女孩，你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

时衿向来不爱主动打听议论别人，所以宿舍除了她以外，其他两个都知道倪诺是弯的。

讲台上的教授打开麦克风，吹两口气拍了拍，有声。

“我带的两个研究生对本节课的研究内容很感兴趣，特意过来旁听，大家欢迎一下。”

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

“那个那个那个！”倪诺激动地拍着时衿的胳膊肘：“你快看，我crush，叫秦宿泱。”

她也叫秦宿泱？时衿支起打量的脑袋。

女孩看上去比顾筝弦还高，金丝框眼镜，黑长直，穿着美拉德色无袖背心，黑色阔腿长裤，走路的样子确实蛮像模特。秦宿泱站定，弯腰拍了拍话筒：“我是欧洲文明研究院，世界史方向2019级研究生，我叫秦宿泱。”

时衿想起来手机里有一份FPT工作室新招进来那个模特的简历，打开一看，真是同一个人。

这也太巧了。

秦宿泱往时衿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倪诺简直要疯了。她先是很矜持地抿着嘴微笑，等秦宿泱转过头，便环着时衿的胳膊晃来晃去：“你看你看啊啊啊啊！秦宿泱看我了！”

“你别光看手机啊时衿，看美女啊！”倪诺恨铁不成钢。

旁听研究生被安排在第七排的位置，倪诺知道自己在秦宿泱的视线范围内，于是一整节课都保持着挺胸抬头的姿态。时不时装模作样地和时衿说两句小话，然后悄悄往斜后方瞥，看有没有引起秦宿泱的注意。

“时衿，你能不能帮我要个微信啊？”临下课的时候，倪诺捏着时衿的袖管求她。

“合着你没有她微信啊？”时衿有点震惊：“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是她之前做宣讲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她哪里认得我啊？”倪诺双手合十，态度虔诚：“我们时衿大美女人美心善，帮帮忙好不好啊？求你了……”

时衿有些犯难。如果是不认识的人还好说，但秦宿泱是FAT工作室的人，而且她们下午还会见面，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挺尴尬的。

“时衿姐姐～”倪诺不罢休地晃着她的胳膊：“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好好好好好帮帮帮帮帮。”时衿递给她纸笔：“把你微信号写下来，我拿给她。”

“你为什么不自己加她然后推给我？”倪诺问。

时衿撩起眼皮还没说话，倪诺比了个ok的手势：“懂了。不想当电灯泡是吧？不愧是我们时衿姐姐，大恩大德，请你吃饭为报！”

倪诺笑起来甜甜的，八颗牙齿很标准地露在外面，眉眼弯弯，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看到梨涡，时衿不由得想起顾筝弦；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清冷御姐，笑起来右脸嘴角处也有一小个凹陷……

“你笑什么呢？”倪诺在她脸前晃了一下。

“没什么，”时衿收敛住笑意，下课铃正好打了，时衿拿起纸条：“我帮你加微信去。”

时衿是个很称职的军师，没有直接把纸条递给她，而是经过同意以后，看着她搜索出来微信号，点了“添加为好友”才放心。

对着倪诺隔空比了个“ok”，倪诺高兴地差点蹦起来。

两节专题教授课一共四个学时，十一点半才下课。倪诺本要拉着时衿去吃食堂，但时衿骗她说下午有个兼职，婉拒了。

时衿早晨不停看手机，但是一整个上午，顾筝弦都没发信息给她，应该还挺顺利的。时衿在便利店买了些东西，就匆匆往工作室赶。

在高德上搜了一下，海荣路虽然不在苏城市中心，但也在比较繁华的地方；而且那个时代大厦上面全是很厉害的大公司。工作室开在那，租金很烧钱的吧。

时衿很讨厌自己这一点，无论提及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不过她自己也控制不了，人越缺什么就越想什么。

时代大厦里面比时衿想象的还要高级，楼下站着两个戴白手套的保安，电梯是黑金色地板，正对面的镜子被擦得光亮，甚至镜子下头还放了薄荷糖。

时衿从十八楼电梯里下来，正对面就是FAT工作室的logo，两边摆着迎客松，logo底下安了暖黄色的射灯，很华丽。

从踏入大厦那一刻，时衿就觉得格格不入，在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踏进FAT工作室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入口在左边，一个感应玻璃门，进去就是前台，两个工作人员见她进来后站起身，问她找谁，时衿紧张地拽着书包带，怯生生地说：“您好，我找顾总。”书包里是刚才在便利店买的小零食。

“方便问一下您贵姓吗？”

“我叫时衿，时间的时……衣字旁的衿。”

明明问的姓氏，怎么连名带姓全说了；时衿就是这样，一紧张起来嘴巴就把不住门。

前台姐姐播了通电话，打给顾筝弦办公室：“顾总，有个小妹妹来找你，姓时。”

电话那头很利索地说了句：“让她来我办公室。”

好帅啊。官家大小姐冰雪聪明，不过一个早上就学得七八分像了。

前台一个姐姐绕过来给时衿引路：“时小姐，这边请。”

好有面子啊！